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白夜之行
“您的意思是，这两者皆为实体？”齐天弈眉头微微上挑，在他的理解中，若是要将不同的两个真实场景放在同一位置，那必然需要有开辟一方天地的能力。
一旁的李昭阳看出了齐天弈眼中的震惊，于是笑着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们白夜馆的主人，大炎的吏部尚书林沧海林大人，江湖人称醉八仙。创生前世这醉八仙为八人，而如今这八仙便为一人……”
“行了，老头子我是什么样的人，小友同我们相处一段时间自然会知道。孔半城有没有对你说过来找我们干什么？”林沧海很不客气地打断了李昭阳的话，抹了一把嘴巴从木椅上跳了下来，全然没有一个朝廷重臣应有的样子，见齐天弈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后，他转向李昭阳接着说道，“今夜你带着齐小友去熟悉一下，顺便跟他讲讲我们白夜馆如今的状况便可，老夫我明日还要上朝，就不陪同了。”
说完，林沧海便自顾自地提起酒葫芦向着二楼走去，嘴里似乎还在叨咕着什么。
“走吧，齐小兄弟，今日正好馆中的弟兄都被派到其他城池去了，不然还能再向你介绍几人认识认识。不过年纪像你这样小的，倒还是真的没有。”李昭阳带着齐天弈进了一楼靠左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面的空间十分的宽敞，在一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夜行服，只不过袖口与衣领处却镶有白边，看上去显然是不利于夜间的行动。除此之外，唯一的一张长桌上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其中所展现的正是蜀庆城的全貌，而离门口最近的那一角上则堆放着一封封文书。
“孔老让你来我们白夜馆，想必也是考虑到你在鬼巷所做的事情在炎国很难受到人的委托。蜀庆一旦进入宵禁，各种监察、巡察的城中卫兵便会轮番巡逻至第二日鼓鸣声响起。而我们白夜馆则算得上是宫中唯有少数人知道的特别的执法司，直接隶属于皇上，一切行动仅凭那一纸文书便能令所有人不敢过问，在知道我们身份的手数执法司长官那里，我们被称为白夜无常。那身夜行服是必须要穿的，即便不知道白夜馆存在的士兵，也多半知道穿这身衣服的人他们不能阻拦。”
李昭阳一边向齐天弈介绍着，一边从桌上拿起了两份文书。齐天弈接过后正反两面打量了一番后，并没有发现这其中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那白夜馆所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看上去在你们这貌似也没有什么可以做买卖的地方？”
“能做买卖的地方在我们白夜馆中的确是没有，但与蜀庆中的大部分黑市，我们都是有往来，一些奇缺的东西，只要我们开口，多半能以一个公道的价格拿下。”
李昭阳取下了墙上的一件夜行服穿在身上，同时又将另一件扔给了齐天弈，待他穿好后便带着他走出了门外，并继续说道：“我们白夜馆所要做的事情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偌大的蜀庆，每日总会有些不和谐的事情发生，一旦大理寺和金吾卫都无法处理这些事情，或是刚好让我们碰上了，那就轮到我们出手了。此外，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我们是替朝廷办事，但在朝廷的登记中除了如林老一样有官职之人外，不会有我们的名字，我们平日里所需的钱财是由户部一笔特意独立出来的俸禄来供给。”
齐天弈一边听着，一边轻轻点着头，等到踏出庭院后，身后的白夜馆再次消失。
“你若是愿意同做这样的事情，那今后我便将你排入我们之中，当然，没有特别的事情还是会让你留在蜀庆的。放在平时，我们基本是单独行动，所以也不必担心与人不和的事情发生。今夜你不必出手，在暗处看着就可以，真正到了需要你的时候我也会提前与你说。”
“好。”齐天弈也没有废话，答应了一声后随李昭阳上了屋檐。
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后，二人来到了全蜀庆最高的望月楼顶上，由于顶部飞檐设计的十分巧妙，月光完全无法照入顶楼的任何一处石板上。因此，外人即便是在很近的地方往顶层看去，那也是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出里面还站立着两个人。
从这里看夜晚的蜀庆，无论是哪个方位看过去几乎都是一清二楚。而此刻暴露在齐天弈眼前的，也是最为真实的盛世另一面。
城中的街道上，时不时会有火光闪过，那是金吾卫和大理寺之人正在巡察，而这个火光的密度，粗略一算则足足到达了数千人之多。要知道这还是没有算上城墙上守城的士兵和皇城中的禁卫。
“繁华之世，想要守护这份繁华，所需投入的代价也必然是巨大的……”李昭阳轻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李叔您在朝廷中就没有什么官职吗？”
李昭阳笑道：“最早时，我是大理寺在册的不良人，但后来加入了白夜馆之后便不再是了，毕竟虽然名称不同，所做的事情还是大同小异。我们白夜无常虽然行动于夜晚，但白日里所遇之事也是需要去处理。再加上林老……虽这样说不太好，但他老人家确实就连朝中之事都是能推脱就推脱，还三番五次地上书想要乞骸骨，都会皇上给拒了回来，所以这白夜馆中的事情，他便更是不管了，大部分事情还是需我去操手。”
齐天弈同样笑道：“那李叔您还真是位能人了。”
“有什么能不能的，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
话刚说到一半，李昭阳便注意到城西方向一个街道上的火光停住了，随即又开始飞速的移动了起来，像是在追赶着什么人。
齐天弈眉头微蹙，下意识地看向李昭阳。
“现在还不是我们去的时候，以后你也需要注意，现在这个情况只有一队人开始追逐，相比被追的也是些半夜无文书偷偷外出的人或是本事不大的毛贼。若是有两队人同时包夹那说明此人有些身手，可能会是个圣徒，但依旧不值得让我们出手。然后若是有一小片区域的队伍全都开始追逐包夹，那我们便可以选择去探探情况。在蜀庆中通常会安排四个人同时守一晚，今夜因为是我在，就只还有另两人负责东南两片区域。”
听完李昭阳的话，齐天弈点了点头，随后又向西方看去。不出所料，还不足半炷香的时间，巡逻的卫队便已经恢复了原样。
或许是平日里少有人可如此交谈，李昭阳今日时不时便会和齐天弈交代上一两句：“也并非是每一晚都需要我们出面去处理，但一旦轮到我们出手便必然是大事，而这样的大事，我们白夜馆还从未有人失手过，最长的一次足足追了一天一夜，将一名修为足足有七莲的刺客在离蜀庆千里之处的西域边境处抓获。”
不知不觉中，三更便已经过去，整个蜀庆城中的金吾卫也已经换了一批。齐天弈平日里也并没有到三更天仍不睡觉的习惯，倦意自然也是随之浮现。
但就在他的注意力开始分散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李昭阳的声音：“看来今晚是有活干了，小子，跟不上我就待在这里好了，若是还有其他的事我还未回来便由你出面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