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萱轩,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一条短讯发到了徐萱轩的手机,而蒋泽正专注地开车,这是她第一次乘坐如此高档的跑车,呼啸的风从发间穿过,她感觉自己像要飞起来了。蒋泽加大油门,跑车加速狂飙,紧张刺激的同时,她不禁有些后怕。蒋泽从后视镜里看见徐萱轩的表情,踩下刹车,渐渐放缓了速度。
月上柳梢,微风轻柔,花香拂面,跑车停在了别墅前,徐萱轩又回到了这里,物是,人未非。当她面对蒋泽温柔的注视,她就知道,他的心还是没有变。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她自己,她喜欢蒋泽,从前却不敢说出口,她愿意做他的女朋友,从前却不敢轻易答应。
虽然现在,徐萱轩还是有可能被污言碎语包围,可能被人误会自己的动机,可是她已经找到了一个泄口,可以过滤掉那些难听的言论,可以从别人的误会中,找到新的机会。现在,她考虑得更多的,是蒋泽,而不是她自己。甚至为了蒋泽,她可以放弃自己。
回到别墅时,洛橘正在花园前,独自徘徊着,顾影自怜,分外孤独。蒋泽拉着徐萱轩的手,洛橘看见徐萱轩,欣喜地朝她微笑。月光下,洛橘的笑容,那样干净纯粹,不带一点杂质,可以同皎洁的月色娉美。
徐萱轩的心,忽然温热而柔软,曾经她怨过洛橘,可是此刻,她们在彼此的微笑里,冰释前嫌,剪去芥蒂。“萱轩,我有道物理题不会,能不能教教我?”洛橘手里捧着一本物理题册,有些不好意思。
徐萱轩听闻了洛橘和于淮南的事情,她望着眼前这个一脸微笑的女孩,深知她虽然人前光鲜,却在豪门纷争中,身不由己。人世偌大,每个人都如同月色般,有自己的盈亏满损、阴晴圆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和那颗不曾对外人袒露的朱砂痣。
他们三人一起进了屋,蒋泽从冰箱里拿了三罐菠萝啤,三个人举起了玻璃杯。“小橘,今天是我和萱轩正式在一起的日子,你是见证人哦。以后每年的纪念日,只要有可能,我们三个都要聚在一起,要你来见证我们的幸福!”蒋泽的眼里,泛着波光。
“我可不愿意呢!”洛橘撇撇嘴,“我不要当你们的电灯泡!再说,你们能不能,别在单身狗面前,狂撒狗粮!”“好了,小橘,你有什么物理题要问萱轩,直接来请教我吧!”蒋泽灌下一听啤酒,颇有些得意地说。洛橘翻开密密麻麻写满笔记的练习册,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看得出十分用心。
“这道题,你要用到力臂和力矩,要先列一个一元二次方程,求了解后,把结果带到公式里,就可以求出最终值了。”蒋泽轻车熟路,在演算纸上写写画画,一道复杂的力学题,就迎刃而解。洛橘崇拜地望着蒋泽,徐萱轩也颇为意外。
蒋泽心满意足地收好课本,“萱轩,你不在这里的日子,我想明白了,我蒋泽不能够一辈子靠家里,我要向你看齐,我要有一天,凭借自己的实力,带你住进大房子,买高档的衣服和化妆品,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徐萱轩的眼里,水光涟涟,她对蒋泽描绘的明天,十分向往,虽然此刻她紧紧握着蒋泽的手,但是她对自己的未来,却是那样没有把握。他的未来,或许与她无关,但是在和她有关的、短暂而幸福的岁月里,她要助他实现梦想。
洛橘没有回自己家,这阵子父亲洛刚因为生意上的一些事,忙得焦头烂额。虽然洛橘平日里并不受洛刚待见,可是突然看见父亲衰老了这么多,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尤虹对此毫不在意,照样参加酒会、出席晚宴,娱乐休闲样样不落。
洛橘睡在徐萱轩的卧室,两个小姐妹,望着自动窗帘缝隙里透来的微光,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断断续续地聊着天。有时候是长久的沉默,有时候却是即刻的应答。“萱轩,对不起,我曾经,恨过你。”洛橘开门见山。
“嗯,我知道,但是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不是吗?”徐萱轩的声音,轻快而柔和,并无怨恨和不快。“萱轩,谢谢你这么大度。在北京的咖啡厅里,我看见你和聂如深在一起,我真的很恨你。他曾许诺,一辈子只爱我妈妈一个人,可是。”洛橘忽然起身,用语音控制开灯,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眉眼动人,倾国倾城,而仔细一瞧,和徐萱轩有几分神似。徐萱轩望着这张照片,颇为疑惑。“这是我的妈妈,甘棠。她,很美吧?”洛橘凝视着照片,语气里有小小骄傲。“聂如深曾经说,他这辈子只爱我妈妈一个。今年,是我妈妈走的第十一年,一个男人为了一个故去的女人,可以孤单十一年,我想他已经够情深义重了。”
“而且,我相信,他没有忘记妈妈。你不觉得,妈妈和你,长得很像吗?我觉得,就是因为这点,聂如深才对你动情。他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追忆妈妈,怀念妈妈。所以,在他眼里,其实,嗯,你不要介意,我觉得你只是一个替代品。”洛橘低声说,似乎降低分贝,就可以减小伤害。
“萱轩,我从小和蒋泽一起长大,在他的眼里,你就是世界上的独一无二,不是谁的附属品,不是谁的替代品,更不是谁的复制品。你就是你,他爱的,也不是谁的影子,就是这个真实的你。”洛橘抬起头,直视徐萱轩。
“谢谢你,小橘,谢谢你的坦诚相待和肺腑之言。”徐萱轩认真地说,“你和于淮南……”洛橘眼里的光突然熄灭了,一片阴翳笼罩在她的眼里,“于淮南他,他恨我们洛家。但是萱轩,我真的很委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恨我,但是错是洛夏犯的,我无可奈何……”
“小橘,其实于淮南,他并不恨你。只是他的心里有一根刺,拔不出来。他的姐姐,从小也是品学兼优,却因为家境贫寒,不得不辍学打工,以维持家里的生计。所以从小,他对他姐姐就有一种负罪感和愧疚感,谁要是说了他姐姐不好,他就会和那个人拼命。”徐萱轩仰着头,躺在床上,眼泪却流了出来。
“萱轩,你,怎么了?”洛橘不解地望着徐萱轩,递给她一张面巾纸。“没什么,只是因为我也是姐姐,我也有一个弟弟,所以我感同身受。但是我没有于依依那样的牺牲精神,我的弟弟也不对我抱有姐弟之情。虽然我竭力追求自己的梦想,但是很有可能,也无法避免那样悲惨的命运。”徐萱轩把头对着墙壁,落寞地说。
“萱轩,你不要这样悲观。你还有蒋泽呢。”洛橘趴到徐萱轩耳边,轻轻说道。徐萱轩感到洛橘呼出的气息,让她的耳朵痒痒的。“谢谢你,小橘。只是命运的编排,有时候总是出人意料,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后,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但是,我一定会变得更加坚强,拼尽全力,守护我爱的人。”
徐萱轩疲倦了,渐渐进入梦乡,洛橘却仍旧睡意全无。半响,屋子里一片寂静,灯也悄然熄灭,洛橘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口型说了一句:“萱轩,你真勇敢。”她侧头望向熟睡的徐萱轩,又对自己说:“洛橘,你也要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