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转学
书名:天行少年 作者:本真模样 本章字数:3160字 发布时间:2023-08-14

  从教务处取出写上“因打架斗殴被责令开除”的学籍卡后,江小雨父子俱是脸色沉重地走出了这所黑暗的学校。出了大门口后,一直沉默地跟在父亲身后的江小雨无意间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铅云沉沉,阴霾密布,仿佛正契合着他此刻的心境。


  那个从校长室逃出来的年轻女教师此刻正坐在校门口的花坛上,暗自垂泪。


  江小雨不知哪来的勇气,在走到她面前时停下脚步,低声安慰道:“老师别哭了!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吧!”


  女教师闻声抬起头来,见是刚刚目睹自己受害的学生,立即抹了抹眼角的泪珠,牵强地弯了弯嘴角说:“没事的!老师没事!谢谢你!”


  一旁的江爸爸也义愤填膺的说:“这位老师啊!依我之见,你还是辞掉这份工作去其他地方任职吧!刚刚那一幕我也看到了,那个校长简直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啊!”


  “呵…”女教师苦涩一笑,用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老成口气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这个社会就是这么黑暗!没办法的……”


  “可是……”江爸爸还欲再劝说,但女教师已经站起了身,冲他摆摆手说,佯装坚韧道:“谢谢你,好心大哥!可是没有办法,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说罢,一边抹去夺眶而出的泪一边往校门内走去。


  此时的江小雨已经不再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了,他知道女教师此刻重新进入学校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什么也阻止不了,因为他不是大侠!但也就是在这一刻,尝尽世间冷暖的少年暗暗攥紧了拳头。他不禁又想起了算命先生赐予自己的四个字:替天行道。仿佛勘悟了什么,突然认真地对自己的父亲说:“爸爸,我想改名字。”


  “改名字!”同样在对这个黑暗社会心生愤懑的江爸爸听了儿子的话一怔,有些不解道:“改叫什么名字?”


  “江天行!”江小雨满怀虔诚地一字一顿说出了这个名字。


  此后数日,江爸爸拿着改名叫江天行的学籍卡跑遍了全市十几所初中,但对方在看到江小雨是因打架斗殴而被开除后,俱拒绝了他的转学申请。江爸爸也因此事劳累过度,病倒在床。最后,万般无奈之下,江小雨不得不去了江湖市市北初中——这所号称全市最差的学校。


  市北中学坐落在江湖市最北部,毗邻工业园区,学校所收学生都是全市学习、品行最差的学生,坊间流传该校学生“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五天一狠打!”


  江小雨,不,现在应该叫他江天行,怀揣着父母给的学费坐上了从东河镇开往市北的汽车。汽车发动后,他透过车窗回望了一眼这个令他痛苦数年的地方,心中暗暗兴奋,从今以后,他将抛弃屈辱的过往,迎向崭新的未来。在车上,他不时想起临行前仍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拉着他的手对他说的话——“不管市北中学的校园氛围如何,你都时刻做好自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并且,定要用功学习,出人头地!”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江天行在市北初中的校门口下了车,他伫立在大门外,怀着一种冀盼的心情瞻仰着这所恢弘的学校,心里暗发感慨:我将在这里获得新生!


  在进入学校之前,他先去了学校对面的一家理发店理了个发,剪去了留了好多年的乖巧学生头,将两侧鬓发和脑勺上的头发剃至三毫米,长长的刘海齐梳向后,露出了宽阔的额头。


  江天行站在镜子前挑了挑锋利的眉毛,感觉像是看见了一个脱胎换骨后的自己。


  江天行付了钱正准备离开,突然有一个黄头发的社会青年推门走了进来,就近一屁股往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就冲老板嚷嚷:“洋老板,快拿两瓶饮料给我们!渴死了!”听口气,似乎和老板很熟的样子,


  “哟!楚凯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老板微笑着从冰箱里取了两瓶饮料递过去问。


  接过饮料后,黄发青年仰起头“咕嘟”猛灌一口,然后说:“没啥事,不是志雷说今晚准备干场大架,让我来震震场子么!”


  “志雷要干场大架!”老板显得略略有些吃惊,随即笑着说:“志雷在北初还不是一手遮天么!他干架还需要请外援!”


