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民狂欢的五天结束之后,公爵在当地民众的欢送之下离开城市继续前进,同时发出一项诏令,从国库中支取钱款为当地的老兵们建设一座疗养院。
队伍在向北进发时路过一片开阔地时,经过探察发现这片理想的地带竟然没有农夫或牧人,可以用来安置迁移的臣民或奖赏善战的军人。他并没有举办娱乐活动,而是命令人们在这片安静之地休整同时等待补给车队。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队伍行进到凯尔诺斯特,一直以来,这里都是一条自然的边界。公爵要在这片雄伟而壮丽的山岭举行祭祀的仪式,过程简洁朴素而不失隆重,德尔斯 诺斯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谨慎,生怕会有冒犯。在庄重乐曲的伴奏之下,公爵向神灵祈祷土地丰收和军队胜利。
人们在第二天离开之时继续保持公爵的禁令,禁止说笑和喧哗,以及进行任何娱乐活动,以免冒犯这里的神灵。来到里尔斯特之后,人们可以在这里放松身体和缓解行路的疲劳。东镇的边墙就在此地正北方,但还是要绕行一长段距离。
德尔斯 诺斯先是来到西尔特尔,为这里的城防感到很满意。而后继续向北行进,沿途可以看到田地和牧场以及身着异装的外族人士。为了不影响军队活动,公爵的队伍最后停驻在赫勒斯提尼,附近有一支轻装骑兵的小队严阵以待,维护主君营地的安全。
公爵在几位心腹的伴随下来到边墙,视察边界的防务和军队,就连最为偏僻的营垒都要亲自察看一番,称赞和鼓励驻守的士兵。他爬上一座高耸的瞭望塔,这里的确视野开阔,能观测到远方的情况,还有鲜艳的旗帜和响亮的金鼓声向下面的战友发送警报。
在军营中休息一晚后,公爵继续他的视察工作。先是来到两座最大的军械库和仓库,恰巧有一队士兵正装载粮食和箭矢,他和随行人员一起来到驻地,有一支步兵大队和一支骑兵小队驻守一座堡垒,这里已经位于对抗的前沿。
他耐心听取防务官的战况之后,打算再察看一下堡垒内部和前沿士兵。最后在一处防壁上吃完了他的午餐,是两张麦饼和一碗用干肉、豆子和菜头熬制的羹汤。下午时分便返回他的营地,在第二天继续朝着西镇的方向前进。
路过赫米拉走廊的威加里斯之时,当地居民用激烈的赛车比赛迎接主君的到来。这座城市曾凭一己之利抵挡不可一世的蛮族部队,这段遥远的回忆因血腥的战斗和不屈的精神,以及一座纪念石碑而长留在当地人的心里。在驻留城市的第三天,公爵打算察看城市的防务情况,当地邑长对于主君的问题对答如流,德尔斯 诺斯在倍感满意之余,再次向对方提问:
“拉帕斯阁下,那些向我们致敬的蛮族,是出于表面的礼貌还是心悦诚服呢?”
“尊敬的阁下,我只看到这些人愿意服从于您的秩序,而这种服从是源于您的胜利。所以,这些蛮族在这座英雄的城市里,也只能在市场和作坊与我们一决高下了。”
公爵满意的离开威加里斯,在进入西镇的防区之后,德尔斯 诺斯以避免产生干扰和便于获得补给为由,解散了队伍中的女性成员和一些仆从。公爵和心腹随臣则在夜晚之时来到一处骑兵的军营,和几位廷臣在这里听取北方和皮拉特尔的情况。
他对皮拉特尔贵族最近赢得的胜利感到高兴,不过,有利的局面应该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所以,要嘱咐代表团特别加以防范,以备蛮族在暗中酝酿新的行动。而沃克斯迈尔也要有所行动以加强对商路的掌控。
但在第二天,公爵就从外事官员那里得知蛮族使团来访的消息。于是,德尔斯 诺斯将他的仪仗转移到临近的莱斯帕尔地区,在一座宽敞而华丽的营帐内召见蛮族使者。
使团的长官被称为头托,在外事官的引导下去往南方国君的营地,同时也向负责招待的利米底亚官员透露了此行的目的。这位官员立即表示,他会将重要的事情呈报公爵。
公爵的开阔营地由附近的一支骑兵部队严密守卫,还有很多庖厨和仆从在厨房不停忙碌。游牧使者走进公爵的营帐,家具和装饰品都经过精心摆放和布置,有一个铜质的动物形装置正缓缓地散发出带有香味的淡淡烟气。贵族和廷臣根据位阶的不同而分列左右和前后。在经过礼节性的互相问候之后,公爵率先发出邀请,希望使团可以加入公爵举办的盛大活动。
德尔斯 诺斯在莱斯帕尔东部的一片开阔地举行狩猎活动,无论是随行的贵族、官员还是士兵,全都身着华丽的铠甲和袍服,看起来真是眼花缭乱。头托和他的跟班也加入其中,他们自幼操弓射箭,狩猎对于他们而言既是军事的训练又是生活的技能。
