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我市出现一起恶性杀人案件,知名企业家被发现死于家中,并被藏尸于冰柜,我市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初步判断是其情人所为,具体案件进展请锁定本台后续报道……”
李木是G市电视台的记者,最近出了个轰动媒体界的企业家,他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搭上存放受害者遗体的殡仪馆这条线,打算弄到一手新鲜资料。
“只要我搞定这次的新闻,今年的年度最佳记者就非我莫属,这个荣誉,我可是久违了。”
去往殡仪馆的路不顺畅,行过好长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路上一辆车都没有,两旁茂密的树木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再加上路途的终点,透着一股子阴森。
颠颠簸簸足足开了一个小时,刚到殡仪馆附近。李木车还没停稳,就看到一张不似活人的脸贴在车窗上。
“啊!”
李木吓的一声惊叫,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惊魂未定时,那鬼脸咧嘴笑起来,殷红滴血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朵根,露出两排子尖利的牙齿。浑身焦黑破败,只有隐约的人形,在斑驳的树影下,让人毛骨悚然。
李木惊恐的说不出话来,胸腔剧烈的震动,呼吸急促,握方向盘的手哆哆嗦嗦,整个人抖得停不下来。
就在这时,“咚咚咚”车窗突然被敲响,李木立刻吓得激灵一下,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车窗前头突然凭空冒出一个人来,一张嘴就是一口因为常年吸烟导致的黄牙:
“你就是那个记者?怎么不下车啊?”
他这么一打岔,李木再扭头时,已经不见了车窗上的那东西。
“呼……刚才一定是幻觉,一定是!”
李木使劲眨了眨眼,呼出几口浊气,安慰着自己,以为自己刚刚是昨晚上没睡好,这才出现的幻觉,看向来接他的人,确定没有问题,才大着胆子就下了车。
来接他的人外号叫吴老二。
吴老二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生得一脸凶恶相,还在前几年里瞎了一只眼,又在殡仪馆里上班,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朋友们都称呼他一句二哥。
李木忙拿出相机迎上去,殷勤的递上一包烟,“二哥,近日好啊,我这还麻烦你出来接我,辛苦辛苦,来抽根烟!”
吴老二点点头,就着李木的手把烟点上,两人一同蹲在马路边抽起烟来,他值的是夜班,所以得等晚上才能悄悄的把李木带进去。
闲来无事,两人开始聊起天来。
李木想起之前的事,心里总是硌得慌,便有些紧张兮兮的凑近吴老二:
“二哥,你这工作可是不好干啊,这么阴森的地方常年待着,也是辛苦差事……二哥你在殡仪馆上了这么久班,就没遇到过什么奇怪事?”
吴老二嚯的一声笑,斜着眼看过去:
“呵……怎么,你们大学生也信这个?”
不等李木回答,他有继续道:
“信不信是一回事,不过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人啊,还是不要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听吴老二话里有话,肯定是经历过什么,李木在一旁追问。
磨不过他,吴老二便开始讲起几年前的一桩旧事。
还是五年前的事,那天他跟今天一样,值的也是夜班。
夜晚殡仪馆阴森森的散发着一股火化的味道,静的可怕,突然来一个动静能吓死人。
吴老二照旧巡视楼层,到地下一层时,就碰上了件诡异事。
巡楼巡到一半,他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钥匙”
问他要钥匙。
这可就可怕了,半夜三更的,殡仪馆哪来的女人?
吴老二心里一惊,他多半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
常有上了年纪的人说,人的头顶两侧是有两盏灯的,只要这两盏灯不熄灭,那些脏东西就不敢靠近。
敢做这一行,吴老二的胆子也确实是大,他快步走回到电梯口打算离开,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只是他才一动,听声离他远远的女人霎时间就到了身后,隔着空气,似乎都能感觉的萦绕空气中的血腥气。
这下不止心里怕,吴老二混身都哆嗦起来。
“钥匙。”
女人再次开口,来来回回就这两个字,吴老二双手死死的扣住手电筒,紧闭眼睛,嘴里胡乱念着什么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的。
见他这样,女人绕到他身前,声音幽幽的,“你别怕,我没死,不信你仔细看看。”
她这样说,吴老二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朝女人看了一眼,只是就这一眼差点没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面前的女人浑身是血,而且一张脸和中午火化的女人一模一样。
说来也是巧,中午运尸体时,吴老二好奇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就是她。
人都被她老公推进焚化炉了,怎么可能没死!
这下吴老二可什么都管不了,迈开腿就往前跑,只是因为太过害怕,两条腿都打着哆嗦,没跑两步,就咚的一声,自己把自己绊倒,一只眼睛撞在手里叮啷啷作响的钥匙上,腿上也划出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啊……”
剧痛让吴老二发出野兽赴死时的哀嚎声,血当场溅出来,没几分钟,他看着跟面前的女人也没太大区别。
求生的欲望却让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楼梯口跑。
那女鬼一直管他要钥匙,此时却没有管掉在地上的钥匙串,只是跟着他,一边跑还一边叫他,差点将吴老二吓得尿了裤子。
殡仪馆是早些年的老楼了,后来新来的领导说要革新,又给装上了刷卡电梯和磁控门,吴老二一路狂奔,他跑的越快,身后的女鬼就追的越紧。打开的磁控门,不等自己关上,就被女鬼猛地推开。
吴老二却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他一路冲出殡仪馆大门,还要继续跑时,他眼睛看不清东西,就被路上不知道谁扔的石块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再加上之前的眼睛出了事,这下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就已经在医院了。
他的眼睛因为耽搁的时间太久,已经救不回来,身上除了些擦伤,倒是没大毛病。
吴老二后来也跟人说了自己晚上经历的事,只是没一个信他的,都说他是出了幻觉。
一来二去的,他自己也开始怀疑,那天的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幻觉,只是就算有这么个可能,他也再不敢去值夜班了。
两天后的中午,吴老二坐在值班室的椅子里,刚打算眯一会,就看到有个人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闷头往里进。
吴老二忙站起来喊:“哎,做什么的,这里不准乱进!”
可男人不听,反而加快了脚步,吴老二忙从值班室冲出来,两人纠缠之下,男人的口罩被他用手肘撞了下来,露出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正是前几天那女鬼的老公。
故事讲到这里,吴老二深深的吐了口气,李木正听的入神,忙追问,“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吴老二声音微高,“后来就是那个追我的女人没死,因为发现老公出轨闹得太厉害,男人怕身败名裂,给她喂了安眠药,冰箱里冻成了假死状态,打算活烧了,她废了不少功夫才跑出来,把男人送到局子。”
见李木还要问,吴老二指了指天,“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先进去吧。”
说完,吴老二站起身,瞎掉的一只眼睛在有些昏暗的光下显的格外狰狞可怖。
“解决了一个,就差你了……”
吴老二的值班室桌子上,铺着一张几年前的旧报纸,展开的一页是是一篇命案报道:
“我市著名企业家的妻子,因家庭琐事矛盾,情绪不稳定导致抑郁,在家中服药自 杀,企业家对妻子情深义重,哀怆非常,几次哭晕在追悼会,并表示不会再娶,引起民众高度赞扬……本报记者李木也因对企业家的独家专访,获得本市年度最佳记者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