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屈辱
萧山沉沉地说道：“萧令山司令阵亡了，他命令我将他安置在七桥村的家眷送出城去，但是我带出来的一个分队被鬼子缠住，现在就剩下这几个人了！”
“但你们还是来迟了！”杜剑锋冷声道，“你看那姐弟俩，你看这院子里所有被鬼子杀死的人，你这个特务营营长该枪毙！”
萧山的军衔是少校，杜剑锋是中校，差一个级别，该是他的长官。因此，萧山不敢还嘴，而是沉痛地说道：“我没法给死去的萧司令交待，我以死谢罪！”
说着，从腰部抽出一把刺刀就要朝自己胸口刺进去。
杜剑锋一扬手将他拦住，厉声道：“萧令山将军还有个侄女萧麟，我们把他送到了德国西门子工厂，那里是公立区。你他妈就是自杀谢罪有什么用？”
萧山慢慢放下刺刀，指着地上的老者遗体抽泣道：“这位是萧令山将军的高堂，那姐弟俩是他的女儿和儿子，狗日的小鬼子，连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啊！”
杜剑锋走过去，将围住自己的国军士兵两手分开，然后跪在地上对着老者的遗体磕头，磕完头之后，他站起身来道：“萧营长，下面你准备怎么干？”
萧山咬牙切齿地骂道：“杀狗日的鬼子报仇！”骂完了，然后看着杜剑锋，“我将指挥权交给你，我们听你指挥！”
杜剑锋点点头，说道：“在金陵兵工厂的后山山洞中，还有五位炮兵兄弟，再加上你这个十人小分队，已经是两个班了。现在我命令，就地潜伏，组建中华民国政府特别行动队，萧山少校为副队长，杜剑锋中校为队长！”
萧山正对着他双腿“啪”地一声合拢，举手敬礼。
杜剑锋还礼后道：“萧营长，七桥村已被鬼子屠村，估计短期内不会再来了。因此，咱们就以萧令山将军的宅子作为指挥部，现在请兄弟们将萧司令的家眷就地埋葬，另外，就是挖地道！”
萧山惊讶地看着他，问道：“挖地道干嘛？”
“为防止鬼子进村发现我们，白天就躲在地道里，晚上出去杀鬼子！”杜剑锋冷声道。
萧山点点头，立即吩咐士兵动手就地掩埋萧令山将军家眷的遗体。
杜剑锋走到卧房里，看到一个非常宽敞的床，他瞬间决定将地道的入口就开在这阵大床之下。
随后，他到院子里把萧山叫进来，指着大床下面道：“从这里挖掘，里面挖出来的土用来掩埋萧将军家眷的遗体，这个地道能挖多长就多长，白天挖地道，晚上杀鬼子！”
萧山“嗯”了一声，立即转身出去下达了指令。
杜剑锋四周看看，说道：“一会呢，你就到处找找看有没有粮食，这里生火做饭应该没问题，让弟兄们吃顿饱饭，另外就是做成饭团子当干粮，白天严禁屋子里出现火光和炊烟！”
萧山点头道：“好，我去找粮食。”
杜剑锋拉住转身就要去找粮食的萧山，说道：“现在要万事小心，不能让鬼子发现这里，只有活着才能杀鬼子报仇！另外，就是让你的士兵脱下五套鬼子军服，我去将那五名兄弟接到这里来。”
一会后，杜剑锋便背着鬼子的背包快速朝着金陵兵工厂的方向行进。
赵胜民看到杜剑锋回来了，脸上露出喜色来。
听完杜剑锋复述了一遍七桥村的事情后，五名炮手二话没说立即穿上鬼子军服，然后钻出山洞，跟着杜剑锋悄悄朝着七桥村的方向摸去。
鬼子军营，谷寿夫指挥部。
他让贴身侍卫请来了裘丽丽，等侍卫出去后，谷寿夫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裘丽丽“啪”地敬完军礼后道：“将軍、ご指示下さい！”（将军，请指示！）
谷寿夫笑道：“あなたが支那軍され後の状況がもう一度説明をつかむ！”（请将你被支那军抓住后的情况再讲一遍！）
裘丽丽将眼睛看向一边，然后复述了一遍经过。
谷寿夫目光中露出凶狠的神情，说道：“支那軍どうしてあなたを殺すか？あなたは裏切り、支那軍が殺さないあなたか？”（支那军为什么没有杀死你？你是不是叛变了，支那军才不会杀你？）
裘丽丽将眼睛转过来与谷寿夫对视着，说道：“将軍様、お忘れないで、私は救われたんじゃなくて、自分で戻ってきた！私は裏切らない天皇陛下！”（将军阁下，请您别忘记，我是被救出来的，不是自己回来的！我没有背叛天皇陛下！）
谷寿夫阴冷地盯着她，厉声道：“どうして小隊あなただけ一人では生きているの？”（为什么小分队只剩下你一个人还活着？）
