第十一章 魂伤当此际
书名:声声催忆当初 作者:杜志华 本章字数:2991字 发布时间:2021-02-20

       密州街道上,一辆装潢华丽的马车行驶着。像是约定好了一样,路上的行人默契的让路,并拱手施礼。

       战事逐渐结束,北李氏,南蓝氏,东孟氏,都逐渐开始管制领土,整理秩序。只差一个开头的,东西南北四国便能宣告成立。

       /

       天气逐渐转凉,何思的病情也时好时坏,没个稳定的时候。程仁甫府里有药,但长期下去,何思也不好意思。急切的盼着病好起来。

       程仁甫道今日有一大人物来密州,会到他府上坐一坐,嘱咐白肃墨和何思待在后院,别到前厅来。

       没见到玉醉承的身影,因着急待客,程仁甫便也没多想。

       虽说姓孟,可远在江宁的那位和这边的孟氏一点关系都没有。

       驾驶马车的马夫身着绸缎制成的短夹袄,晚秋的天气,阴晴不定,时冷时热。马夫傲气的驾着马车,有路人躲闪不及,便挥起手中的马鞭把前面挡路的人抽开,并恶狠狠的骂一句。

       程仁甫在府门等候多时,马车停在程仁甫面前,马夫赶紧跳下车,把短梯放下来,俯身道:“殿下,到了。”

       马车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露出来一只肤若凝脂的手,紧接着,一个女子从马车里出来,踩着梯子,优雅的下了车。

       此女衣着华贵,面色傲然。十指葱长,涂着鲜红的蔻丹,耳挂翡翠玉,头戴金步摇,眼角流露出一丝玩味,嘴角微微上扬,脸颊微红,身着绣牡丹浅蓝色宫裙,颈戴串珠蚕丝软璎珞,身披织金披帛,脚着珍珠绣鞋。浓妆艳抹的一个美人。

       此女乃是孟氏军将军孟挽弗幺妹,孟挽荛,为正室所出,自幼娇生惯养,甚喜兵法,好兵书,善计策。这次的洛阳逼宫,有一部分也是她出的计谋。

       此女今年已二十岁,尚未婚嫁,她自己也似乎并不在意此事,每天东奔西走,安抚前朝官员,好让他们忠于新朝。

       程仁甫俯身一礼,恭敬道:“卑职见过准公主。”

       听到那三个字,孟挽荛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她不喜欢这个准公主的嚎头,也因此,一直催长兄赶紧自封皇帝。

       只是孟挽弗一直不着急,并安抚妹妹说慢慢来。孟挽荛却静不下心,每次听到这个“准公主”,都感觉浑身不舒服。好像一根小刺扎在心头,听到一次,就扎一下。

       但是多年的教养告诉她不可意气行事,这么想着,孟挽荛点头回礼,在程仁甫带领下进了府邸。府邸不大,对孟挽荛来说甚至有点寒酸。

       本来以为,他这种叛国投敌忍辱偷生的人,应当是个奸臣贪官才对,但看这府邸构造孟挽荛倒还真没法想象。

       几人踏进前厅,程仁甫派下人端上早就准备好的饭菜,又招呼来舞女,表演助兴。

       孟挽荛耐心的等待流程走完,才开口说话:“程大人,听闻你府中有两人,一人名唤白肃墨,是上一次春闱一甲榜眼,曾任职乌兰,兰州,云梦和杭州。还有一人,是今年春闱一甲状元,玉醉承。玉醉承此人,可是长兄点名要的。”

       听到玉醉承的名字,程仁甫心里“咯噔”了一下,深吸了口气,端起酒杯,盯着杯中的酒:“准公主此言何意?卑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准公主这是在怀疑卑职藏人?”

       孟挽荛横眉一竖,凛声道:“是与不是,一查便知!来人,给我搜!”

       程仁甫急了,心中暗道完蛋。

       ……

       半个时辰后,下人们押着两个人进了前厅,孟挽荛道:“这个见过画像,是白肃墨。那个女的……你叫什么名字?”

       彼时何思正躺在床上,突然来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踹开房门,不由分说把她拉下床,还是白肃墨及时劝阻,不然,何思可就穿着里衣示众了。

       何思道:“奴家何思。”

       何思这个名字,在洛阳城里,哪怕是不去勾栏的人,也听过她的名声,倚欢楼头牌,倚欢楼的摇钱树,洛阳城东市“不夜居”的嚎头,也是因为她才取的。

       听到“何思”这个名字,孟挽荛神色变了变,程仁甫解释了半天,孟挽荛才相信程仁甫并没有藏人。

       没有找到人,便也不必久留,临走前,孟挽荛特意再回头看了一眼何思,那眼光,简直是想吃了她。

       待孟挽荛离开后,程仁甫连忙问道:“醉承呢?“

       白肃墨道:“玉兄今早出了门,说是去庙会……”

