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
陈述捏了把冷汗,皇上对九皇子还是手下留情的了,“九皇子,莫再惹皇上生气了。您请罢,老奴送您回王府。”
姬策总算知晓天子一言驷马难追,起身看了他一眼,冷淡离去了。
“皇上”,没一会儿陈述又匆匆进来,“九皇子抢了马就冲出去了,侍卫没拦住。您看这…?”
“别理他,惯的”,姬渊道,“去将城门校尉给朕带过来。朕要问问这厮,这大燕究竟是朕做主,还是姬策做主?”
何时竟轮到他这个好皇弟带着亲卫左右城门看管了?
“遵旨。”
“等等”,姬渊放下折子,“先去长寿宫罢。”
“是。”
陆令仪接连几日被萧太后传入宫。不是她不喜萧太后,只是每次进这宫里,她就感觉被勒住似的,总是放不开。前两日宫芸还同她一起,这两日宫芸来不了了,她只能一个人来。今日安宁郡主也入宫,两人一道从长寿宫出来。
“陆姐姐莫担心”,安宁郡主宽慰她,“惊羽跟随顾世子多年,他会照顾好顾世子的。”
圣旨不得违抗,一百杖挨了也便挨了。
“我只是觉得不公平”,陆令仪淡淡道,“凭那两个小厮一面之词,便断定了明廷的罪名。明廷平日虽胡闹,但从未越矩。若非有人存心污他名誉,此案审理不会如此草率。”
“陆姐姐,这话可说不得。”
安宁郡主提醒。
陆姐姐此话明摆着对圣旨不满啊。
陆令仪本就生了张冷脸,若不高兴不笑,便更加冷若冰霜了。安宁郡主暗暗叹了声,人人都说陆姐姐是冰山美人,当真没说错。
“看来陆姑娘亦对朕的旨意有很大见解?”
正面撞上。
姬渊望着眼前的冰块脸。
“参见皇帝哥哥。”
安宁郡主见礼。
陆令仪看了他一眼,木偶似的见礼,“臣女参见皇上。”
没有感情,只有程序。
“陆令仪”,姬渊看着她,“你莫以为有镇国公府与你撑腰,你便能妄议朕?你可知,依你刚刚那句话,朕可以定你的罪了。”
陆令仪直视他,不卑不亢道,“与人定罪是皇上的权力,臣女岂敢违抗?不过臣女要纠正皇上,镇国公府的爵位功勋并非臣女打下的,与臣女毫无关系。臣女并未依仗家世,请皇上明察。”
不得了啊,平常未见这张嘴如此能说会道。
姬渊冷笑一声,“你若非镇国公嫡女,有能耐在这里与朕争执么?”
“真是不讲道理。”
陆令仪别过脑袋。
明廷才不会如此。
姬渊挑眉,“你说朕不讲道理?”
“臣女赶着回家,告退。”
陆令仪不管不顾的穿过他离开。
赶着回家?
是赶着回去看某人罢!
姬渊懒得搭理,都来气他。
“皇帝哥哥。”
安宁郡主唤他。
姬渊停下来转头,“堂妹有事?”
安宁郡主壮着胆子,“我说了,但皇帝哥哥不能生气,也不能定我的罪。”
姬渊,“…”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个昏君?很喜欢与人定罪?
“你说,朕不生气,也不定你的罪。”
“那我说了?”安宁郡主长舒一口气,“皇帝哥哥不是因为陆姐姐是镇国公嫡女,若是的话,依陆姐姐刚刚的行为,皇帝哥哥还真要给陆姐姐定罪了。”
她说的够明白了罢?
皇帝哥哥如此英明,应当能听明白罢?
“朕不明白。”
姬渊一脸面无表情。
安宁郡主,“…”
嗯,她的表达没有问题,是皇帝哥哥太笨了。
“那皇帝哥哥还是好好想想罢”,否则她说的太直白,他不认可也是废话,“陆姐姐这么好的姑娘,若是谁人错过,当真是要后悔一辈子了。我若是男子,一定也会被陆姐姐迷了去的。”
“堂妹是想说,你很喜欢陆令仪吗?”
