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嘣!”
“嘣!”
“轰!”
陈温平仰头注视不断颤抖的碉堡,耳边炮弹的轰炸声越来越近。
再这样下去,他们这个废弃碉堡迟早会被敌人的炮弹夷为碎石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算敌人不知道碉堡的准确位置,以这样的火力,我们被敌人一个炮弹端了也只是时间问题。”
陈温平站起身,即使周围炮火声连天,他的声音依旧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有什么计划?”
蓝眼士兵抬头看陈温平,虽表情严肃,却比其余人要淡定许多。
“敌人的炮火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就算弹药充足,炮管也需要冷却时间。”
“既然敌人是冲这个碉堡来的,我们为什么不趁敌人歇火的时候,从后面溜出,迅速离开这个区域。”
“方法可行,可你们队伍里有个伤员,你们要如何带他迅速撤离?”
蓝眼士兵手指已经苏醒的陈钟道。
陈温平、潘子、阿毛一同看向仍躺在地上,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陈钟,碉堡内的空气一时陷入安静。
“你们走,不要管我。”
陈钟嘴唇微动,艰难吐出这七个字。
“不行,我们还要和你算之前军训时的旧账呢,你要死了我们找谁泄恨。”
陈温平下意识伸脚要踹陈钟,猛然想起他现在还身受重伤,又忙缩回刚伸出去的脚。
陈温平向蓝眼士兵询问。
“你是老兵,有经验。你能不能判断一下,我们是留在这里生还的几率高,还是撤离生还的几率高。”
“撤离生还的几率高,但那是在正常情况下。”
“非正常情况呢?”
“几率差不多,如果跑得快的话,撤离生还的几率略高。”
陈温平陷入沉思,但很快,他便下定了决心。
“我叫陈温平,你叫什么名字?”
“阿克伯伦。”
名叫阿克伯伦的蓝眼士兵握住陈温平伸出的手。
“阿克伯伦,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待会敌人歇火时,你能不能带那些士兵,还有我这两个队员撤离。”
“那你呢?”
“我背伤员撤离。”
话音刚落,两只手从后面抓住陈温平的肩,将他狠狠往后拉。
“什么意思,自己当英雄,让我们两个当狗熊是吧?”
潘子呲牙咧嘴地挥舞拳头。
“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背那么多斤肉成功撤离,你这和给敌人送菜有什么区别。”
阿毛说到“那么多斤肉”的时候,躺在地上的陈钟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我告诉你啊,这事没的商量,要么一起在这等死,要么一起把地上那只王八扛回去。”
陈钟没中弹的脚猛地动了动,看得出来,他想踹潘子,但由于失血过多没了力气,他只能乖乖挨骂。
“阿克伯伦,你别听他的,撤退的时候你带那些士兵走就行,我们小队的事我们小队自行解决,不拖累你们。”
潘子对阿克伯伦说道,同时还不忘捂住陈温平的嘴,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阿克伯伦的嘴角情不自禁浮现出一丝笑意,但很快他就将笑意压下。
“你们小队内部商量好就行,不管是多带两个还是少带两个,对我来说差别不大。”
就在此时,持续许久的炮火声停了,一时间,战场上寂静的可怕。
“就趁现在,快撤,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波敌人的攻势估计会更猛!”
甚至来不及商议具体的逃跑路线,等陈温平三人抬起陈钟离开堡垒时,阿克伯伦他们已不知撤往何处。
“别愣着,往11点钟的方向跑。”
陈温平隐约记得,这个堡垒在大本营的5点钟方向,那对应的,只要他们往11点钟的方向跑,就能回到大本营。
由于陈钟伤势实在太重,所以即使三人一起抬,他们也不敢跑太快——怕牵扯到陈钟的伤口。
“走战道,别在平地上跑!”
陈温平呼唤二人带陈钟跳到战道里。
“走平地不会快些吗,干嘛要走战道,又窄又绕。”
阿毛一脸不解道。
“对面炮弹又来了,在地面上分分钟变活靶子!”
闻言,二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扛着陈钟跳了下去。
被三人这么一晃,陈钟伤口难免撕裂开来,可陈钟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哼出,只有鼓起的腮帮子在暗示他此时忍耐得有多艰熬。
敌人新一轮的炮火像是不要钱般倾泄而下,给本就焦黑的大地增添几轮炽热的火光。
三人抬着陈钟,弓着腰,在狭窄的战道内艰难行进。
西瓜般大小的炮弹不断落在他们周围的地上,震起的层层黑雪尽数披挂在他们身上。
当他们终于回到大本营时,他们身上已经凝结了层焦黑的土块。
“医疗兵,快,这里有重伤员,快把他带到后方抢救!”
回到大本营,陈温平来不及休息,连忙呼唤医疗兵来救治陈钟。
医疗兵诊断完陈钟伤势后,当即拿过担架,要将陈钟送往后方。
陈温平下意识跟了上去。
“陈温平,长官要求见你。”
早已返回大本营的阿克伯伦拦住陈温平。
“如果你真担心他的伤势,你可以让你另外两个队友跟上去,但现在,你必须和我去见长官!”
陈温平无法推脱,就算他不愿意,但他现在是军人,服从上级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长官,我把他带来了。”
阿克伯伦把陈温平领到后方一个有层层守卫把守的营帐中。
“行,你出去吧,他留下。”
阿克伯伦不敢停留,连忙溜了出去。
陈温平略显局促。
营帐内,一个中年人嘴叼红木烟斗,坐在张精美的军用皮革椅上摆弄沙盘,直到陈温平来了,他才抬起头。
“你叫陈温平是吧,听阿克伯伦说,你一发火箭筒就击毙了好几个极权国士兵,还靠一个荒废许久的碉堡,在前方阵地上坚守许久。”
陈温平点点头。
中年人将嘴里的红木烟斗往桌旁磕了磕,倒出里面的烟灰,随后又用烟丝将其塞满,点上火。
“我看了你的资料,一个来历不明的新兵,居然有如此能力,你——很是不错。”
陈温平冷汗瞬间淌满整个背部,喉结紧起。
中年人缓缓嘬口烟,吐出一个圆环状的烟雾,眯眼在烟雾中沉醉了一会儿,才重新看向陈温平。
“别紧张,我没怀疑你,如果我怀疑你的话,你和你那三个队友也回不来。”
“我这次见你,是觉得你第一次上战场就表现如此优异,是个人才,应该给你颁个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