精准的射术和娴熟的骑术赢得公爵的称赞和奖赏,其中一位跟班手持锥头枪拦阻并击杀了一头野猪,使得旁边的马匹免于这只狂暴困兽的伤害。在宴会的晚上,头托终于在尊贵的凯德斯·萨米尔那里得到令他高兴的消息,公爵打算在第二天正式会谈中处理令人担忧的问题。
蛮族使者质疑沃克斯迈尔为皮拉特尔提供援助,公爵回复道:
“我麾下的指挥官和部队都没有擅离职守,而且他们的职责是守卫边界和保护商旅,未曾对别人有过冒犯或是违抗我的军令而采取其他行动。
然而据我的官员奏报,你们的“阿克蒙尔”集结兵力攻击了皮拉特尔,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一直以来都是过着自给自足的平静生活,并与沃克斯迈尔和周围的部落保持正常的来往。如果不是出于野心的驱使,我希望你们的“阿克蒙尔”可以用正确的方式,处理与邻居的矛盾和纠纷。”
德尔斯 诺斯的队列离开西镇,在返回东部的路上,他取消所有娱乐活动而全体人员轻装简行。在回到首府之后,公爵在科里讷亚广场召集贵族和廷臣:
“这场巡行真是让我受益良多,我看到祖先们留给我的这片山河是如此壮阔而美丽,臣民是如此勤劳而忠实。如果在这样一片富饶的土地上得到他们的支持,一定会成就伟大的事业。但是,那些蠹居暗处或明目张胆的不端行为,也同样令我震惊。
这些人将国君的法律视为可以愚弄民众而谋取私利的工具;他们是种种灾祸的始作俑者,然而却在公文之中,厚颜无耻而又胆大包天地将这种不幸说成是民众在为非作歹。而受到伤害的民众,难免会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于他们的国君。”
有九名官员听从公爵的召唤而站到大庭广众之下。有人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目光呆滞而机械地擦拭着额头的汗珠。随后,有几名差役随之抬出几只大箱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几位高阶法官按照顺序拿出箱子里面整齐摆放的纸张和木简,高声宣读上面的内容,全都是这些官员违法乱纪的证据。
然而这些人的罪行是如此擢发可数,以致于高阶法官们好几次中途暂停,适当饮水之后再继续宣读。就在第一位官员被判处死刑而被一旁的禁卒押入囚车之时,身旁的两人已经是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流出的眼泪不知是出于悔恨还是恐惧。
在审判完毕并相继处决这些犯官之后,还有三十位不同位阶的人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当另外十几位人物进入公爵的视野之时,周围立即响起激昂的音乐。公爵起身而走到距离宝座两步的位置,以表示对他们的敬意,紧缩的眉宇也舒展开来。
德尔斯诺斯称赞他们的能力和作为,随后由一位高阶官员宣读公爵的诏令,对他们进行拔擢和奖赏。但这仍然不能使公爵感到满意,他在回去的路上与同行的储君说道:
“我端坐于宝座之上阅读手下官员上呈的公文。但有的人却辜负国君对他们的信任,并没有履行他们应尽的职责。他们掩盖能者的功绩,与那些贪鄙之人同流合污,或直接成为罪恶勾当的始作俑者。在民众和国君之间拉起一道帐幕,成为一个受人憎恨的可恶角色。
我的先君,也就是你的祖父予我以告诫,单纯的杀伐不足以成就国君的令名和功业。国君的仁慈必不可少,但也不能被视为纵容和软弱。你将在未来担起重责大任,既是权力的掌握者,但同时也是臣民的表率。
所以,你要学会忍耐,控制情绪而以免产生暴虐的想法;你要遵从理性,不要追求虚名浮利,以免受到不怀好意的蛊惑而置臣民的利益于不顾。这些滥权的行为会将国君推向万劫不复。”
在公爵巡视的期间,生活在呼罗尔地带的人们,发起对穆德里斯的攻击。这位酋长曾倚仗波吉塞斯的权势,对着其他部族指手画脚,引起邻人的反感。而贸易的纠纷更是让这种反感的情绪,逐渐演变成敌对。穆德里斯口不择言而发出威胁,使得呼罗尔的人们决定先发制人。他们在两个方向同时发起对穆德里斯的攻击,击败他的军队并在战场俘获他本人。
获得胜利的人们快速撤走,并未展开任何报复或破坏的行动。得知消息的沃克斯迈尔密切注视着蛮族的动向。为了达到目的,这位新的蛮族统治者可以交替运用战争与和平的手段,不会完全将前者视为勇武,也不会完全将后者视为软弱,而是首先出于对利益的权衡。
他在个人生活方面杜绝奢侈而讲求实用,对于南方国君摆出的豪华场面不禁嗤之以鼻,不过,他却希望用南方的奢侈品来犒赏他的臣民、维持军队和报答盟友。
“阿克蒙尔”对他的盟友委婉表达不满,认为不应该对穆德里斯的遭遇无动于衷。波吉塞斯在起初认为,这场冲突并未危及商路的通行,但更为诱人的条件使他们决定采取行动。如果他们能将己方的势力推进到西部的呼罗尔,也就可以把西部邦国和利米底亚人的金银直接据为己有。
