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可怜兮兮地逼问,丁贵自然要矢口否认,当即佯作恼怒道:
“童童,你说得什么话?怎么嫌弃你了?谁嫌弃你了。少胡说八道,要不,我会……很失望的。”
说罢,这才趁势拨开了对方的手臂。
姜童将信将疑,手上却不肯就此罢休,再次缠上来,泣道:
“还说没有,你们……你们都外出了,却不带我。我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你们都当我是外人……”
姜童本就是比较活泼,但到了这里,却有太多不开心。她是冲着丁贵的恩情而来,本该无愿无求,甘为奴为婢,但在丁溪洞,身边人各有追求,各有目标,她也不得不动摇。
虽不至于彷徨难眠,但那种孤离感越愈发加深。现在好不容易觑到没有旁人,自然有些情绪失控,口不择言。
丁贵却无能为力,哪顾得了这么多。
他一听这话还真像是事实,表面上看是事实,本质上,其实也差不多,但……,他无法辩解,只能喝斥道:
“你别胡说,丁溪洞对待族人,历来倡导一视同仁,不会特殊对待任何人。你这种想法,简直是无中生有,自寻烦恼。“
才说到这,丁贵便见陆戒及瘦猴走出了陆贾洞,然后公主及喜儿也不约而同地出了公主洞,他们正在附近旁观,也不靠近。
他们能出来,其实也算丁贵有意为之。
他声音说得大些,不作隔绝,自然能引来旁人。而其他兽人鬼的洞府,就是这么巧妙的被他隔绝过了。他也是想统一做一次解释,才有此举。
所以,丁贵故意不瞅公主等人,只盯着姜童朗声道:
“姜童,我也不瞒你了,这次外出,也是因为之前枯冢谷的老友相请。我们算是约好了,应邀而去,也只不过小住几天。
我就是不放心你及其他,所以才回来瞅一眼。而你们……,你们与别人并不相熟,有些不好同行。其实,主要是人家有所顾忌,好像也没备下这许多吃食,所以,我也不便主动提及……”
话未说完,姜童就惊声道:
“啊,居然是这种原因,我……我……对不起,丁大哥,是童童不懂事。我还以为……”
也就是因为此话是丁贵亲口解释的,姜童才有种被关怀的感受。虽有些卑微,但她的心情还真立马变好,脸上也绽出窃喜。
丁贵心中暗骂自己不要脸,脸上却舒眉一笑,连称不要紧。
然后,他又冲着陆统领鼓励道:
“陆哥,你们若待得无聊,可以到林中将那些茅屋搭建起来。甚至,可以将它们再建大一些,以后就当咱们的一处休憩之所了。“
陆统领一听丁贵是对他说话,且正合他意,连忙应道:
“丁公子放心,我就是个粗人,修炼的事不在行,但这些粗活,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
丁贵点点头,冲陆戒及瘦猴一拱手,然后又冲公主和喜儿一笑,也拱拱手,便飘身离去。
毕竟是说了谎,丁贵心中有愧,自然想早点逃离。
……
来到体修炼禁地外围不远,丁贵才落下林地,小花便从一块不显眼的草从中现出了身形。丁贵略作解释,便带起她重新飞起。
由于今天飞得时间过久,丁贵不好再急速飞行,只以半速飞行。尽管如此,这也是了不起的速度。正好小花跟在他身边,倒也能好好瞅瞅冥地风景。
二人连袂飞了许久,一路不禁谈起惊魂令制作一事。
本来丁贵还有些举棋不定,但听小花的意思,的确是可以用一些替代材料来炼制惊魂令。也就是说,如果丁贵确实凑不齐蜂蜜,灰硝粉,及无根水等材料,改用其他材料替代,完全可行。只不过,制成后的效果,会因材料的改变各有不同。
丁贵十分欣喜,他一直担心此事,想不到如此简单就能解决。
对他来说,还真不在乎惊魂令是不是正宗的惊魂令。因为再正宗的惊魂令,他都也有些轻视。丁贵在意的,是此令制成后,能不能有惊魂令的爆炸对敌之效。效果弱些或效果有了变化,其实都是可以接受的。
而涉及到爆炸之效,丁贵就颇有信心,因为他得到的硝乳石比正宗的灰硝粉还要性烈。那必然会有不错的结果……
不知不觉间,两人早过了太平顶,江子函,落叶峰,然后应该也过了三洞,再往西,便能抵达连湖。
这时,小花突然身子一紧,然后紧张地取出绝息云隐丝巾。
丁贵比小花更有感知,他当然发现了迎面而来的一个华服公子。
此人速度不俗,比丁贵现在的速度要强上不少。所以,自感知到对方,到对方来到眼前,几乎不过一息。
正因为这样,丁贵才阻止了小花的隐匿。
本来没有事情,若心虚的隐匿,才更容易让对方起疑。而丁贵怀疑对方一定是早就看见了自己两人,那小花再怎么隐匿,也不过是在其眼皮底下进行,多此一举罢了。
华服公子一般彩服,相貌不俗,颇有富贵气度,且顿止时颇为优雅,好像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极度自信。看向丁贵及小花的眼神,略有好奇。而不妙的是,他最后将流连的眼光停在了小花手中紧握的绝息云隐丝巾之上。
丁贵自来人打量之际,就和小花谨慎的站定身子,盯住对方。在他心中,早已将华服公子定为了危险人物。
毕竟,仅速度一项,来人就远胜殷一统。而对方莫名挡路,不言不语,也让丁贵感受到来者不善之意。
自己似被当成了对方的猎物一般,随意打量,难入法眼,丁贵哪里忍得了。他还是沉不住气,率先质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们去路?”