姬渊皱了皱眉。
安宁郡主,“…”
算了。
“皇帝哥哥当我什么都没说过罢,安宁告退。”
鬼丫头,说的模糊不清的。谁人听的明白?
姬渊眼睁睁看着她走了。
“皇上,是阮姑姑。”
阮玲,萧太后的近身侍女。
陈述远远瞧见道。
阮姑姑正是朝他们来的,“奴婢参见皇上。”
“姑姑免礼”,姬渊道,“朕正要去看母后。”
“回皇上”,阮姑姑恭恭敬敬道,“太后刚见了陆姑娘和安宁郡主,已午休了。”
“哦。”
姬渊点了点头,“这么不巧。那朕晚些再来瞧母后。”
“是。”
长寿宫
萧太后倚靠在床头,见有脚步声传来,手忙脚乱钻被躺下。
阮姑姑走进来,不禁掩嘴偷笑,“太后,是奴婢。”
萧太后睁开一只眼睛,“没来罢?”
“没有”,阮姑姑扶她起身,“皇上已返回了,说晚些再过来。皇上过来瞧太后是尽孝心,太后怎还怕成这样?”
“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哀家么?”
萧太后叹了一口气。
阮姑姑点了点头,“九皇子是关心则乱,有失臣下之道。皇上看在太后面上免其重罚,但君王心中难免积怨,太后也难做。”
萧太后道,“此事是策儿的错漏。哀家知晓他不仅是护着明廷,也是为了保全定北侯府的声名。但策儿不该私自左右城门看守,那是僭越。抛去这些,策儿与渊儿都是我的孩子,哀家如何偏心?”
“太后一片苦心,他们日后定能够理解的。”
阮姑姑道。
“阿玲”,萧太后苦笑了一声,“不怕你笑话。有时候哀家想,若策儿是个女儿就好了。只需操心为她日后寻个富贵殷实,人品好的夫婿,便是偏心些也无伤大雅。如今在这两个儿子之间徘徊,唯恐偏了谁。即使是在平民之家,兄弟之情不过可能今日和睦,明日便反目了。何况是在帝王之家。”
“太后说的是”,阮姑姑道,“不过幸好,咱们九皇子生性自由自在的,从不在意那些所谓权位。九皇子秉性贤良,他心中定是敬重长兄的,太后不必太过于忧心了。”
“现只盼着策儿能够定下心来”,萧太后目视远方,“早日寻得良人。夫妻一同回去封地,过上安稳的日子,哀家便放心了。”
“阿玲去寻些上好的药送至定北侯府罢。阿芸两日未进宫伴哀家说话,怕是恼了我了。罢了,过两日等她气消了,哀家再过去哄她。”
“是”,阮姑姑福了福身,“奴婢这便去。”
“哎。”
“太后怎的又唉声叹气?”
“阿玲,幸好你未嫁人,不像我生了两个讨债的,不让我这个老母亲安心享福。女人哪,嫁了人便是一辈子操心,丈夫在的时候要侍奉丈夫,现在他撒手去了,又要操心儿子了。我十五岁当皇后,十六岁生下渊儿,一下子二十多年便过去了。当真是将这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他们父子身上,有时候想想真是亏。”
萧太后也是个性情中人。若不是生为世家嫡女,有光耀家族的责任,否则她不会当上先帝的皇后,一生都被束缚于宫墙。总归幸运那么一点罢,她与先帝举案齐眉,也如同寻常夫妻般恩爱。
哎又提起来作甚。
这臭男人多狠心啊,便抛下她了。
“太后这是在说胡话”,阮姑姑觑了她一眼,“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皇上与九皇子都这般孝顺,来日娶了媳妇,太后便等着含饴弄孙了,谁人如同太后这般有福呢。”
“承你吉言。”
希望如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