利米底亚使者来到西部的邦国,在圣洁的国君面前展开游说。他将呼罗尔的安全归因于圣光的庇佑。然而,胆大妄为的蛮族却想要发起对这里的军事行动,如同当年的彻班。他想让这里的人们臣服在他的脚下,尤其是圣洁的庙宇,要将其抢夺一空再加以摧毁。
圣教徒的国君掌管着僧俗两界的事务,用先知的教义将广大而分散的土地集合到一起,用神圣的刀剑将教义和思想传播到远方,让远方的人们在新建的庙宇里,用征服者的语言进行赞颂和祈祷。这不仅是国君雄才大略,还要得益于呼罗尔长久以来都是稳定而安全的大后方。
使者的言辞得到对方的重视,使得勒乌尔在随后的对抗中,惊讶的看到不同旗帜和装束的军队,不断在呼罗尔集结。他们用不同的语言发号施令,用不同的仪式祭拜各自的神灵。最后,勒乌尔还是在随从和盟友的各种建议下,发出撤退的信号,以免使自己陷入与众人为敌的危险境地。
不过,为了保有几分颜面,他安排身旁的巫师,要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蛮族在黄昏之时点燃大型柴垛,柴垛是按照巫师的要求,摆成特殊的形状再从两个方向同时点燃,这样的方式能够便于他们与自己的上神取得交流。
巫师时而闭上眼睛而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时而敲打手中的小鼓,随着特定的节拍而用晦涩的语言大声喊叫。旁边的助手会将动物的鲜血,朝着燃烧的柴垛泼洒,泼洒的动作有时小心翼翼而有时却又非常夸张,这种肢体的语言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勒乌尔因“赫达”的病亡而为悲痛所笼罩,这位贤惠的“赫达”为他育有五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并且在勒乌尔出战期间,打理部落的事务并悉心照料着勒乌尔的母亲。三个势力强大的部族都希望他们的“阿克蒙尔”能够娶自己部族的女人为妻,以致于吵闹到挥戈相向的地步。
勒乌尔在自己的营帐内招待三位部族的首领并告诉他们,自己不想看到同伴流血同时又向他们宣布,他将娶远处的撒加尔部族的一位孀妇为妻。她的前夫因肺结核而病亡,撒加尔的臣民是游牧民、杜默尔工匠和马夫,还有东北边缘的农夫也向他们的女首领进献芘兰果。这里得益于地利而逐渐成为一座城市,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可以看到异国的各种香料和珠宝。
“阿克蒙尔”将自己的婚姻确定下来,就赶紧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做准备。在这一天,新娘穿着缀满珠宝的蓝白色袍服而骑在马上,由部族的长辈送出边界。勒乌尔和他的随从们已经恭敬等候在这里,还有三位强大部落的首领也随护在周围。
在互相致敬之后,新娘随着勒乌尔的队伍去往朵速,她的嫁妆显然是整个城市,但跟随在后面的骆驼和马匹装满各种货物,用来装点婚礼的排场。沿途的人们向高贵的勒乌尔致以祝福,路过果什尔的领地时,当地的酋长夫人高高举起一面银盘,上面盛放着食物和盐。
赠予对方盐粒被认为是最高的礼节。高兴的勒乌尔骑马来到她的跟前,拿起肉块在盐粒上蘸一下再吃进嘴里。而她的丈夫和儿子们手持蓝色和白色的旗帜,随之加入到婚庆的队伍中,跟着他们的“阿克蒙尔”行进。
等到新娘到达朵速,欢乐的气氛更加浓厚,人们唱着奔放而满怀祝福的歌曲,还有杜默尔人弹奏着手中的塞吉特。二人被地位高贵的男性和女性成员迎入到不同帐篷,前者接受亲友、随臣和盟友的祝福和礼物,后者则是要戴上夫家为他准备的首饰并喝下一碗掺入泥土的酒,意味着她正式成为这里的一员并要与她的丈夫同甘共苦。
而后,夫妻二人正式来到一处开敞的帐篷,欢乐的宴饮也就此开始。期间,人们会举办摔跤、射箭和马术来增添热闹的气氛。勒乌尔的一位随从接受一位青壮年的挑战,经过一番对决之后,这名青壮年用手拍打地面表示服输。勒乌尔奖赏了贴身的随从,并且要认输者饮下三碗酒以示惩罚。
随后,喜气洋洋的勒乌尔决定加入到射术的角逐中,凭着精湛的技艺赢得众人的喝彩。但又有一位年轻男子本着初生牛犊的劲头想要与“阿克蒙尔”一决高下,而他也确实射术高超,简直可以看成是身体的一部分。勒乌尔不惜钦佩之辞夸赞年轻人的技艺并予以奖赏,而他自己则接受饮酒以示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