这话并不客气,颇透怒气。照理说,已然表明自己不好惹。但华服公子犹似未闻,嘴角噙着冷笑,忽一探左手,便伸向小花怀中。
他的左手十分诡异,就像可以膨胀一般,瞬息间就涨大涨长数倍,似要直接跃过两人间的数丈距离。
而大手,只有在华服公子的手臂部分,呈现凝实之状,满是肌肤之色。之后的延长部分自近至远,直至小花面前,越发宽大,但呈现的却是一派隐约虚透之色。看上去,就好像一团灰濛濛的气体,随时有溃散可能。但它偏偏凝聚稳当,来势汹汹。
显而易见,此手的目标正是绝息云隐丝巾。
丁贵大惊,从未见过如此古怪且恐怖的法术。瞬间想明白对方的大手,可能是法力所化时,丁贵反应也不慢,左手已将小花拽到身后。
好在两人紧挨,要不,丁贵还真不知道能不能从大手下救得小花。其速,甚至比得上无形的红白小手。只是,大手袭至身前时,似有一股劲风拂过,令丁贵冷不丁有种被推搡之感。好在,此劲风并不大,丁贵稍股股劲,便已稳住下盘。
与此同时,丁贵右手同样突兀地多出了一柄银剑。
想都没想,银剑就被丁贵扭身时一剑劈出。被人欺上头了,岂能再忍!
自下而上,剑身虽有轻飘之感,却不可小觑,迅捷无比。此剑,已携丁贵的搏命之怒,乃蓄全力于一击。
华服公子见状,立时大怒。
本来是一抓必中,那古怪比巾宝贝,必手到擒来,不料,竟能让对面小子反应及时,连出变化。
他已然没有办法收回法力大手,除非舍弃此手,这又如何甘愿,岂不与认输无异?
华服公子瞬间就决定下来,他要硬接此剑。
只不过,硬抗同时,他也得行个反击。所以,华服公子空闲的右手,同样突兀的多出了一条黑漆漆的绳索。
绳索几乎才现出手中,便被他抬手射出,直朝丁贵疾去。
丁贵眼角已瞅见这一幕,但他打斗经验不足,浑身力量,全都灌注于银剑之上。
黑索飞来时,银剑已斩到虚透大手。
无声无息,大手必是法力凝成的虚假之手,但被斩中后,此手居然犹如实质,十分坚韧。丁贵只觉一股巨震传到右手,然后引起了一阵稍显明显的神魂震荡。而手中银剑,险些就要拿捏不住。
实在太意外了,本以为大手必被一斩为二,但眼前的情况,十分诡异。
大手没有被斩断,只被斩进了一半,约莫近尺之厚,而剑身上,居然开始现出丝丝红线。
也就眨眼间,红线渗透不止,化为无数沽沽溢出的血河。是自剑身往外而出!就好像血河本来自剑身内部!这与之前的感观类似,只是此次血河十分丰沛,难以止住。
啊——
这时,一声惨叫略有迟滞地自对面传来,是华服公子的声音。其声音撕心裂肺,痛彻心扉,不用看,也能想象对方该有多么痛苦。
而丁贵抬眼看向华服公子时,对方果然连撤数步,右手已紧握左手之腕,似真的被伤到了手腕。
再凝视一眼时,丁贵又发现华服公子的手腕处,有明显的血丝渗出,然后又是血滴,不停滴落,似伤口很大。
丁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伤到了华服公子。哪怕一剑斩在其虚假大手之上,仍是将对方手腕重创。
可来不及沾沾自喜,丁贵就感到身体一紧。
他岂能不知,这是黑索缚身,已在他的外表缠裹起来。
丁贵仗着有剑在手,又无法发挥出速度优势,像往常一样那般后退躲避,所以心中也很果决,马上就决定暂不理会,待腾出手后,再来斩断黑索便罢。
此放任之举,实在也是他没有解决办法而已。
所以,丁贵左手猛一发力,便先将身后护着的小花推离身体。变化过快过频,小花来不及看个明白,便已踉踉跄跄的落在一丈开外,倒算是没有一同被黑索缚住。
而也就这点工夫,丁贵便被黑索缠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