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奴国力虽比不上南陈,但西奴善战,兵强马壮,对于高霍来说,除了北齐,西奴便是最大的心腹之患。
这一次拓跋晔出使南陈,高霍本就想着借机震慑他一番,因此当高岐提议春猎时,高霍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下来,不仅如此,高霍还嘱托高岐好好筹办此事。
南陈众皇子中,论武艺骑射当属高珌为最,但他平日素来不喜表现卖弄,反倒让不如他的皇长子高颂占尽风头。
此次围猎,高霍为了彰显南陈皇室上马可战,下马可治,特意解了高颂的禁足,让他一同前往猎场,在拓跋晔面前好好争一番脸面。
围猎当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皇家猎场,禁卫军分为两队,一队前方开路,另一对则跟在御驾金銮之后。
高霍的车架稳稳地驶在正中,几个皇子则陪同拓跋晔兄妹驾马行在前面。
“袁束,你看朕的几个儿子和那个拓跋晔相比如何?”
袁束与车夫坐在外面,听高霍如此问,忙微微转头,满脸挂笑地答道:“回陛下,诸位殿下都是人中龙凤,文武双全,又岂是区区一个西奴将军可比的?”
“你这老东西,整日里贯会说些好听的哄朕。”高霍笑着骂了袁束一句,却没有真正的责怪之意。
“奴才哪敢,奴才说得都是比真金还真的真话。”袁束露出微微发黄的牙齿,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高霍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前面几个皇子和拓跋晔身上,看了许久,才缓缓放下帘幔。
高霍斜倚在宫人一早准备的软垫上,尽管袁束的话让他心中舒畅,可高霍并非是那种没有自己思考的人。
往常没有对比他并未发现,可如今几个儿子和拓跋晔行在一处,他竟觉得除了老四,其余几位皇子竟比不上人家半点风姿。虽说西奴善战,西奴男人更是终日与马为伴,但作为南陈皇子,即便身量不足以相比,气势却是不该输的。
可再看看眼前这些儿子,原以为皇长子颇为勇武,可走在拓跋晔身边,还未拉弓,便已被人比了下去。
高霍摇摇头,暗暗觉得建立南陈后的这些年,确实疏于对众皇子的历练和管教,这也不仅是儿子们的过错,也有他这个做父亲的责任。
高霍的目光再次落在高珌身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意漫过眼底。
行到猎场,众人纷纷下了马,高霍站在早已准备好的主账前,朗声说道:“今日围猎,不分君臣,不论主客,所猎之物,按体型大小,凶猛程度依次分为甲乙丙丁戊五个档次,猎物最多最丰者为胜,朕可许诺一件宝贝。还望诸君一展雄风。”
高霍话音一落,站在外围的将士便举起手中弓箭,大喝三声。
袁束躬身将一把长弓递到高霍手中,高霍左手接弓,右手自箭筒中抽出一支箭。只见高霍后退一步,将弓拉满,箭矢破空而出。不偏不倚,正射中一只苍鹰的腹部。
本就情绪激昂的众人一见此情,更是欢呼雀跃,一时间,整个似乎整个猎场都回荡着众人的呐喊声。
皇家围猎素来由陛下射出第一支箭矢,而这支箭往往只是一次围猎开始的标志,因而以往高霍只是象征性地放支空箭便就罢了。
可今日不同,他要向拓跋晔释放一种信号,一种南陈不可轻犯的信号。
高霍放出第一支箭后,早已跃跃欲试地兵将们策马扬鞭,向四面八方散去。
这样的场面若是放在从前,拓跋柔早已驾着她那匹红鬃骏马飞驰而出,可自行宫回来,拓跋柔始终郁郁寡欢,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不多久,拓跋柔就落在众人之后。
这一日围猎,高岐始终跟在高珌附近,他在等机会的出现。只要拓跋晔兄妹分开,他的人便可下手。
时机来的比高岐想的还要快,围猎开始还不到半个时辰,高岐派去跟踪拓跋柔的人便回来复了命。
“这么快?”高岐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很好,本王这就去追珌王,看准时机来报。”
“是!”
高岐双腿一夹马腹,向着前方高珌的身影追去。
行到高珌身边时,高岐面带笑容地喊了一声:“四哥。”
高珌神情微动,只轻轻点了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四哥的箭法出神入化,定然已经猎了许多猎物,不像小弟,至今还是一无所获。”
“狩猎切忌心浮气躁。”高珌心思单纯,还以为高珌当真是在同自己闲聊,他怎会料到,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正在前方等着自己。
“多谢四哥指点。”高岐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殿下,殿下。”那兵士驾马而来,马未站稳,那兵士便已滚了下来。
“何事如此慌张?”高岐一脸不悦地看着翻滚在地的兵士。
“回殿下,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高珌蹙着眉看向已经跪在地上的兵士。
“二位殿下,西奴的小郡主她,她……”
“她怎么了?你倒是快点说啊!”高珌一听兵士口中提到之人乃是拓跋柔,顿时慌了心神,他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缰绳,等待着兵士接下来的话。
“小郡主方才贪功冒进,在南面的树林受到猛兽攻击,马受了惊,此时已不知去向了。”
“你说什么?”高岐故作惊讶,而身边的高珌早已策马扬鞭向南边的树林跑去。
看着高珌逐渐消失的背影,高岐的眼底划过一丝阴险的笑意。
“做的很好,下去吧!”
高岐遣退了跪在面前的兵士,按着公孙洵的安排,下一步,他只需将众人引到南面树林便就大功告成了。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高岐似乎一下就明白了公孙洵意欲何为。可高岐也只是猜测,毕竟那样的算计是十分危险的,谁也不知道拓跋晔会是什么反应,一旦他翻脸,事情怕是很难收场。可如今事情已到了这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高岐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配合公孙洵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