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视那些表面的希望吧,因为它们掩盖了更深沉的黑暗和绝望。
共空带着苏子琪,匆忙逃离了不合山。为了摆脱敌人的追击,他频繁运用穿梭术,借助此法术的神奇力量,在姆大陆的四面八方迅速穿行,直到他确定安全无虞,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共空的心中只有无尽的哀伤。他刚刚与小妹共捷重逢,却又不得不离别。
共捷自愿留下断后,留在不合山独自应战冥长老。这让共空感到深深的内疚和无尽的愧疚。他心生一股冲动,想再次回去营救共捷,但当他看到眼前的苏子琪虚弱不堪,气息微弱时,又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强忍住心中的冲动,继续前行。然而他清楚,此次跟共捷分别,也许就是永别。
共捷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他已经预料到了她的结局,但仍然抱着一丝希望,祈祷她能够有奇迹。他想要用额头上的天眼去遥视不合山的情况,但又害怕看到那让人绝望的一幕。
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转过头去,向着不合山的方向遥视。只是一瞥,泪水就夺眶而出。共捷的人头被敌人斩下,高高地挂在不合之心圆柱体的旁边。
“小妹!”共空凄厉地大喊。
苏子琪听到共空如此悲恸,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然而苏子琪此刻与之前附体时一样,在能量耗尽之后身体极度虚弱。再加上遭受冥长老的攻击,此刻她知道自己不能过度悲伤,于是强忍着悲痛,在共空搀扶下在空中缓缓飞行。
过了良久,共空才渐渐平复了心情。他俯视着地面,姆大陆几乎被海水淹没,只有少数几处高地还在顽强地抵抗着海水的侵蚀,不愿被淹没。
然而海啸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还波涛汹涌的海水,在短时间内迅速退去。除了一些低洼地还有海水滋生之外,姆大陆逐渐露出了原貌。只是经过海啸重创之后的土地已经面目全非。
共空眼中始终含着泪水,他刚刚失去了他最亲爱的小妹共捷。小妹为了让他和苏子琪逃出生天而独自断后,此刻小妹的灵魂已永远地留在了不合山。
逝者已逝,共空开始对尚在人世的亲人忧心忡忡。如今,共氏兄妹中,只剩下他和共羿两人了。
“这场巨大的海啸,不知道二哥他们是否能带领人族安然渡过这场灾难呢?”共空心中忧虑万分,施展遥视之术,屏气凝神地向南峪森林的方向望去。
一瞥之后,共空猛然惊讶不已。只见整个南峪森林的模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海啸的肆虐之下,无数树木被无情地夷为平地,唯有山崖高处尚零星分布着残存的树木。
共空脑中浮现出幽长老当年化身为黑族天神首领,在南峪森林纵火的一幕情景。就在大火即将蔓延至共由氏族领地时,黄族天神首领施展法术,使得从此之后,森林树木不再遭受火灾侵袭。
然而,南峪森林对火灾免疫,却并未能抵挡住海啸的冲击。这次的海啸犹如摧枯拉朽,将森林内的大部分树木摧毁殆尽。想来当年黄族天神首领也未曾预见到南峪森林最终会变成这样的下场。
共空遥视着南峪森林内几个城池的景象,只见石头城早已被海水淹没,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尸体,整个城池陷入了死寂之中。由于戈磊和祁明未能加入联军,因此他们没有及时获悉海啸的警示,导致整个城池的士兵和百姓惨遭海啸的洗劫。
龙门城的情况同样令人堪忧,城内的景象与石头城别无二致,尸横遍野。
望丘城的城外也有大片树木被海啸冲倒,幸好此城地处山上,并且居民大多居住在城内高高的树木之上,因此受损较小。
狼穴城和凹山城位于南端,由于地势较高,海啸到达这里时的破坏力已经大为减弱,因此城池受到的威胁较小。
看到人族的三个城池尚未遭受重创,共空稍稍松了口气,但他的内心很快又紧绷起来。
南峪森林蜿蜒绵延,地势如山脉起伏,南高北低。而六族联军当时集结在森林北部边缘的低洼地带,海啸来袭之势如此迅猛,势如破竹,几乎没有多少避难时间,如若当时六族联军稍有疏忽,避难不及则必遭灭顶之灾。
共空与苏子琪催动法力,转瞬间飞至南峪森林上空。此时俯瞰下去,他们的视野所及之处尽是震撼无比的景象,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更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见下方,广袤的森林被海啸夷为平地,唯余少数孤零零的树木顽强地残存于地面上。地表蔓生痛楚之痕,处处凄惨至极,满目疮痍,尸横遍野。那尸体有各种动物的,也有各个族群的。
这是一场天劫。海啸前后对比太过鲜明,让人难以置信这满地狼藉的地方曾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茂密森林。
二人放缓飞行速度,在南峪森林上方盘旋。共空回想起海啸来袭的过程,自收到小霸王的海啸预警至海啸降临,仅有片刻时光。即便六族联军骑着驼马拼命逃命,亦无法逃得太远。
果不其然,在前方数座山峰上,二人逐渐发现人群涌动,便疾速飞向那些山巅。
当他们抵达山顶上空时,才发现这些队伍几乎皆为人族战士,但数量寥寥无几,可见海啸已经吞噬了大批的生命。
战士们正在下山。共空深知共羿跟共康一样,一向爱兵如子,行军打仗总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于是他们二人掠过战士们的头顶,向着山下飞去,寻觅共羿的身影。
昔日山间繁茂的树木,如今却被海啸摧毁殆尽,只剩下一座光秃秃的山峰。所以视野开阔无比,一目了然,共空很快便在半山腰上发现了共羿,只见他带领着队伍,沿着泥泞的盘山小径向山下奔去。
二人降落在共羿的马前。
共空和共羿彼此目光交汇,共空嘴角一咧,挤出一丝微笑:“二哥,终于找到你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心中满怀悲哀却强装笑颜,但眼中却闪烁着些许希望的光芒。
然而,共羿的脸上却是忧愁满面,毫无欢喜之色:“三弟,你来了。你看看我们,海啸已经夺走了至少一半勇士们的生命!”共羿的声音中透着无奈和悲痛。目光扫过周围,只见一片死寂,尸体遍地。
共空心中一阵酸楚,他不由得想起了共捷,但为了不让共羿更加痛苦,他决定不将这个消息告诉共羿,“二哥,其他五族的士兵呢?他们的安危如何?”
共羿叹了口气:“唉,别提了!牛头人族根本不相信海啸的威胁,他们回到了龙门城。而半人马族和矮人族跟随我们来到这座山下后,不愿上山,继续向前赶路去了。至于他们是否逃过了海啸的袭击,我们无从得知。鹰神族和豹人族可以飞翔于空中,想必他们无碍。”
共空听后恍然大悟,他在遥视龙门城时就注意到城内散布着大量牛头人族的尸体,当时便感到非常震惊。而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牛头人族没有采取避难措施,原来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警告。他们如此的刚愎自用,那只能咎由自取。
共羿指派手下找来两匹多余的战马,让共空和苏子琪骑上,三人并驾齐驱,向着望丘城的方向进发。
“三弟,虽然我们在这场海啸中遭受了巨大的伤亡,但这次灾祸来得正好!它将那些僵尸全部吹走,世界终于摆脱了这个威胁,终于天下太平了。”共羿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共空轻轻应道:“二哥,但愿如此!”他并不想把内心的忧虑告诉共羿。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人们已经少有欢乐和希望,如果再给他们带来打击,恐怕他们无法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