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轩蹲在尸体旁,抬头看了一眼段怀谨,说:“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一点,致命伤在脖子上,伤口很深,割断了颈动脉,胸口和后背也有不同程度的伤口,根据伤口创面外翻程度,凶器是宽刃,具体的我需要回去测量”。
段怀谨安排人将三具尸体运回警局,然后走到墙角观察地面上的鞋印,小刘走上前汇报。
“段队,鞋印提取好了,不过痕检那边说鞋印奇怪。”
“鞋尖和后足印迹明显,中间是空的”,段怀谨沉静的目光看着角落唯一一枚鞋印说:“大脚穿小鞋”。”
段怀谨目光深沉的环顾整间屋子,满屋子的血,就算受害者与凶手厮打,凶手受伤流血了,也混在这满屋子的血里了。
回到警局,痕检送来了报告,段怀谨将照片依次贴在白板上,指着照片对下面坐着的几人说:“现场唯一的鞋印是四十码,工地会发统一的衣服和鞋,现场的鞋印和工地发放的鞋不同,先从这个鞋印入手,找出这双鞋是谁的”。
小刘举手,“段队,你不是说了,是大脚穿小鞋,这双鞋肯定不是凶手的,找出这双鞋有什么意义?还有,凶手或许穿过这双鞋就扔了”。
段怀谨看向小刘,眼神睿智沉着,拿下白板上的一张照片放在小刘面前,循循道:“凶手为什么要弄乱地面?”
“为了破坏现场,不留下足迹”。
“为什么要在角落留下一枚不合脚的鞋印”。
小刘恍然,“为了嫁祸”。
段怀谨淡淡的嗯了一声。
乐昊在一旁说:“先找出凶手要嫁祸的人,或许能找出杀人动机”。
乐昊站了起来,“我和小刘再去趟工地”,说着拿起车钥匙往门外走。
段怀谨毫无波澜的目光扫在认真看着他的江晴脸上,“你和我去法医室找郑轩”。
江晴猛地站了起来,清脆的声音笑道:“是”。
法医室,郑轩戴着白色手套身穿白大褂,手中拿着一把游标卡尺,另两具尸体盖着白布。
段怀谨走了过去,江晴跟在他身后。
解刨台上,是身高一米五几的陈亚飞,小而肥胖的身体,在通用的解刨台上显得像个长了四肢和头的肉球。
郑轩用游标卡尺仔细的测量颈部的伤口,待测量好,报了数值让助手记录好,才看向已经走到他身边的段怀谨。
“伤口深,脖子几乎要断了,我通过伤口倒模出刀具模型,头部是宽的,刀身窄”,郑轩示意助手将模具给段怀谨。
段怀谨接过装在证物袋里的白色模具,“铲子”。
“嗯,是铲子,伤口中的冲击力度强,是凶手握紧刀柄,腕部托举用力,当时凶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并且身高比受害者要高,刀刃走向是朝下”。
江晴指着陈亚飞的尸体,说:“以受害者的身高,工地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比他高啊!”
郑轩笑了笑,“所以我也将陈亚飞的父亲陈胜的伤口倒模出了模型,在我取出时,伤口里部同样是朝下的,陈胜的身高足有一米七,一米七以下的人你们可以排除了”。
段怀谨注意到陈亚飞尸体胸口处的几道伤口,问郑轩:“致命伤是在颈部,切断了颈动脉,尸体身上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伤?如果是先刺向胸口,在刺向脖颈,这说不通”。
郑轩说:“没错,凶手是与受害者面对面时将凶器刺进受害者颈部动脉处,如果是熟人,受害者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切断颈动脉,受害者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的,胸口上的刀伤,是受害者痛苦倒地,双手捂住脖子的时候,凶手在正上方用凶器往受害者胸口上刺的,所以伤口裂口外翻程度不大”。
“还有”,郑轩示意段怀谨跟他来,走到陈胜和宋春英尸体旁,掀开白布让段怀谨看,“案发现场是陈胜和宋春英死在卧室,陈胜在地上,宋春英在床上,陈胜颈部的伤口与陈亚飞的是相似的,而宋春英的颈部伤口要更深,平面口窄,是被人按在床上,铲子由上而下,直直切下来”。
段怀谨听得皱紧了眉头。
江晴同样脸色难看,联想到满屋子的血,喷洒在墙上和低矮的屋顶上,不禁说道:“多大的仇怨,手段太残忍了”。
从法医室出来,已经晚上七点,乐昊和小刘回了警局,并没有在工地集体宿舍发现可疑的鞋。
时间不早了,段怀谨让大家回去休息,明天去工地,不止要找被凶手穿过的鞋,还要寻找凶器,顶端宽十公分,长度三十到四十公分的刮铲。
2017年5月6日早晨七点。
段怀谨昨晚定的闹铃早,叫醒隔壁宿舍的乐昊,吃过早饭,七点开车从警局出发去华海建筑工地。
江晴是七点半到的警局,在办公室没看到段怀谨,问了同事才知道他们早就出去了。
江晴立刻跑下楼,开车赶往工地去找段怀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没早点来警局。
民工上工早,段怀谨和乐昊到工地的时候,集成房这边已经没人了,二人在几排集成房外面走动观察,几个晾衣架上零星的挂了几件灰扑扑,激上水泥点石灰点,洗不干净的衣服,窗台摆了几双根本看不出来原来样子的工作鞋。
在走到第四排房子时,一双与众不同的鞋子吸引了段怀谨的注意。
乐昊也注意到了,率先走了过去,拿起那双明显不是工地发的运动鞋。
乐昊看了看鞋底,是四十码,“鞋是湿的,我和小刘昨天来并没有这双鞋”。
段怀谨说:“将鞋底拍照先发给痕检科,我去找工程承包商”。
问了一个监工的人,一听段怀谨是警察,忙带着他去包工头办公室。
承包商的办公室也是简易的集成房,不过办公室里设备齐全,空调,电视,沙发,实木办公桌,段怀谨走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油面肥脸,悠闲坐在老板椅上,摇头晃脑的品着茶,欣赏越剧,嘴里还跟着像模像样哼唱着的承包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