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踌躇与悲痛中度过了一个星期,这期间我给李嫣然准备了足够的”心脏”,全部储存在洛董办公室内间的冰箱里,以便她随时取用.而她第一次看到那些新鲜心脏时的鄙夷表情也令我每每想起,都会不禁莞尔.
据她所说,自从上次”地震”事件之后,邵总每天来上班都是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鲜少露面,也没有任何特殊工作任务交代,同事们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而这个月洛董也一直没有来过院里.前两天给他发的一封请示邮件,也一直等到今天下午才得到回复:
“小叶,你是值得我信任的人,之前和孙正范通一起做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很不错,接下来,你只要好好配合钟警官就好.至于你想在养老院正门上方加个装饰的事情,这关乎于企业形象,我想你也应该是清楚的。但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也同意你的想法.”
得到了洛董的首肯,我看着办公桌上的丘丘雕像,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期望。望君归,不应该只是存在于华表上观望君王的标志,也应该是祈盼这世间的贤能君子,能够多尽孝道的象征,尤其是那些住在养老院老人的子女们。他们哪怕只是多来看看自己的父母,也应该会给老人带来莫大的安慰吧。
在快下班的时候,时隔几天没有联系的钟进突然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叶秘书,我很痛心的来拜访你,对于徐东的审讯,已经告一段落,他确实辜负了国家的培养和期望.”看着沙发里的警官很是落寞,我递了杯茶之后,便安静的听他讲了起来.
其实徐法医早就已经厌倦了体制内的枯燥生活,十几年如一日的上班下班,虽然待遇不错,但每天面对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及身上永远无法消散的消毒水味道.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没人愿意和他多接触,所有认识的人对他貌似都很尊敬,但慢慢的他意识到,那些尊敬都只是停留在表面上,甚至家人对他的态度都像是敬而远之.寒窗苦读那么多年,按理说身份地位他都有,可是却感觉活得很悲哀.
于是他开始自卑,开始忧郁,开始想要以财富来彰显自己的特殊.进而逃离目前的生活.这种不安现状的种子在那一刻,便悄悄的在他心里生根发芽.而实现财富的巨额增长,对于他来说,只缺一个机会.
就在一年前,一个操着蹩脚普通话的神秘墨镜男通过特殊渠道找到了他,说是想要合作,然后共同大赚一笔.
犹豫与踌躇之间,徐法医出于稳妥起见,表示并没有想要离开体制内的工作,谁知那神秘男人竟满口答应,双方经过了几轮隐秘的谈判之后,于半年前徐法医顺利应邀,在支持市内福利事业的光环下,加入了福寿轩。
“那...他到底又是怎么通过在院里工作,谋取利益的呢?”我适时打断了钟进的话,问出了心里一直都存在的疑惑.
“和你之前的猜想差不多,徐东做的,就是贩卖人体器官.”听完钟进的话,我顿时目瞪口呆,但随即便问出了心里的另一个疑问:
“可是,可是去世老人们的器官,真的还可以用吗?”
“你忘记他在医学检测领域的权威性了吗?他所开具的证明,在省内医学领域是很具有权威性的.”
原来,从半年前徐法医与那神秘男人谈妥之后,他们之间就一直存在着一个毫不起眼的联系人,一名货车司机.只要是有新的人体器官,那名货车司机就会在徐法医指定的时间,开车来取货,过后不久,徐法医的指定账户便会从一个境外账户里收不菲的款项.而那位神秘墨镜男,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过,透过货车司机给徐东带的话来看,徐法医的一举一动,那个神秘男人却又都非常清楚.这一点,就连徐东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如果不好好的按照之前所约去做事的话,他一家老小的命,都会因此为他一起陪葬.
“难道,以徐法医对法律的了解,也没办法保护自己和家人吗?”
“如果没有做过那些泯灭人性的事情,我认为他是可以的,但他做过之后,你觉得他还会对自己或家人,提出法律层面的保护吗?不管是其他罪犯的威胁唆使还是自身的欲望使然,犯罪的道路就像是通往泥沼一般,除非一直不去碰触,一旦沾染,就会越陷越深,最终使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而那位司机在经过我们调查之后显示,他确实只是一位普通的司机,对于徐法医等人的犯罪行为,知之甚少.连每次运送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应该是根据他从事重案工作多年的经验得出的结论,可是,他说到现在,丝毫也没有提到过邵总,而且,即使徐法医真的拿去世老人的身体器官交易出去,那,那些衰老的器官,又会有谁真的会去用呢?
“钟警官,难道衰老的器官,徐法医真的拿去做非法交易了?还有,邵总...没有牵扯其中吗?”
“在我国的相关法律中,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5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而徐法医的情况,却并不符合相关条例,他也只是组织买卖人体器官这一犯罪活动的其中一环,但他至少还有两项罪名有待核实.”
“哪两项?”
“侮辱尸体罪,因为他并没有获取任何一位去世老人生前的捐赠或家属的许可,而他却从尸体上,摘取了部分器官进行买卖,这一项,刑法规定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另一项是伪造死亡情况相关证明文件,按照刑法相关条例,应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是剥夺政治权利。但是...”说到这,钟进顿了顿,喝了口茶水之后,才继续告诉我说,严格意义上啊,徐法医开具的死亡证明等材料,都是具有相应法律效力的.因为他本身具备一切相关资质,也就是说,他的行为或许不会涉及到’伪造’,但是他的目的,却都是为了自己谋利,属于滥用职权,所以如何来量刑,他觉得还是得需要法院来给出最终的裁定.
徐法医这边拿出老人们的衰老器官,再通过自己的身份和资质,证明那些都是健康的人体器官,从而使最终的出售者得以获得巨额利润。
“至于购买者使用器官之后所出现的状况,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而你刚才所说的邵总,从目前来看,并没有任何指向性的证据能够证明他参与了这起人体器官倒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