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中毒不浅,皇上放心不下,当夜便宿在了嘉福殿。因梁太医说胡昭仪并无性命之忧,皇上次日才放心去了前朝。
经白梦黎被陈贵嫔所抓一事后,元熙便看出了这个名唤李海的小黄门不一般。皇上走后,便将芊蓝和李海都唤了过来,问道:“昨日到底是何情形?”
芊蓝自是看出了胡元熙对李海的看重,这嘉福殿里如今确实缺少个像瑶华宫袁文邴那样的总管黄门。虽崔更自胡昭仪进宫便伺候在身边,但是若论心机,着实是逊色太多。况且这崔更不是个看中名利之人,除了忠心之余,更乐得讨个清闲。
于是和李海对视了一眼,李海轻轻颔了颔首,芊蓝知晓李海是让自己先说。李海何其聪明,又懂得收敛,从不特意讨巧卖乖。
芊蓝抬眼看向胡元熙,然后说道:“昭仪晕倒后,陈贵嫔离得近,起身欲扶昭仪,可陈贵嫔也忽感身体不适,然后晕了过去。”
“陈贵嫔怎好端端也晕了?”
芊蓝解释道:“陈贵嫔也中了淬骨草之毒。”
元熙蹙了蹙眉,然后又问:“可查出来是谁投的毒?”
“皇上已经派刘总管去查,可却查无所获,淬骨草之毒并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只知尚珍局送暖炉当日,瑶华宫的芊含出现在了尚珍局里。”
元熙蹙了蹙眉,问道:“就这些?”
芊蓝点了点头。
“你怎么看?”元熙又问。
“若昭仪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定会找人抚育太子,而陈贵嫔和魏贵姬都是高位妃嫔,太子的抚育权最终会落到二人之一的手里,因此奴婢觉得正和殿和瑶华宫都有可能。在抚育先太子时皇上曾驳过魏贵姬一次,这次若再驳回则有些说不过去。虽说芊含出现在了尚珍局,瑶华宫也有可能,可陈贵嫔毕竟也中了毒。”
元熙点了点头,又转向李海,问道:“你觉得呢?”
李海扯了扯嘴角,谦卑地躬身低头说道:“陈贵嫔确实是中了毒,可是陈贵嫔和昭仪同一天拿到的手炉,为何陈贵嫔中的毒浅?”
李海忽地抬起了眼,看向胡元熙,继续说道:“正如芊蓝姐所言,若陈贵嫔也中了毒,那是不是就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了?”
“你是怀疑陈贵嫔给自己下了毒?”芊蓝有些诧异地问道。
李海又恢复了一副谦卑的表情,言道:“只是怀疑而已。”
芊蓝又看向胡元熙,问道:“昭仪也觉得是陈贵嫔做的?”
元熙并没有直接回答芊蓝,而是说道:“魏如贻一向鲁莽又无心机,此事若是她做的,怕早就败露了痕迹。”
“魏贵姬的心思确实比陈贵嫔要单纯的多。”对于魏如贻城府浅,没心机这事上芊蓝自然也是认同的。
元熙又言:“一切也只是猜疑,查不出来便谁都有这个可能。如今看来,后宫中人已打起了本宫的主意,今后便不得不妨了。”
元熙话刚毕,便听崔更在外面喊道:“陈贵嫔到。”
“姐姐,你可算醒了,妹妹真是担心死了。”陈贵嫔一进来就紧握胡元熙的双手极为担忧地说道。
“芊蓝说你也中毒了?现下觉得怎样?”元熙回握着陈贵嫔的手问道。
“现下还好,只是昨日忽然头晕的很。姐姐如何?”
“我也还成,只是觉得有些没有力气。”
陈贵嫔又拍了拍胡元熙的手言道:“梁太医说这毒喝些汤剂,再施以银针,假以时日贵可以根除的,姐姐不必忧心。”陈贵嫔从胡元熙手中抽出了手,又拍了拍胡元熙的手。
陈贵嫔越说的情真意切,胡元熙却欲想试探,于是问道:“说来也怪,我与妹妹同时收到的手炉,我却比妹妹中毒要深。”
陈贵嫔仔细观察了元熙的神色,可元熙的脸上并没有特别的神情,她也不知元熙是心生好奇还是已经疑心,忙解释道:“妹妹一直都用的去岁的旧手炉,本想把这个新的,留在除夕时使用,谁知芊含不小心打碎了旧的,才不得不提前使用这个新的飞鸾手炉。”
“都是奴婢害贵嫔中的毒!”陈贵嫔说完,芊含忙配合地跪了下去,满眼愧疚地说道。
“要怪就怪那个要下毒害我们的人,怎能怪的着你?快起来!”陈贵嫔顺手拉了芊含一把,芊含顺势而起。
既然已提到手炉下毒之人,陈贵嫔就势问道:“皇上可查出来是何人所为?”
若不是早就知晓陈贵嫔是个善于隐藏情绪又有心机的人,元熙肯定就相信了她那一脸无辜的表情。
“皇上派人去查了,但说来也怪,居然什么都没查到,居然连那淬骨草从何而来的都不清楚。”元熙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陈贵嫔的神情。
陈贵嫔的眼也一瞬不顺地望着元熙,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当听到皇上什么也没查到时,简直是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这下毒之人的手段果然是高明!”陈贵嫔恨恨地说道,又转向元熙问道:“姐姐觉得是何人所为?”
“妹妹觉得呢?”元熙不答反问。
“妹妹觉得是魏如贻的可能性极大,姐姐以后可得严加防范了!”
“话虽如此说,但若真说防起来,还真是件难事!”元熙叹了口气。
陈贵嫔也叹了口气,言道:“姐姐还有启恒要照顾,不管怎样都要小心。见姐姐今日已苏醒,妹妹也放了心,姐姐先行休息,妹妹明日再来看你。”陈贵嫔拍了拍元熙的手,然后起身。
“你也注意身体!”元熙嘱咐道。
出了嘉福殿的甬道,陈贵嫔的脸上立即冷了下来,有几分不悦地言道:“本宫瞧着胡昭仪脸色尚可,这淬骨草难道因为放的日子久了,失了毒性?”
“奴婢觉得不会,只不过这淬骨草之毒蚀的是骨,这日子短了,怕是显现不出来。”
“但愿如此。”陈贵嫔应了一句,二人向瑶华宫的方向走去。
而陈贵嫔走后,芊蓝说道:“李海说完,奴婢仅有几分怀疑。可刚才陈贵嫔的表现太自然了,可愈自然奴婢却觉得越可疑。”
元熙点了点头,言道:“总归是她在明,我们在暗,多加防范便是!”
芊蓝点了点头。
胡元熙又说话:“若是人做的,本宫不信查不出,让李海在暗暗调查此事。”
芊蓝应了声然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