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也正好成了一个完美的下马威,其他两个外来小鬼,哪怕长的颇为壮硕,也脸现惧色,不敢轻动。
然后,石四便将丁贵的事迹,也就是上次大当家及三个兄弟被伤至今无法苏醒一事,当众说了出来。如此一公开,那两个外来小鬼自然只有臣服的份。
开玩笑,无形中致人无限期昏迷的大法术,几乎等同于,传说中的千里之外取人项上人头,岂不可怕?这两小鬼又不比别人头铁,也想多活几年呢。
丁贵的心意已传达给石四,所以接下来的事,便让石四全权处置。
石四处置起来也极为简单,那就是在平湖边上立几块醒目的关于从此免费取水的标牌,然后让两个小鬼收拾收拾东西,便算搞定。
至于连湖那边,规矩也得变一变。那就是今后,哪怕他们身为看守,也不能靠近湖边,而只能在指定时间去指定的湖畔取水。
本以为这种苛刻的规矩,会有些反对声音的。
不过事实证明,是丁贵多虑了。包括石四在内的三个小鬼听罢,对此只有一个“是”字回答,绝无二话。而“是”字出口时,他们还是笑着答允,可见其敬畏强者之心。
丁贵先一步返回连湖,觅得了一块数万斤的巨石。这么巨大的东西,自然不好指望二郎来幻境移形。哪怕二郎有此能力,也不敢让他来做啊,这对他实在太难了。何况,二郎此时还在与磁娃娃交朋友,不便召回。
丁贵双手生生抓起巨石,举在头顶,费了不少神魂,才将此石带至湖底。
还别说,他虽然已经有二、三十万斤的纯力量,但面对半间小屋大小的巨石,他还真的不好下手。在搬运过程中,无处不感觉别扭,有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只有举到头顶时,才有了便宜发力的机会。这不得不令丁贵感叹,不会驭法之术就只能如此徒手而为啊。若是能通驭法之术,只须以法力隔空搬此巨石,岂不快哉?
好在距离不远,也没用多久,此石已被安静的封在清波洞口。
有此石在,此洞任谁来了,也难破开。
而今后,阿水进出此洞,将凭二郎的幻境移形实现。
才用巨石封堵完毕,小九八也带着一堆小家伙回到了洞前,那块磁石赫然在其手中。
丁贵心中大喜,因为他同时也听见了已回归脑洞的大妞的传音,磁娃娃很喜欢小九八,应该是小九八能助磁灵成长,只怕今后赶也赶不走了。
这便足够,就让他和小九八相处好了。
然后,丁贵便让二郎布置了几块回音石,稍作屏蔽外部探查,才与众人齐入洞中开始了疯狂的修炼。
……
城隍庙,后堂。
霍城隍面色十分阴郁地撑坐案前,而案前立着有些心神不安的汤师爷。
并不意外,这还是因为邀请丁贵一事,才让霍老爷如此生气。
两天过去了,汤令前往丁溪洞二度邀请丁贵时,居然被一个小鬼以“已外出”外由,直接回绝。对方还称,若想邀请丁大人,还得等上十天半个月呢。
听听,如此随意轻漫的应付,尤其丁贵明明说要闭关却又让人传出“已外出”的回绝,这不是成心打脸么?
不管丁贵是不是真的在闭关,还是真的已外出,他能明目张胆的说出自相矛盾的话,就绝不能宽恕于他。
这当然是霍老爷的想法,而汤令也好不了什么,已有满腹的埋怨。
他作为直接邀请人,虽然没有感觉到丁贵的傲慢,但能感觉到丁贵两天前,应该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去做“更为重要”的事情去了。不仅如此,他同时也感觉到丁贵对丁溪洞的驾御,并没有彻底。至少洞中可能存在的兽人族群,就有一个不服丁贵。
这一个,也就是那位上前答话的白五。此人似乎对他来找丁贵,颇为不爽。这到底是丁灵王的问题,还是丁贵的问题呢?
不过,汤令也懒得去想这些了,霍老爷将怒火都撒在他身上,他当然也要将这些全算在丁贵头上。
虽然目前来看,城隍庙好像还不能拿他丁贵怎么样,但丁贵既已霸占丁溪洞,就是想要在这一片安身为王了。既要为王,就不信他今后真能做到不与城隍庙打交道。
最直接的一件事,丁贵必有所求。显然,如果丁贵有什么在意的小鬼,被城隍庙拿下,他能不来通融吗?
所以,汤令没有办法,只好将这些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再和霍老爷提醒一遍。
霍老爷要是有办法,也不会兀自在此发火了,所以得了这个算是台阶的理由,倒也冷静下来。
本来还想问问丁贵与丁灵王的异族绯闻,但现在霍老爷也没心情了。他在询思,是不是要在丁溪洞附近派些拘魂小鬼呢?
