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礼部的精心筹备,半月后高珌与拓跋柔的大婚终于如期举行。为了彰显对拓跋柔的重视,高霍特许拓跋柔从宫中出嫁,一应准备皆是按着公主的规制。虽然这颜面给得足够,可对拓跋晔来说,这场婚礼终是他心中最大的痛。
拓跋晔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南陈之行竟会连妹妹都折了进去,倘若当初知道会是这般结果,总是阿柔再如何哭闹,他也不会心软地将其带到南陈。
看着妹妹一袭大红嫁衣,拓跋晔的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可事已至此,除了接手,他也别无选择。
大婚前的半月,高珌一直被困在行宫内,直到今晨才被恩准回府准备接亲。
高珌回到王府时,刚刚诞下儿子不满三天的史丽华已被送回史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有那个一出生便见不到娘亲的儿子,高珌心中的酸涩可想而知。
可即便如此,他还要穿上大红喜服,若无其事地与拓跋柔成婚,这一刻,高珌的心中再也没有对拓跋柔的喜爱,有的只是不屑与鄙夷,以及拆散他与史丽华的怨恨。
高珌站在门前,看着王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皆挂满红绸,连迎亲的红毯都铺了整整一条街,这样的奢靡,让高珌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自他出生至今,何曾受过这样的重视,无论是当年出宫立府,还是与丽华成婚,父皇给的恩宠也不过是寥寥数语和几件其他兄弟都看不上的“宝贝”罢了。可如今,他与拓跋柔的婚事竟是这般的声势浩大。若这般想来,自己倒是借了人家郡主的光了。高珌如是想着,心底的怒意便又增了几分。
拓跋晔随着送嫁的队伍一路来到珌王府。队伍浩浩荡荡,终于在众人的瞩目下停在王府门前。
“请王爷踢轿门。”一旁的喜婆婆虽也看出高珌的不悦,可这该有的礼数可是一点也不能差的,喜婆婆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打着鼓。接亲的和送嫁的,没有一个好脸色,且这二人一个王爷一个将军,哪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喜婆婆自心中叹了口气,暗叹这差事实在难办,好在珌王素来对下人还算宽容,喜婆婆猜想这位殿下总不至于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高珌沉着脸,在喜婆婆地引到下踢了轿门,随后拓跋柔便由下人扶着下轿。喜婆婆将红绸两头分别递在高珌和拓跋柔手中,从这一刻开始,二人的命运便也注定要牵绊一生。
众人随着新人进入王府,拓跋晔仍是板着一张脸,丝毫不在意旁人看出他的不悦。
一进王府,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映入拓跋晔眼中,他眉头微挑,并未想到公孙洵会出现在阿柔的婚仪上。事实上,公孙洵的出现不只拓跋晔没有想到,便是高珌高岐也未曾料到。
公孙洵与拓跋晔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忽然浮现在脸上,这一刻,拓跋晔隐隐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与这个褚洵脱不了干系。
拓跋晔正思索着,公孙洵忽然走到他面前,拱手道:“今日郡主大喜,褚某特来恭喜将军。能得珌王这样的妹婿,想来将军定是开怀的。”
公孙洵脸上的笑是那么得淡然,可看在拓跋晔眼中却是无比的刺眼,这一刻,他恨不得时间能倒流至荒山相遇的那个晚上,若可以,他定要手起刀落,将眼前这个令人厌恶的家伙劈成两半。
“将军怎么不说话?大喜的日子怎么看起来不大开心呢?”公孙洵上前一步,眼中的挑衅毫不隐藏。
“褚洵,不要太过分。”拓跋晔压低声音,眼中的怒火宛如要喷出一般,他双拳紧握,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愤怒。
可公孙洵却好似全然没有注意到拓跋晔的不悦,反而继续说道:“将军这是什么话?褚某关心将军,怎么就成过分了?你我好歹也有数面之缘,虽算不上朋友,可这祝福,褚某还是不吝啬的。”
“褚洵,你不要以为自己是楚天奇之后,本将军就动不了你,今日这般嚣张,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早的太阳。”拓跋晔凑近公孙洵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威胁道。
“哦?将军这么厉害的吗?”公孙洵快速地后退一步,连连拍拍心脏,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模样,可他越是这般,拓跋晔越是知道,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中。
果不其然,公孙洵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再次上前,贴近拓跋晔的耳朵,也如他方才一般,压低声音挑衅道:“将军若那么有本事,褚某怕也下不了行宫。将军可以猜猜,你那些暗卫是被几个人处理掉的?”公孙洵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猜将军猜不到,还是由褚某告诉将军吧。一个,一个就够了。”
拓跋晔身体一滞,他甚至不知道公孙洵的话是真是假,自己精心培养的那些暗卫,竟都死于一人之手?
拓跋晔转头看向公孙洵,目光中全是震惊。
“将军这样看褚某做什么?”公孙洵一边摇头一边摆手,“可不是我干的,我可没那么本事。”一丝笑容再次爬上公孙洵眼角,“褚某的本事,也不过就是些留住郡主的小把戏罢了。”
“褚洵!”公孙洵的话彻底激怒了拓跋晔,他也顾不上此时是否是妹妹的大婚,此时此刻,拓跋晔只想杀了公孙洵泄愤。
“褚某在呢。将军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公孙洵早已看到拓跋晔眼中的杀意,可他全不在乎,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
众人的目光因方才的叫喊声皆投向二人,高岐见气氛不对,忙走了过来。“将军和褚公子这是做什么?”
“殿下放心,将军是在和褚某开玩笑呢。”公孙洵的语气丝毫未变,神情也是淡然无波。
“大喜的日子,可别开玩笑。”高岐打着哈哈,将二人分开一段距离。可公孙洵却一副浑不在意地模样说道:“殿下且去忙您的,这里不会有事。”
高岐见公孙洵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便三步一回头地向主殿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