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叶长离几人立马赶了过去。
一见眼前此人,叶长离也十分诧异,“老太太,您为何在这里?”
原来竟是他们在戎江边遇着的那位老妪,便是她劝他们不要过江,或是等到入夜。
惊讶之余,叶长离也看到了几分希望,衡量当下的局面,这位老妪十有八九是离他们最近的知情人,而她此时此刻,昏天黑地的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定有隐情。
不想老太太没有回答,倒反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们……”
裘天佑正欲答话,叶长离却抢言道:“是——‘他’——带我们来的。”
裘天佑体会到叶长离的用意,就没有多言。她说得隐晦,又刻意强调了“他”字,若是心如明镜,便不难领会其弦外之音,此后再有话,讲起来也就会简单许多。
果然,一听此言,老太太先是一怔,而后眼底染上些许迷离,映着风中最后一丝余晖,慢慢飘摇。良久,直到落日余晖消失殆尽,眸光也暗了下去。
众人都耐心的等待着,无人打扰这位好似沉浸在风霜回忆之中的老人。
直到她徐徐开口,却带着几分释然,“你们几位,不是一般人罢?”
听这口吻,众人心里纷纷更加肯定,这位老妪定然知晓内情。
然而未等他们有所回应,老太太又多问了句,“你们为何而来?”
看来她仍然没有完全放下提防,越是如此,越得拿出诚意,叶长离遂答道:“老太太,我们是为寻朋友,我们听闻,她被水鬼抓去了。”
谁想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却是精神一振,语气都急了些,“你们那位朋友,可是名女子?约摸……二九年华?”
裘天佑更是忙不迭应道:“正是,正是。老太太,您见过她吗?”
老太太缓慢地点了下头。
“您是何时见到她的?她当真被水鬼捉去了?”裘天佑进而追问道。
老太太却是摇头,看得众人皆忐忑不安,又怀揣着一丝期待等老太太答复,不想她所言竟出乎所有人意料——
“我昨日在江岸遇着她,那姑娘,许是被江水冲上岸的。”
这话听得人心头一紧,裘天佑脸色透出一丝僵硬,“那……她……”
“我见那姑娘还有气息,便托人帮忙,将她暂且送到了我的住处。”
此言一出,裘天佑长舒了口气,想来方才是被老太太说的这半截话吓坏了。
众人悬着心也终得以落下,虽然许三小姐落水之诡异还是未能解释清楚,但眼下得知她性命无忧,已算是万幸了。
事实究竟如何,便等见到许三小姐再问不迟。如此打算着,叶长离遂请求道:“老太太,您可否带我们去见她?”
老太太抬起沉重的目光,在眼前众人脸上一一过了一遍,最终应下来,边费力地起身道:“你们跟我来罢。”
叶长离欲伸手去扶,被老太太婉拒了,“这条路,我已经很熟悉了。”
老太太果然与“水鬼”此事大有关联,叶长离暗暗思量道。
但话虽如此,她却有些忧虑,放眼望去这一片茫茫的墨色深深,老人家若是摔着磕着可如何是好?
莫怀楚像是总能摸透她的心思,叶长离正琢磨着,下一刻竟有一缕微光映入眼帘。
随即只见莫怀楚快步蹿到了最前方,手里托着一颗散发着宛如清冷月光的珠子。
轻柔而温和的光晕铺散开来,铺满了周遭的一片深邃,微微透亮。
“月凝珠?”
此珠凝月华而成,光辉永存,千百年难见一颗。
叶长离眸光一闪,不禁面露惊讶之色,“莫公子,你该不会是个百宝箱变的人形吧?哪儿搜罗来的这些个宝贝?”
言之打趣,但说笑背后,多少还是有些试探的意味,毕竟以莫怀楚一个赤炼下阶的修为,他是从哪里得来这些多是在古籍上才能见到的奇珍异宝?委实惹人生疑。
“我莫怀楚走南闯北,那见识的可多了去了。”
莫怀楚一脸骄傲模样,却是给人感觉有意糊弄过去,叶长离自是拎得清,眼下也不再多问。
不过经莫怀楚身上找这一个乐子,倒是让一直以来紧绷的气氛稍稍放松了些。
他们几乎是沿着原路返回下了山,再往前走一小段路,途径一间破旧屋舍,老太太便在此处停了下来。
这里……叶长离瞧着眼前这小院落,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来时经过这里,但瞧见房屋木枋腐朽,墙壁斑驳,四处苔藓纵横,还以为是荒废了的院子,便没有在意。
如今想来,叶长离猜测,老太太应当是在家里看见了他们一行人往山上去,兴许心生疑虑,才跟了上来。
不仅如此,老太太还说她经常到孤坟那儿去,那条上山的小道,想必就是出自她脚下。然细细推敲也是奇怪,老太太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坚持去那里做什么呢?只有一种最为合理的可能,她是为扫墓而去。这般想来,老太太与那墓主人定当关系匪浅……
老太太请众人进了院子,锈迹斑斑的门锁已经摇摇欲坠,成了摆设,窗纸也褪了色,风一拂过,便发出残破的呼啸之声。
分外冷清,叶长离不忍问道:“老太太,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许是听出了叶长离言下怜悯之意,老太太又淡淡道:“老婆子独身一人,早已习惯了。”
走进屋内,老太太点了烛台,莫怀楚便将月凝珠收起来了。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览无余,甚至可以说等同没有,除了一张桌椅。
老太太捧着烛台往偏屋去,众人也跟上去,但因屋子过于狭小,实在难有落脚之处,除了裘天佑,他们几个便留在了门口。
只在见到一张破旧的竹席之上躺着的那人时,裘天佑便赶忙上前去瞧——
“是她,”他转过脸来对众人道,神色流露一分欣喜,转而又向榻上之人轻声唤道:“许三小姐?”
烛光在她秀婉面容之上投下一丝温暖,使那稍显苍白的脸庞柔和了许多。她双眼微阖,气息平稳,眉宇间宁静如水,就像是平常睡着了一般。
然而裘天佑连唤了几声,她都没有醒转之意。裘天佑有些心急了,便向老太太问道:“她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