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涛汹涌,涌出一轮红日,刹时之间便映红了海面,海面之上红波滚滚。
红海之中,隐隐约约有一海岛,那海岛飘飘渺渺,似在随波浮沉。
银涛阵阵,自四面八方奔腾而来,冲刷着这海岛四周之金沙。
绵绵不绝的金沙,环拱着的这座青峰翠峦的海岛,名曰普陀山,乃是佛门四大圣地之一。
晨钟悠长,梵音袅袅,回荡于古刹精舍之间。
一名双耳垂肩、面如满月的老僧法相庄严,正于禅床之上打坐。
此僧法名天行,乃普陀山住持,佛法精深。
整整七日七夜下来,他均不饮不食,不言不动,亦不睁目,彻彻底底处于入定之状态。
一缕金光穿窗而入,正照在天行僧的面庞之上,恰如一尊金面佛。
天行僧忽然睁开眼来,寿眉紧锁,面现悲戚之色。
“地灵!”天行僧开口低唤。
“敢问住持有何吩咐?”
一名面目黝黑的灰衣僧人快步走进禅房,以询问的目光盯着禅床之上的天行住持。
天行僧待他走近,方才缓缓道:“去,将你天风师叔请来。”
“这……不知住持可知,天风师叔正在朝阳洞之中闭关修炼呢,恐怕……” 地灵心下有点为难,提醒道。
因佛门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闭关修练者,无论他为派中耆老,还是晚辈弟子,未到出关的日子,任何人均不得前去叨扰。
“师傅知道,有要紧之事哩!”天行僧挥手示意他快紧照办,补充道: “你就告诉他,是贫僧让你这么做的。”
地灵“嗯”的一声领了圣旨,自然不再啰嗦,便快步走出。
地灵绕过藤萝飘垂的象岩,沿东面山道转折而下,到得一座巨石参差的岩洞之前,驻足迟疑了好一阵子,终于鼓起勇气,恭声叫道:“天风师叔!……天风师叔!……”
接连呼唤了十数声,洞中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地灵心下忐忑,却又不敢擅自闯入,只得又呼唤道:“天风师叔!……”
这一次,他的语声更大了一些,却仍有一丝怯然。
一名身着月白袈裟,胸脯之前挂着一串佛珠的高瘦老僧突然出现于洞口,面露不悦之色,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名前来打搅的无理晚辈。
地灵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忙上前见礼道:“天风师叔,住持特派晚辈前来请您出关,说是有要紧之事相商。”
“走!”天风僧面色稍和,僧袖一甩,大踏步而出。
“谢师叔!”地灵心下舒了一口气,转身走出。
天风面无表情,紧跟在他身后。
地灵健步如飞,偶尔回望一眼,但见他只是不疾不徐地跟在身后,但却总能与自己保持三尺左右的距离,心下不禁敬服不已。
过不多时,二人进了天行住持的禅房。
天行住持扬手摒退地灵,望着天风僧摇摇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天风僧紧盯着他的双眸,不安地问:“观师兄气色,当是有烦恼之事麽?”
“不错……我派可能会出事,因此烦恼。”
“我派会出事?究竟何事?……有厉害角色前来挑战麽?师兄勿忧,我这就去会会他!”
“嗳,师弟想哪儿去啦?哪有之事!”天行住持摆手,解释道: “贫僧是说,咱逸云可能会出事!”
“你说什么?!”
天风僧的屁股刚坐上禅床,闻言腾身站起,变色道:“崇王府送来的消息麽?”
天行住持摇首道:“那倒不是。只是贫僧的感觉而已!”
“感觉?……”天风僧心下稍定,微笑道:“师兄,原来你是在说笑哩!……幸而我了解你的法力,还比不得我佛如来的。”
天行住持的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无,肃然道:“师弟,这一次你就相信师兄的感觉罢!”
天风僧笑容一敛,面色凝重得呆望着他。
“逸云流年大凶,命犯煞星,轻则伤身,重则殒命;推其时,当在午、未之月……”
天风强笑道:“师兄,你……你怎么也信起这些道门的玄学来啦?”
其实,他的心亦开始乱将起来。
“正所谓佛道相通,万物一理。”天行住持悠悠地道:“寂然而通,无所不通;不见而知,无所不知……可以肯定的是,逸云真会出事,唉!”
说到这儿,摇首浩叹道:“记得去年底逸云回寺之时,贫僧本曾劝他留下,过得一年半载的,再去崇王府做事,可他……唉,怎么也不肯听……天意,天意呀!”
天风僧面色陡变,以颤抖的手抓住天行住持的衣袖,颤声道:“师兄,这……这可如何是好?”
“师弟,逸云乃是你的亲传弟子。所以,贫僧的意思,这次还是得辛苦你,亲自去崇王府那边走一趟……然而,就不知是否尚还来得及哩……”
“好。贫僧这就走!”
天风僧不等他说完,便心急火燎地起身,再也没有了来时的那份从容淡定。
——关心则乱。更何况,他本乃是性情中人。
——世间之人,真能修练至万事不萦于心,万苦不痛于身者,不是没心没肺的,便是白痴。
“地灵!地信!”天行住持提高语声呼唤道。
话音甫落,地灵及一名白面灰衣僧人应声而入,垂手听训。
“速去收拾行李,跟随你天风师叔去一趟崇王府!”
“是!”
天行住持点点头,又道: “到得定海之后,即刻买马,莫省银两,要最好的!然后星夜赶路,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住持但请放心!”
“切记: 一路之上,照顾好你师叔;凡事还听从他安排!”
“徒儿理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