虽然那片距此有点远,也不属于他的辖区,但冥地拘魂最不讲究的,就是跨区捕魂。
因为生魂实在太多,几乎一刻不停地入冥而来,但城隍庙的数量就这么些,难得有所增加。对于各大城隍老爷来说,多抓生魂与少抓生魂,根本没有半点影响。他们的考绩所在,只是冥地的稳定与秩序。所以,大家巴不得有外人过来抓捕生魂呢。
事实上,也只有下面的拘魂小鬼稍微对跨区抓捕有点在意。
毕竟,这名义上倒也算他们的领地,外人不打招呼就闯过来,岂不太过冒犯与小瞧?再一个,拘魂小鬼也视大量的生魂为利益来源。如果辖下生魂众多,他们自然也能有更多机会索要好处。
堂上一时沉默,忽听堂外“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
霍老爷猛一抬头,盯住门口。汤令自然识趣的退立一旁,也扭头望向门口。
这时,门口刷的冲进一人,乃一个长尾鼠头鬼。
只见鼠头鬼躬身抱手于前,洪亮地禀道:
“启禀大老爷,庙外来了一位华服公子。他自称地府上使,说有要事要询问大老爷……小人不敢怠慢,特来请大老爷示下!”
霍老爷霎时满心狐疑,这个点地府来人,还扬言咨询要事,能是什么人呢?
须知在他的治下,已好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了。这话也不对吧,倒是大半年前,地府的四位拘魂使联袂而来,算是一件大事。可那事,也不能算在他的治下吧。
一时眉头难解,霍老爷只好望向堂下的汤师爷。汤令虽然偶有办事不力,但其主意倒是中规中矩,多有可取之处。
汤令哪怕没有刻意去关注霍老爷,却也能感知到对方的询问目光已然望来。他不敢有半点托大,立即建议道:
“老爷,来人口气甚大,咱们还是不要怠慢为妙。不如快快请他进堂,先见过面再说其他?”
霍老头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对着鼠头鬼沉声道:
“也罢,快请庙外公子进来相见。”
鼠头鬼答应一声,便拱手退出。
可不待鼠头鬼完全退出堂前,一个自来熟的笑声就响在堂中,绕梁不绝。
“多谢霍大人肯见在下,不过,在下已到,就不必再请了。哈哈哈……”
话音刚落,一个利落身影,已落在堂前。他略一提袍,丰俊身形便已入得堂上。
如果丁贵在此,必能认出,这人就是害得他神魂大亏的始作俑者——华服公子,一个一言不说,便出手伤人的恶鬼!好在,丁贵也没白受伤,倒是得了人家的一件宝贝,缚身灼魂索。
不过,丁贵固然生气,但更生气的,还是华服公子。他此次前来,就已打定了一个主意。
哪怕其职责只是调查听潮大陆的大能入冥一事,但现在,他已将扼杀丁贵这个蝼蚁也当成了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当然,此事自然要放在本职公务之后。
丁贵若能有知,自会哭叹不停,此人实在是贼喊捉贼,让人生恨。
鼠头鬼见头顶忽然落下一个高人,脸上霎时惊惧不已,再瞅见堂上大人都没有说话,他更不敢多嘴了。所他以就好像不知有人说话与落下一般,只顾自一溜烟地继续跑开。
此地只怕一言不合,就得开打,他还是装作忠于职守,赶紧溜吧。
“阁下何人?如此藐视公堂王法,意欲何为?”
汤令能为师爷,自然有两把刷子。
有人公然闯入,霍大人脸色有怒,却又不敢言的样子,汤令作为其身边人,当然知道大人的顾忌。所以一狠心,便先霍老头问了出来。
这么问,不仅显示出他自己的忠心,也维护了霍大人及城隍庙的体面,可谓一举三得。
话虽问出,但显然,华服公子胆子极大敢公然闯庙,也说明其来头甚大,汤令心中还是颇为不安的。
如若对方来者不善,遭殃之辈,他必然首当其冲。
好在,华服公子深谙其道,入堂后,就止住了笑声,然后一拱手,主动对堂上霍大人解释道;
“本使陆俊炎,受审刑殿殿主之令,前来调查一桩秘案。此次来到贵庙,的确有要事相询。但在询事之前,本使还想借霍大人之手,疗些创伤。”
说到这里,华服公子陆俊炎便挽起右手长袖,只见其内缠附的一片衣料早已血红。看上去,好像能滴出血水一般。
这伤不轻!这是堂上三人的共识。
因为冥地环境,本来就容易止“魂息之血”,然后,身为修炼之辈,更视皮外伤如儿戏。但此伤,分明有些时日了,而且,它仍在出血。
这可不得了,是严重之症!
见此一幕,霍老爷和汤令不禁对视一眼,他们几乎明白了,为何堂堂地府上使,要强闯城隍庙后堂了。原来,对方是有重伤在身,已然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