裘丽丽再次将被杜剑锋抓住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谷寿夫慢慢走到她的身前来，右手指从她的脸颊上轻轻下滑，慢慢滑到她挺起的胸脯上，淫笑道：“大島美智子少尉、あなたはとても美しくて、私が好きなの！あなたは自分に登って私のベッドで、私は強制手段！”（大岛美智子少尉，你很美丽，我喜欢！我希望你能自己爬到我的床上去，而不是要我用强制手段！）
裘丽丽憋红了脸蛋，眼中的泪水悄然滑落下来，她摇着头道：“将軍様、私は天皇の民は、徴服支那人の、あなたの売春婦！”（将军阁下，我是天皇的子民，是来征服支那人的，不是您的妓女！）
谷寿夫眼神里射出阴翳的光芒，裘丽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机，她开始全身颤抖起来。谷寿夫哈哈笑着，然后指了指办公室的后面卧房，说道：“美智子さんは休みに入ってください！”（请美智子小姐进去休息！）
裘丽丽迟疑着，愤怒着，谷寿夫一下子拔出菊花刀，厉声道：“あなたに1分、さもなくばあなたを殺した！”（给你一分钟，不然杀了你！）
裘丽丽怒视着他，没想到自己回到军营里后是这种结局，此刻她后悔了，这个老鬼子并没有把她看成是日本同胞，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妓女！
杜剑锋带着赵胜民等人回到了七桥村，萧山的士兵已经开始挖地道，轮番作业，挖出来的新土送到院子里一层层地覆盖在收拢的尸体上面。
杜剑锋对萧山的行动比较满意，随后让赵胜民等人加入进去，自己则和萧山蹲在锅灶边开始煮饭。
萧山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粮食，还有一些腌制的咸菜，有了这些东西，士兵们就可以吃顿饱饭了，杜剑锋已经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吃过这样香喷喷的米饭和咸菜的，闻着这些味儿，他不自禁地咽下口水。
一会后，杜剑锋让萧山叫大家吃饭，赵胜民砸吧着嘴道：“杜长官，碰到您是我们几个的运气啊，有了这一顿美美的饱饭，死了也值了！”
杜剑锋喝道：“放屁，吃饱了杀鬼子，不是让你们做饱死鬼！”
赵胜民呵呵笑着，抹着嘴巴开始将剩下的饭和着盐巴揉成饭团。
凌晨5点的时候，院子中垒砌起来一个大坟包，而新土仍然在源源不断地从地下挖出来，杜剑锋下到地道里看了看，已经可以容纳下17个人了，但是空间还比较窄小，呼吸的空间不够，便让大家继续挖。
天色渐渐明朗起来，杜剑锋走到院子外面看了看，这个村子地处南京城中，前面2公路处是金陵兵工厂，左边是长乐路，往右侧方向是中华门，而他知道，鬼子屠夫谷寿夫的大本营就设在中华门。
他开始思索，在这样的危险环境中，既能保存下来这支部队，同时还能悄无声息地杀鬼子。他通过小分队的覆灭长了教训，积累了经验，他为自己的骄兵思想感到后悔和耻辱。
如果，他在下达去中华门摸谷寿夫指挥部之前多想想，谨慎一些，也许小分队到现在还是完整的。是自己断送了这支优秀的特种小分队，是自己的鲁莽导致了这个严重后果，杜剑锋迎着清晨的寒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萧山走到他的右侧，轻声问道：“杜队长，您这是为何？”
杜剑锋痛苦地闭上眼睛，睁开后便将小分队被鬼子包围导致覆灭的经过复述了一遍，边说眼中边往下淌眼泪。
萧山道：“杜队长不必如此，我们本来就是孤军，迟早都是要牺牲的，只是杀多少鬼子而已！”
杜剑锋听着萧山如此的悲壮话语，知道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由得心生感动，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很好，萧营长。党国有你这样的战士，何愁不能将鬼子打回日本去？！”
萧山沉默着，好一会才道：“杜队长何尝不是党国优秀的军人？”
杜剑锋叹息一声，转身回到院子里，看着垒砌的新坟，眼里的泪水再次徐徐落下。
现在，能看清楚这个院子的整体情况了，基本上能想象得出在南京城战役开始之前的画面。萧令山将军抱着三岁的儿子和8岁的女儿在院子戏耍，他的太太搀扶着老父亲，他的弟弟眼中含着微笑看着这一切，脸上淌着幸福和惬意。
但是，这一切都被鬼子破坏了，他们都被鬼子的刺刀屠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