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不仅知晓锁魂链的大名,还知道锁魂链的短处,岂不意味着他可能不是其对手?牛角鬼自家知道自家事,他之所以多次建功,能轻松捉拿凶徒,凭借的便是主人亲赐的这截锁魂链。
如今铁链根底被对方看透,他又如何克敌呢?
而且,他岂能看不到老道的拂尘,正急速涨大,似乎随时要进入被驭发状态。牛角鬼又岂能不慌张?
须知,该鬼虽有幸服用小半粒化形仙丹,并不是他多么厉害,只是他十分忠心,跟随家主日久。
直至今日,他虽然修出了一点魂力,但毕竟身为兽人鬼,他的法力其实很一般。而他之所以能担当暗哨,明面上说是他为人机灵,做事认真,实则还是靠的家主赏识。至于真正本领,恐怕只与少颜相当。
这一点,其实对于敌人来说,尤其是与同样法力的人族之敌相比,牛角鬼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绝不敢莽撞行事。
现在他发现老家伙实力强悍,心中早就焦急不已。好在他已与附近同伴有过约定,只要呼叫,必有人来援。
阻敌已难,牛角鬼哪里肯再顾及颜面,立马喊叫道:
“快来人,有贼闯阵!”
喊毕,牛角鬼就见眼前光华大绽,那空中的拂尘竟已涨到数丈长,然后其前端白丝,好似无数根坚韧钢丝,无限伸展而出。
其目标,正是牛角鬼自己。
牛角鬼顿时心中大寒,再叫嚷两句,便寻隙躲避。
只是细丝在他的头顶遮天蔽日,来势汹汹,他似乎无路可逃。
忙慌中,牛角鬼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途,他还知道对着锁魂链打出一串串的手势。
那铁链被格开后,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再度向老道缠去。只是这回,却呈四面八方围困之势。看其威势,汤令一样难以化解。
然后,牛角鬼就似认命一般,边退边徒手扯开裹来的白丝。先是一根,再是一把,然后又是一摞……
显然,白丝已成披头盖脸之势,他根本扯之不绝。每扯一下,就意味着接触了一下,然后便见其手上,躯体上,脑袋上,甚至两只硕大的牛角上,被割出一道道血线。
不多时,连那白丝都被染成血色。
这状况,还是老道不敢妄下杀手,只想先困住对方的留手之举。
汤令也是被牛角鬼的几次呼叫声吓破了胆,来之前,他可从没想过要有此番苦战的。若不是对方胡乱吼叫,他岂会下此狠厉手段?
好在汤令自骨子里,就深深忌惮冥地大族的威名,再狠的出手,也是留了情面的,否则,牛角鬼只怕被白丝一接触上,就会缺少一些身体零件了。
哪怕局面占优,汤令心中也无半点放松。
他不仅时刻关注着四周的援敌,准备随时开溜,还不得不被牛角鬼的一番拼命之举,苦苦陷住,连开溜也成奢望。
显而易见,汤令同样吃了大苦头,还一时难以摆脱。
须知,锁魂链围住他时,已经带着拼命架势。纸扇磕在链身上,汤令的左手都被震得生疼。而他又一点也不敢碰触此链,一进一退间,才造成他御守无法,破绽太多。
面对四面八方的黑链身影,汤令唯有左突右支地硬挺着。可是,哪怕他打定主意只以纸扇格挡锁魂链,且不息神魂地速战速决,仍然不可避免地被越来越小的黑链包围在小范围之内。接触已经变成不可避免,所以他身上被吸去的神魂,也阵阵的化成痛楚及虚弱。
每接触一下锁魂链,他就好像被针扎了一下。针扎有升有浅,但无一例外,他又痛又颤,提心吊胆不止。
一时间,他与牛角鬼竟情形相当,双双被困。只是一个留了手,另一个拼了命。
好消息是,汤令已然看到,牛角鬼四肢不停地拽踩拂尘之丝,已显得有气无力,相信再过数息,拂尘丝便能一举拿下此暗哨,然后自己就可以脱身而去。
刚生起此念头,他却在铁链“哗啦啦”响声之外,又听见越来越清晰的铃铛声。
汤令心知不妙,一时无法转身去瞅,却也能从几乎被拂尘丝裹住的牛角鬼脸上,看出惊喜。
牛角鬼并不觉得眼前的老家伙有留手,所以本来都已心生“绝念”,不料他的叫嚷真的引来了同伴。如此及时救援,他的眼中岂能不喜。依其估计,只需再挺住一两息,老家伙必然就无力施法。
果然,事实与他所想相当,来人出手了。
这是一个独角兽人鬼,嘴巴巨大,嘴角两边各有一颗巨型獠牙,貌丑面狠。一手抓着一截黑链,另一手握着一只小巧铃铛。
