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雨抬起头心急如焚地扫视着班里的同学,就差喊出“谁偷了我的情书”了。这时,白灵的同桌,一个尖嘴猴腮的男生奸笑着面朝后站了起来,手中高举着一张彩色的信纸,大声道:“大家静一下,趁着老师没来,我给大家朗诵一封‘打动人心’的情书!”
江小雨一眼看到那封熟悉的信纸,只觉得脊背一凉,本能地从凳子上一跃而起,边喊边冲了过去:“孙航,把我的信还给我!”
“快拦住他!”孙航立刻指使其他学生道。
一名五大三粗的学生在半路一把拉住江小雨的衣服,使劲往后一拖,便掣肘制住了他。
孙航见江小雨已被拦住,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怪着腔朗读起来:“亲爱的灵儿,请允许我这样叫你……”
“啊…放开我!”江小雨顿时像被打了针一样疯狂地嘶吼挣扎起来,但在那个五大三粗的学生手中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教室里不时传出同学们的唏嘘声与大笑声。
“求求你!放开我!”江小雨无奈地哭了出来,带着哭腔哀求。这种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被公之于众的痛苦有谁能体会?
教室里不时传出同学们的唏嘘和讽刺的话语:“我去!这个矬瘪三!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等孙航将情书一字不漏地读完,单纯的白灵早已红了眼眶,羞怒交加地转过脸看着江小雨喊道:“江小雨你有什么资格给我写情书!”然后便趴在桌上嘤嘤地抽泣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江小雨的心没来由地一疼。好像自己给白灵写情书令她很丢脸似的。
“灵儿别哭!”先前刚打过江小雨的何朝阳突然拍案而起,套用情书里对白灵的称呼,指着江小雨说:“我来替你教训教训这个小流氓!”颇有一种英雄救美的气势。说罢,冲过来对着江小雨的小腹就是一脚重踹。
江小雨吃痛哼唧了一声,趴倒在了地上。
班里好事的同学立刻跟着起哄:“打死这个矬瘪三!打死他……”
四周的一些男生跟着纷纷抬起脚踢在江小雨的身体上,其他的一些男生也不远万里地从各自座位冲过来踢打江小雨一顿。
过了好一会儿,任课老师终于来了。不过,他刚走出办公室,把风的学生便第一时间把情报传达给了全班。等他走到教室门前时,教室内的骚乱已经及时停止。所以,当他推开虚掩的门走进教室时,只看到满教室正认真看书的同学和一个灰头土脸趴在地上哭泣的男生。
“江小雨,你又被群殴啦!”任课老师对此情景似乎也已经司空见惯,带着忍俊不禁的口气问道。
“呜呜……”江小雨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得用加大的哭声作回答。
“行了!别哭丧了!”任课老师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教训道:“你是全班最不合群的一个学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看你还是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
“就是!就是!”下面立刻有学生谄笑着附和:“这傻呆总是在班里调皮捣蛋!大家都讨厌他!你看,刚刚下课他还把人白灵给弄哭了!”
“啊!还有这事!”任课老师这才注意到趴在课桌上嘤嘤哭泣的白灵,白灵这小姑娘一向品学兼优,很是招人喜欢,这会听说她被“调皮鬼”江小雨给弄哭了,任课老师哪能姑息,快步走到江小雨的身旁,用尖头皮鞋狠狠一脚踢过去:“快站起来滚回位置上去!”
江小雨忍受着身心的剧痛,用手肘撑着地,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突然停止了哭泣,而是用模糊的泪眼微以扫视四周一个个冷漠的同学。同时,一个重重的誓言在他心底发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这里的所有人承受比我十倍还要多还要大的痛苦!”
下课后,江小雨又被任课老师叫去了办公室,被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连声训斥了整整半天。以前,他一定是痛哭流涕,但今天,不知为何,他破天荒地没有再哭。
“无药可救!”办公室里最后一位离开的女教师冷睨了一眼漠然的江小雨,低声叨咕了一句后拎着包走出了办公室。
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好一会儿,江小雨猛然一脚踹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桌上摞得高高的书本轰然倒下,散落一地。他轻轻踩过一地的书本走出了办公室。
江小雨来到自己的教室,通过窗户看到教室内空无一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可当他推开门时,一下从里面窜出五六个男生将他团团围住。
江小雨看了看这几人,有本班的,也有外班的,心里虽不解他们想干嘛。但却清楚他们肯定是来欺凌自己的。所以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等候发落。
这时,一个又高又强壮的男生说话了:“就是这小瘪三!”
