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抱月楼里做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做娘的总要好好教你。你若不想吃苦，就要好好听话。”老鸨走上前来，拉着常在的手，尖细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了许多，“我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你若是乖乖的，我也未必就非要绑着你，不让你飞走。”
常在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向老鸨面具后面的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肯放我走？”
老鸨笑道：“看你性子这么烈，也不是伺候客人的好料！万一你得罪了客人，我也不舍得真把你打死。这若是打残了，我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这些大男人把你扔到臭水沟里去自生自灭吗？唉——我就是心软。昨天夜里，我想了一夜，总算是给你想了个好出路。”
常在警惕地说道：“不用麻烦你给我想出路了！你把我送回家，我让我哥哥给你五倍的卖身钱，你绝对不会吃亏的！”
老鸨眼珠转了一转，尖声说道：“你这姑娘仔，娘是替你着想啊。你就算回到家里，将来也是要嫁人的。这甄面邦里大大小小的达官贵人，哪有几个是为娘的不认识的，娘可从来没听过哪个大户人家有你这么位千金。你家里就算能拿出五倍卖身钱来买你回去，也不会是什么富贵人家。能给你匹配到什么好人家去？为娘给你想的这条出路，可是直接就能把你送去非富即贵的高门大户人家里去的！”
常在有些急了，摇着头说道：“我已经许了人的！我，我未来夫君叫……叫叶东楼！你把我送回去，他会给你钱的。六倍卖身钱！绝对不会少于这个数！”
老鸨暗自琢磨了一番，试探着说道：“我可没听过甄面邦有哪户姓叶的贵人，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娘也不为难你。你把他地址说给娘听，娘派人去叫他来赎你！”
常在一听，开心极了，但是立刻她就开心不起来了。叶东楼买的小院，她才住了一晚，就被带去帝师祖庙，接着就被打晕带到这里来了，现在别说小院的地址她说不出来，就算放她出去，她自己都找不到回小院的路呀！
老鸨见常在半天不吭声，尖声笑了笑：“不记得啊，不记得就算了！娘都懂！你也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乖乖地，听娘的话！娘给你选的路，保管你以后要回来感谢为娘的苦心！”
常在脑中飞转，这矮胖女人能给她选什么好路走？她要自己想办法离开这抱月楼！
常在没有再出声反对了，老鸨暗自高兴地拉着常在一起坐在床边上，一副“我全是为你好”的语气，尖声说道：
“你这姑娘仔呀，会穿墙术这种奇功，这可是你赚钱的大本事！
娘知道你贞烈，也不忍心让客人随意来糟蹋你。所以，娘不打算让你去伺候客人。娘专门给你单独开个场子，你就每天表演一场穿墙术给客人看，一共只表演十天。你看，这是不是并不难为你！
这十天之内，会有无数的有钱人来看你表演，那么谁出价最高，谁就能把你买走。
十天时间啊，这些有钱人好奇也好，真心喜欢你这奇功也好，爱面子也好，反正最后出得起高价的，家里一定是财力雄厚的。娘给你找的这户人家，那是实打实的富贵，可不比你回家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要好太多？
你要是有心感激娘给你找到这种好出路，这十天，就好好表演着。也让娘趁机赚点茶水钱。那这十天里，你定是好吃好住，没有难处的。
倘若你不理解为娘的一片苦心，那为娘的也不能让你肆意妄为。这表演是挨一顿打再去穿墙，还是吃一顿好的再去穿墙，就都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
你是个懂事的姑娘，我想你会想明白的。”
老鸨说完了，紧紧地盯着常在的眼睛，想看看常在到底什么反应。
常在心中转了几百转，抬头对老鸨说道：“娘，既然你给我安排了这么好的出路，我也没有理由再拒绝了。但是我平时很少出门，对抱月楼的规矩完全不了解，还希望娘在我做错事的时候，对我宽容些。”
老鸨一听这话，心中乐开了花儿，常在肯叫她“娘”了，也就是认了自己在这抱月楼的身份，这可就什么都好办了。老鸨立刻开心地尖声说道：“只要不是错得离谱，有什么包容不包容的。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都要维护你们的。”
常在乖巧地点点头，说道：“娘，既然我做了抱月楼的姑娘，总得有个花名吧。你要单独给我开个场子表演穿墙术，一定会对外宣传的，那这名字就要特别些，才会吸引人。嗯……我本名叫小春，这名字太普通了，我看……要不就叫‘在这边’？”
“哎呀——”老鸨尖着声音叫道：“你这姑娘仔，真是没见识！‘在这边’？这是什么名字啊？抱月楼的姑娘要是叫了这种名字，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常在立刻做出羞愧的模样：“娘，我哪里懂得这些，我是想依着我那穿墙术来给自己起名字。你想啊，我本来是在墙这边的，一下子穿到墙那边去了。要是叫‘在这边’，不是正好应景。”
老鸨尖着嗓子笑道：“你倒是会想，只是这名字实在不好听。哪像个柔美的姑娘家的名字。那公子老爷竞价拍了个‘在这边’回去，会被人笑话的！”
常在假装喃喃嘀咕着：“‘在这边’确实不太好听……可是，我这穿墙术，就是常常在这边，又常常在那边嘛！那要用什么名字来表达‘我常常在这墙的两边穿来穿去’呢？”常在故意加重了“常常”和“在”字的读音。
老鸨果然上了套，尖声笑道：“哎呦！这名字就不错！‘常在’，嗯——常常在墙边，也常常在那些个公子、老爷身边嘛！这名字合用！不似抱月楼其他姑娘名字那般柔弱，但是又不失陪伴主人的意思。就这么定了，叫‘常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