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彤云密布,天色阴沉,大地笼罩在一片晦暗之中。走出寺门的南宫羽正准备飞马回返都城,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真是好雅致呀!庆安府中已经开锅了,你却跑来怀恩寺来烧香拜佛。”
是风破浪的声音,南宫羽赶忙放下手中的马缰,转身冲来人抱拳道:“风大侠,没想到在此处能见到你。”
风破浪走到近前,冷哼一声:“烽火戏诸侯。大名鼎鼎、一诺千金的南宫羽也会戏言。”
面对风破浪的嘲讽,南宫羽并没有动怒,他扭头望着各色行人匆匆走进寺院,有人衣着华贵,有人破衣烂衫,有人一脸虔诚,有人心怀鬼胎。
“都说盛世佛门香火旺,乱世老道出深山。现在到底是盛世还是乱世?”
“乱世菩萨不问事,老君背剑救沧桑。盛世还是乱世,不是你我说的算,更不上朝廷那些大老爷说的算,只有寻常百姓说的才算。”
南宫羽点点头,感慨道:“曾经,我听到过无数的赞美,虽未曾迷失,却也沾沾自喜,自认为可以有能力澄清寰宇,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现在,在经历许多之后我才发现,南宫羽不过是沧海一粟,能做的太少、太少。”
“比起那些食君之禄,却逢君之恶的贪官庸吏,你算个好官。”
南宫羽淡淡一笑:“也许吧。”
“怎么?你现在要返回都城?”
南宫羽点头。
“都城内的大小帮派,各个衙门,盼你盼的可是望眼欲穿,他们在永安大街已经拉开架势,你不会蠢到去做毡板上的肉吧?难道名节比命还重要?”
南宫羽正色道:“你刚刚不还说我要一诺千金吗?与天下苍生相比,我的名节不重要,命!更不重要!”
风破浪无奈地摇摇头,叹息一声:“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都是有罪的。”
南宫羽苦笑医生,翻身上马,冲风破浪抱拳道:“风大侠,三日后,请到庆淮楼找茶商军行老,赵玉秀蛊门门长之事,他会助你一臂之力。就此别过!”
南宫羽纵马上了官道,行出不到五里,身后马蹄声传来,他扭头望去,风破浪紧随其后追了上来,转眼之间已到跟前。
南宫羽带住马缰,调转马头诧异道:“风大侠,还有事?”
风破浪淡淡说道:“陪你送死我没兴趣,但是去看看戏,我倒是很有兴致。”
南宫羽正色道:“我劝风大侠不要与我同行,以免受到牵连。”
“哈哈哈!”风破浪放声大笑:“不同行怎么看戏?放心吧!这帮人只对你感兴趣。至于我,哼!我倒要看看,有谁嫌自己命长与索命门为敌。”
南宫羽刚要再次拒绝,风破浪把脸一沉:“南宫羽,玉秀还没坐上门长的位置,别一推二六五,你现在还不能死,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忽悠我。”
四目相对,片刻,二人放声大笑。南宫羽面带感激地点点头,策马飞奔直奔都城。
庆安府,官道,距离镇平门还有不足两里的地方,数十人身着长袍,外衬软甲,脚踏快靴,腰悬利刃在路边列队站立,为首一老者四平八稳坐在交椅上不断张望。
当官道的一头出现两个飞驰的黑点时,随着黑点逐渐变大,马上之人的面容也渐渐清晰,老者对身旁的人道:“他来了。”
“先生,要不要做好准备?”
老者摆摆手,呵斥道:“他是我世侄,岂会对我动手。”
转瞬之间,两匹快马已到老者面前,马上坐的正是南宫羽和风破浪,前者翻身下马,单膝跪倒施礼:“南宫羽给世伯见礼。”
南宫羽口中的世伯正是王家医馆的主人,前太医院首席太医王卓。
王卓轻叹一声,用双手搀起南宫羽,无奈道:“世侄,都城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不该回来,难道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就不能完成你心中所愿吗?”
南宫羽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王卓身后的数十人,道:“世伯,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都是前无常军侍卫吧。”
王卓点头。
南宫羽面无表情道:“看来世伯当初辞官真的另有隐情。”
王卓再次点头。
“那么今天世伯带着无常军拦住我是何意?”
“离开都城,远走高飞。”王卓淡淡道。
南宫羽冷哼一声:“如果我非要进都城呢?”
没等王卓开口,他身后一位长相凶恶的中年人厉声道:“南宫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无常军拉开架势是为了迎接你吗?”
“哈哈哈!”马上的风破浪放声狂笑,指着南宫羽道:“真搞不懂你以前官是怎么当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对你呲牙。”
中年人大怒,抽出横刀指着风破浪:“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风破浪一脸嘲讽:“我劝你说话注意点,我可不像某些人脾气那么好。”
闻言,其余的无常军纷纷抽刀横眉立目,就等中年人一声令下,反观风破浪脸上波澜不惊,丝毫没把这几十人当回事。
也许是风破浪的气势将无常军镇住,中年人犹豫了。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王卓扭头厉声对中年人训斥道。
中年人想要争辩,但王卓犀利的目光将他逼退,收起横刀退后两步。风破浪冷哼一声,坐在继续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
王卓抬眼看了看风破浪,沉声道:“如果老朽没看错,阁下应该就是索命门的第一高手风破浪?”
风破浪正色道:“王老先生眼力不过。”
王卓脸色一沉:“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律法。江湖中人插手朝廷的事,就不能只依江湖规矩来办了。这点,你应该清楚,暗八门的诸位门长也应该清楚。”
风破浪眉毛一挑:“王老先生这是在威胁风某吗?”
王卓冷哼一声:“念你与世侄的关系,老朽是好言相劝,转告诸位门长,小心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与朝廷为敌的后果,你们是承担不起的。”
“王老先生多虑了,门长们如何行事,风某无权干涉。”说到此处,风破浪的脸瞬间阴冷下来,声音也寒彻骨髓:“南宫羽欠我的人情尚未还,所以,他还不能死,他死了,我找谁去。”
南宫羽抱拳施礼:“世伯的好意我心领了,都城我是一定要回的,苟且于世不是我的选择。”
“无常军,戒备!”
没等王卓开口,凶神恶煞的中年直接下令,无常军纷纷抽刀拦住去路。
“住手!”
随着一声高喊,一位宫中打扮的太监来到众人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质临牌,尖哑的嗓音道:“无常军听令!”
以中年人为首的无常军纷纷跪倒。
“太子有令,无常军不得阻拦南宫羽入城,王老先生立刻返回都城。”
王卓闻言,紧闭双目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