江小雨认得这男生,他叫章刃锋,是学校的老大。平时都是自己避而远之的人物,江小雨的脑子快速运转了一下,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对!就是他!”一个令江小雨作呕的声音发出了,何朝阳谄媚地看着章刃锋,说:“锋哥,你别看这小瘪三萝卜头大点,鬼着呢!竟然给白灵写情书,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怂样!”
江小雨的头“嗡”了一下,终于知道这些人找上自己的原因了。
“操!”章刃锋口中骂了一声,指着江小雨的鼻子警告道:“小瘪三,你是不是想死了!以后再敢骚扰白灵老子定叫你死!”
江小雨抬眼与章刃锋对视一眼,终在对方狠厉的眼神下低下头来。
“我!”章刃锋抬了抬手作出要打江小雨的动作,但终究没落下来,而是转脸对旁边的何朝阳说:“阳子,你马上给我教训他一顿,给他长长记性!大哥我就不亲自动手了!这小瘪三太小了,我怕我一巴掌就把他拍死了!”
“哈哈哈…了解!”何朝阳大笑了两声应承下来。
章刃锋冲他点了点头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然后,何朝阳和剩下的几个狗腿子狞笑着撸起了袖管……
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声过后,何朝阳等人鱼贯走出了教室,最后一个人走到门口时回首道:“江小瘪三,你把教室的卫生给老子值好了再离开听到没有!”
江小雨忍着泪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那些畜生走远的背影,低骂了一声“值你妈!”然后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胸口,泪水终于决堤,哭着骂自己:“你为什么这么怂!”
离开学校时,已是黄昏,江小雨的眼角挂着重重的泪痕走在残阳如血的大街上,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命不好!所以才如此多舛!
在走到离家最近的那个巷口时,他不禁停了下来,这儿在几天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摆摊算卦的人。摊主约莫四五十岁模样,着一身黑色中山装,戴一副黑墨镜,乍一看的确像那么回事。
江小雨鬼使神差地走到算卦先生的摊位前,正踟蹰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时,摊主却抢先开口道:“朋友,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听了他的话,江小雨蓦然一惊,四下看了看,确定此处只有自己和这位算命先生两人时,带着疑惑的口吻问:“您是在跟我说话?”
“正是!”算命先生简短地回答。
“可……可我并不认识你啊!”江小雨惊疑交加地望着算命先生。
“人与人之间讲的是一个缘字!我在此等我的有缘人,而我的有缘人就是你!”算命先生看着江小雨说。
“不会吧!”江小雨慢慢从惊愕当中回过神来,想到电视上经常放一些神棍诈骗学生的案列,不觉多出几分警惕。
算命先生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微微勾起唇角,递给江小雨一张叠成方形的黄色纸条。
江小雨暗想这纸条不会是什么迷药吧,畏缩着往后退了退。
算命先生无赖地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有缘人!这张符可为你指明以后的人生命途之用!我现在把它赠于你!”
江小雨还是不敢伸手去接,心里在想:“这神棍的骗术搞得真是逼真!”
“有缘千里相会,无缘对面不识!”算命先生声色有些失落地慨叹了一句,遂又肃然道:“起码,这张符可以让你以后不再任人欺凌!”
此话一出,比任何的讳语还有有效,江小雨怔愕地瞪大双眼盯着已经腾出一只手来收拾摊位的算命先生,慢慢伸出手去接过了那张黄色的纸条。
“先生,人的命运真的是由天定的吗?”江小雨接过纸条后问。
算命先生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也不全然!因为毕竟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天只不过粗略地安排了一下人的命运!但以后的造化还是在于人自身!就像学校里开学第一天老师排座位一样,排在前排的人看黑板清楚,听老师讲课也清晰,这样一来,似乎前排的学生就比后排的学生具有了优势,不过,如果前排的学生不思进取,那具备这种优势又如何呢!再说后排的同学如果孜孜不倦,勤学好问,有劣势又如何!照样会取得优异的成绩!所以,这个世界上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捏着那张黄符思忖了片刻,江小雨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我懂了!”
“那我也该告辞了!等我走后你再打开黄符!”算命先生也收拾好了摊位,准备离去。
“先生,我……我还会再见到您么?”看着这位点化了自己算命先生远走的背影,江小雨竟有些不舍。
“一切随缘!”算命先生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渐渐远离了江小雨的视线。
也许江小雨并不知道,命运的转轮已经在这一刻更改了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