黑链自然也是锁魂链,此独角鬼并不比牛角鬼差什么,所以同为暗哨,他也有幸被赐下了这件中品法器的十分之一。而那小七铃铛,外表银色,声音清脆,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法器。可它并非声音法器,而是困敌法器。
其威力,此刻正在展现。
只见独角鬼将手中铃铛抬手一抛,铃铛就滴溜溜急速地飞至汤令头顶,然后涨至一个巨碗状,几乎能扣住一间小茅屋。
巨碗倒扣,轻松便将汤令连同缠附的锁魂链拿下,竟轻松无比。
这也是因为汤令本身就处在背身境地,而且,他虽然能在一对一的的打斗中,稍占上风,但终归双拳敌不了四手。
何况对方一出手就是一件法器,他本来就在勉力坚持,这突如其来的法器,可远比一根稻草有份量。所以汤令真是毫无还手之力,几乎瞬间便被擒下。
其实,在被擒下之后,汤令仍然具备反击能力。甚至先结果掉牛角鬼,也不在话下,只是他不敢如此搏命。
牛角鬼背后站着的是冥地大族,而他现在在别人地盘,落在别人手中,可不愿一命换一命。他来此,只是为了打听一点信息罢了。
……
丁贵被二郎提醒的时候,绿魄魂须的分离已进行到一半左右。若再给他三天时间,就可分离成功,但显然,再怎么意犹未尽也没法子,只能先这样了。
丁贵长身而起,只感到阵阵的神清气爽,然后看也不看四周,便往传送堡而去。
到达传送堡时,丁贵几乎同时已探知情形,心中颇觉不解,丁灵竟还未过来。
他真的有点无语了。
丁灵好歹也是所谓的凝婴境高手,怎么就如此不堪呢?否则,为何单独办点事,总是会出点问题。这个点没赶来相聚,依丁贵看来,当然是出了意外。
事实上,丁贵之所以要和丁灵分开行事,除了不愿当个可有可无的跟班,同时也想看看对方会不会重蹈颜女部落的覆辙。
不料,两天时间,她居然真的无法收服一个陪炼。
丁灵的办事能力,实在值得怀疑啊。
至于说断水仙子有多么了不起,丁贵根本没有看在眼里。当初在鸳湖之底,香为公名气够大吧,不还是一个惊魂刺就能摆平的?而当时在旁边的断水仙子,就如一个无助的胖女,根本无能为力。
丁灵有着灵光追魂剑作为杀手锏,断水仙子岂能对她有半点威胁?
看来,自己只能再跑一趟了。
刚想斥开马头堡长,去寻找一番时,却听呼呼风声传来。
然后,一行三道身影便落在身边。
“丁贵,这是亓齐,这是兰香。”
丁灵压抑住一脸喜色,干脆的介绍道。
丁贵听罢,就颇感意外,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为前一刻的小心思生出愧意,不过下一刻,他就为丁灵感到开心。
想不到,丁灵一下竟能找到两个陪炼。也就是说,丁灵的四个陪炼已经凑齐。一次来俩,太意外了,却又是真的不能再真。
他先是转身面向丁灵,点了点头,然后才开始打量旁边两人。
很明显,左边这个叫亓齐的,是一个身着绿裳的鼠头鬼。她必为兽人女性,有着正常的兽人个头,绝非丁灵的娇矮能比。
因为对方的眼神十分温柔,和人族女性竟难分出区别,所以丁贵一眼便认定她是女性。何况,丁灵远赴万里,是要找陪炼的,岂能带回兽人男性?
亓齐同样望过来,眼中的好奇与惊讶,根本藏不住,显然是对丁贵与丁灵的关系也多有浮想。
不过,丁贵只对她点了点头,就已转眼打量起叫兰香的女鬼。
刚才心中还有点不解,看过之后就明白了。原来断水仙子便是兰香,她仍然穿着一身宽松的素白衣裳。猫头特征明显,与丁灵还真有些相像。
兰香的名字,也确实不错,只是其身材,几乎抵得上丁灵和亓齐两人的合体。
这也是丁贵对断水仙子一直耿耿于怀,或叫敬而远之的原因之一。以貌取人,或叫审美不在一个点上,实在让他欣赏不来,还不如不欣赏。
显然,兰香是标准的兽人女性,很符合炎三的审美,其身材比丁灵之前收服的云霞还要标准。另一个原因,丁贵还真不好再想起,实在是他的丑事之最……
与此同时,兰香一落到地面,就呈张口结舌之状。
因为她甚至只看到丁贵的背影,就颇觉眼熟。现在确认下来,她实在吃惊。跟随丁灵王一路过来,以为对方所说的了不起的人族公子,应该是个非凡的存在。
可现在见了公子本尊,却是如此不堪的货色,她岂能不惊?若不是对丁灵王的大名,有着无比信任与尊敬,她真要说点什么了。
断水仙子可是对丁贵印象深刻,当然,这是一种鄙夷的深刻,并非好事。如果说开了,这件事就是丁贵的丑事,实为一件。
断水仙子记得当时初次见到丁贵时,她就已听下面的族人说过,有高人来到断水溪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