       白肃墨也起了疑,回头对何思道:“何姑娘先回去休息吧,事发突然,得去寻寻玉兄。”

       何思点点头,看了看白肃墨,欲言又止了一阵,道:“官家小心。”

       看出了何思的心思,白肃墨轻轻摸了摸何思的头,安抚道:“放心吧,不过是寻人,不会有事。”

       何思点点头,看着二人的背影,又回想起方才孟挽荛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

       实在是骇人的紧……

       深秋的天气阴晴不定,冷风吹的何思头皮发麻,不知怎的,孟挽荛的那个眼神时不时的回映在脑海中,久久不散。

       脚步下意识的加快,回到房中,匆匆给自己灌了口茶,抚了抚胸口,想着是自己胡思乱想罢。

       何思捂着头,躺在床上歇息着。

       睡的很快,何思做了个梦。

       孟挽荛拎着她的头发,恶狠狠的把她摔在地上。一把剑刺入了她的胸口,鲜血直流。

       何思突然醒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的跳,抬头看水漏,竟没睡多久。

       睡意全无,索性不睡,何思起身换了身衣服,浅蓝色长裙系着浅蓝色宫绦,白色发带把头发扎在一起,没有任何装束,淡蓝色绣云夹袄穿在身上,青丝如瀑,眼若清泉,裙摆绣着几片银杏,脚着月白色软底绣云绣花鞋,素面朝天,踩在凳子上,轻轻的踮起脚,把自己藏在房梁上的那本《春秋左氏传》取了下来。

       刚一落地,屋外就传来一阵嘈杂声,房门猛地被人踹开,孟挽荛踏步走进来,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伸手拽住何思的头发,不由分说的拉了出去。

       书卷落地,被人迅速捡起来,何思吃痛,反握住孟挽荛的手腕,想要挣脱开。

       孟挽荛拖着她走到门外,一挥手,把何思丢在了地上,何思半边脸蹭破了皮,吃痛叫出了声。花岗岩地面坚硬且冰凉,这一摔,震得她七荤八素,头晕目眩。

       她翻身想要站起来,胸口被猛的一踢,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何思瞬间没了力气,瘫在地上。

       衣领被孟挽荛揪起,何思上半身就这么悬着,又酸又累,孟挽荛换了身衣服,窄袖束口,胡人装束,头发盘在一起,用一根金簪固定住。卸去了浓妆,画了个简单的妆容,和方才的嚣张跋扈截然不同。

       纵使这张脸如何无害,现在,于何思而言,是个最大的危害。

       何思转过头咳嗽了几声,衣领被揪着,她被勒的喘不过气,面色苍白,有种欲死不能的感觉。

       看到何思一副“我要死了”了模样,孟挽荛冷哼一声,这才松开手,把何思随手一掷,何思只觉头部一痛,胸口被震的发麻,这么一捯饬,何思完全没了力气,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究竟在干什么……这么想着,头顶传来了孟挽荛的声音。她的声音很奇怪,有时悲伤有时愤恨,捉摸不透情感所在。

       何思半闭着眼,听着孟挽荛的冷嘲热讽:“倚欢楼头牌?再风光无限还不是落得这般?”

       何思心下腹诽着,她和孟挽荛素不相识,怎么就引她这么恨?

       那边,孟挽荛依旧在说,越说越像是在自言自语。

       “樊玥哥哥说一生只爱我一个,说会拿八抬大轿来娶我,都是你!何思!也对,妓子罢了,勾引男人的本事,可不是就是从骨子里的么……你有什么资格……你没有,贱人!你骗了樊玥哥哥,你害的他贬谪,害得他满门抄斩,都是你!”

       孟挽荛越说越快,何思连蒙带猜,也猜出了大半。

       她记得樊玥曾说他有一未婚妻,但是不打紧,他自会赎她出来。

       后来过了段时间,樊玥的父亲因有勾结奸臣,徇私枉法,又有许多罪名,判了个满门抄斩。

       那之后,倚欢楼又来了几个小妹妹,可惜没几天,便患了病死去了。那病生的蹊跷,看面色,更像是有人谋害的。可惜妈妈并不希望事情闹大,说是得了咳疾,身子骨不好便去了。随后匆匆下葬,这事也没掀起风浪。

       何思真想反驳回去,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生在勾栏,她也不求什么冰清玉洁,都说读书多的女人总是自命不凡,如今看了似乎也是。欢莺是,孟挽荛是,她自己也是。

       她怎么知道樊玥说的那个未婚妻是现在的孟挽荛,她怎么知道樊玥居然对其他女人也说过一生一世的话。诓人太假。

难怪孟挽荛的哪个眼神,恨不得想要生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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