  “不是说是干场大的么!”黄发青年强调道,“他怕万一场面失控,没个社会大佬坐镇怎么震得住呢!”他说的那个社会大佬自然是他自己,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瞟了站在旁边的江天行一眼。


  江天行因为对社会青年本身就有一种畏惧感,再加上初来乍到,听了他们的对话已感到心跳加快。生怕引起黄发青年的注意就一直待在原地没动。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这黄发青年连瞟了江天行数眼后,终于开口问道:“哎!小子,我说这学校正上课呢,你怎么溜出了来!”


  “我……”江天行听见黄毛向自己开口已然吓得脸通红,不过当听完他问的整句话后心才稍稍定下来,答道:“我是新转到这所学校的,今天第一天来报道。”


  “哦!”黄毛盯他看了看,突然眼珠一转,大起声道:“第一天来报道,那身上带钱了么?”


  “啊…”听到这话,江天行的心猛然往下一塌,出自本能地用手捂着口袋支吾道:“没…没有!”


  不过他的动作全被黄毛看在眼里,黄毛忽然阴阴一笑,指着他的口袋说:“别跟爷装,快去到旁边小店买包香烟给大爷!快去!”


  江天行怔愣着,他心如焦炭,没想到自己第一天来此就遇到这事,真是人背喝口凉水都塞牙。


  见他仍站在原地未动,黄毛猛地站起身来,催促道:“快去啊!别磨叽,低于硬中华的大爷可不抽哦!”


  江天行在心里权衡了一秒,若自己不去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何况,看情形,这理发店老板跟这黄毛是朋友,甭说两人一起对付自己,就他们其中任一个也能把自己打得爬不起来。想罢,江天行暗暗咬了咬牙,说了声:“你等等!”然后便走去了隔壁的小店,买了一包中华硬壳香烟递给了黄毛。


  黄毛接过香烟,迫不及待地拆开递给那理发店老板一支,然后自己叼了一支,这才冲江天行挥挥手道:“滚吧!”


  江天行带着满腹的委屈与愤怒转身走出了理发店,身后,传来理发店老板与那黄毛的笑谈:“现在的学生就是听话!怪不得志雷光在学校内一个月的收入就是好几万!抵得上一个白领了!”


  江天行压抑住在眼眶内打转的泪水,暗暗攥紧了双拳。


  此时的市北初中正是上课时间,江天行向门卫出示了自己的学籍卡并告知自己是新来的转学生时,门卫才放行。


  在门卫的指引下,江天行来到了西四楼的校长室,在校长室门外他先舒了一口气,然后声音洪亮地喊道:“报告!”


  北初的校长也是一个老头,不过这老头看上去还算正派,一身中山装,梳着光可鉴人的大背头,正戴着老花镜在看书,听到门外的声音,抬起眼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说:“进来吧!”


  江天行步履轻缓地走到校长面前,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学籍卡递过去说:“校长,我是新来的转学生。”


  校长略微瞄了一眼道:“江天行是么!还是因打架被开除的!”说罢,又正眼打量打量了江天行,说:“小伙子个头不高,但长得倒挺英俊的,怎么就喜欢打架呢!”


  “校长,我……”江天行正欲解释。校长遂抬手打断他的话说:“不管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学生,犯过什么样的错误,但从现在起,以前的事就是以前了!希望你能改邪归正,重新开始!”


  这样的话,使得江天行的心微微一暖,旋即站直身体正声道:“校长,我会的!”


  “好!”点了点头,校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条子,大笔一挥“刷、刷”签上大名,然后递给江天行说:“这是学费,因为你是外乡镇过来的,且还是被开除的学生,所以要比其他人多一倍,这个希望你能理解!待会你自己去财务室交一下!”


  江天行体会过去好多学校都被拒之门外的痛苦,所以即便是比别人多一倍的学费,他也是心存感念地接受。


  然后,校长又对他说:“你去西边办公室找一个叫赵湲晴的老师报道,她是你的班主任!”


  “是!”江天行干脆地应声,然后离开了校长室。


  西四楼依次是校长室,两间计算机教室,然后便是办公室,剩下的都是一些摆放物品的空教室。


  江天行从校长室出去后往西走了没多远就到了办公室,照例喊了一声报告,在得到前排老师的应声后,他朝着宽阔的办公室内问道:“请问一下哪位是赵湲晴老师?”


  “找我吗?”这时,一个清婉却不失肃然的女声响起。


  江天行循声望去,只见最北边第一张靠窗的办公桌前,一位戴着紫框眼镜的女教师正温和地望向他。女教师有着一头微卷的长发,天生丽质,纵是戴着一副眼镜也难掩住从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放射出的光华。


  江天行的心脏没来由地一阵加快,却不是因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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