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二三分钟时候,墙头里面无声无息地探出个黑黑的头影。
和树上暗影中朱垣相对一两秒,那黑影变大。那是王家同,爬上了墙头。这是计划中的动作。
快速猛烈的翻墙动作,是紧急情况下才用的。为了不惊动敌人,就得像暗夜中的蛇,暗夜中的蜥蜴。
王家同蹲在墙头上,将院墙里弟兄传上来的东西,传到这边墙外。先是一个长长的布袋。
接到手里,申强和朱垣都大喜。这不是机枪,还是什么?好啊!
又递过来俩长方木箱子。箱子很重。是子弹!
这已不是计划中的最基本任务了。
子弹不难弄,难的是枪。
又递下来一个布袋。
朱垣纳闷,“这他妈的是什么?”
申强心中一乐。
”--家同这小子,搂草打兔子,还顺出来一兜子手榴弹!”
从王家同鬼鬼祟祟地伸脑袋出来,到三个人全都翻墙过来,落地,不到半分钟。
五个人,没人说一句话,在暗夜中,扛着到手的军火,朝早就计划好的方向,朝接应的弟兄们那边,撒丫子就跑!
为了防止敌人的追踪,队员们按照申强的部署,绕弯子走路,有时候还上房跳墙,有的地方,还在穿过城里的河沟子里走上一段,最后回到手枪队总部,佘家木器行大院。
有的队员,就直接在约定的地方,放上一个平安无事的信号,悄悄地回到自己在城里的家中去了。
在地下室里,王家同三个人报告了在警察局楼里的行动过程。没有敌警察被杀。他们三个,跟敌人连照面都没打!
按照原计划依据之情报,通常有四个敌警察,坐在一进楼门口的值班室里打牌。另有一个,应在离值班室出来,拐弯后约十多公尺的走道口坐着,把住那单向走道口。
那走道深处,就是王家同他们的第一目标——警察局小军火库房。
---一个队员悄悄守在了值班室外。他拿了驳壳枪和两枚手榴弹,驳壳枪子弹上膛,机头打开,手榴弹盖子打开。
这队员是老工人纠察队员,大革命时期就参加过好几次战斗。战斗经验不成问题。
另一队员和王家同一道,蹑手蹑脚地贴着墙移动,向枪库那边前进。
他们听见,原打探到的,那位守走道口的敌警察应该听的戏匣子,真地在那边响。可是转过去,准备扑击而出的他俩,只看见了那放在小桌上的戏匣子,和桌边空空的椅子!
没人!
两人大为紧张。向走道深处一看,情报中描述过的枪库小门,静静地关着,在浑黄的灯光下,没一丝动静。
王家同负责里面行动。他当机立断,做个手势。伙伴守住这走道口,王家同直奔枪库!枪库竟然没上锁!
王家同不再多想。也不用多想。
“敌人还能算定我们要来弄枪?不可能!”
王家同果断拉开枪库门,一眼就看见了架在屋里桌上的机枪!他浑身是劲,把驳壳枪向腰里一别,提了机枪,转头就走!
在门口,他另一只手一抄,捞起那前后兜式的大挂手榴弹袋,轻轻推门而出。
外面的伙伴大喜,上来接住手榴弹袋。他想,这机枪,王排长还不跟宝贝疙瘩似的抱着不放?
不料,王家同把机枪也递给了他,低声说:“等一下。”转身又拉门进去,几秒钟就出来,手扶着肩上,两箱子弹!
到转弯口,一探头,那监视值班室的队员快速而无声地过来和他们会合。
从先头偷开的楼背后窗爬出去,他们三个很快就到了后院墙刚才翻进来的地方。
这时候,王家同才从腰里抽出预先准备好的长长布袋,把这挺在暗夜中,都隐隐闪着金属光泽的捷克式轻机枪套了个结实。
众人听罢偷枪过程,再摸摸崭新的机枪,都乐了。
又都和进去行动的三人一样,纳闷:“那在走道轮值的敌人警察,哪儿去了?”
过了很久,手枪队的人们才隐约了解到当时的大致情景。
也是敌人为了丢机枪的事情,大动干戈,到处查翻个底朝天,人人自危,才将当时情况,自然地透露了一些出来。
原来,当时警察二队剩下的内部值班警察五人,的确有一人,在通往枪库深深走道的口子上,摆了把椅子听戏匣子唱戏。另外四人在值班室里甩扑克。
巧就巧在,因为上司有严令,这夜禁止喝酒。
守道口的警察吃多了肥肉,一口白酒没喝上。口渴了,喝了几口凉水,肚子坏了,老是不停地上厕所。当时他正好去了厕所,由此也算逃过一死劫。
而遵照市警察局的命令,和这几年随时出动抓人的习惯,只要有足够人手值班,枪库就不上锁,保持开启状态。以便一有情况,警察们取枪方便。
结果,方便了大敌——洎江城的红色地下武装!
警察二队丢了机枪这天夜里,庆祝何启廷司令兼任洎江市长的酒会,基本正常举行。
黎之虎,这位过去的赤色党人,如今的洎江市侦辑科长,在酒会上,又遇到了一位故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