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春花烂漫,军校操场上,一批学员们整齐列队。
一位将军在主席台上高声喊道:“赤党党员,出列!”
一百多青年人雄赳赳跨出行列,排好队形。
“大家听好,愿意立刻脱离赤党,跟蒋校长走,跟我们干三民主义的,站到这边!”
一百多风吹雨打过的脸膛上神态坚决。无人挪动。
“我再说一遍,宣布立刻脱离赤党的有志革命青年,向前一步走!”
一百多人如同群雕,纹丝不动。
其时,反动派清党杀人消息早已传遍全校。
而这一百多人的脸上,没有惊慌失措,充满了慷慨决然。
“那好。听我口令!向后—转!齐步—走!”
一百多人步履坚定,整齐划一。
操场尽头的大路向山谷延伸。
队列走进翠绿的山谷。
忠实于蒋总司令的国民革命军精锐部队一部,早已经在山谷两侧埋伏,架好轻重机枪。
一声令下,枪弹如雨。
山谷间的队伍,像割草般倒下。
他们有的人刚刚来得及怒吼出一声“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更多的人还在沉默中,就被机枪子弹打穿了肚腹胸膛头颅。
血,流淌下公路,渗进山谷。
第二年山谷间的花草格外繁茂。
那面对屠刀毫无惧色的壮烈一幕,多少年后还为人们传颂。
惨案前后,杀场经过严密的清理和封锁。
唯一能够将这惨烈景象透露出来的,只有被青年烈士们的精神感动了的少数国民党人。
“可惜啊!”老师眼中泛起泪花。
申强无语,咬紧牙关。
他熟识的一些亲密同学同志,就倒在了那青山翠谷之间!
他听说过,那次黄埔大清党之后,老师和另外几位党内老资格同志,向中央写信,呼吁:“烈士精神可嘉!只是,似这种不反抗而以死抗议的牺牲方式,不可取!
从现在起,党必须立即转入地下!所有党员,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中国民众和中国革命,需要党的优秀儿女!来日方长!”
“申强,”老师回过神来,“我和费烈这次来洎江,是执行上级党组织的指示,在白色恐怖中重建洎江的党组织。”
“老师,”申强的眼睛一亮,“您留在这里了?”
“不完全是,”老师说,“我在本省,兼任洎江的市委书记。”
申强站了起来。
“老师,我服从组织决定。”
“好!”老师点头,“用你们在队伍上动员战士们的话说,我们从参加革命那一天起,这条命,就不是自己的了!申强啊,咱们共勉吧。”
申强只觉一股激情在胸中激荡。
“老师,您下命令!”
“坐下坐下,申强啊,这以后,你的工作战斗环境变了,从现在起,你的举动,不能再带一丝一毫军人的姿态气味,你要变,彻底地变!
你在红军队伍中,给战士们讲话的语言习惯,也要改,坚决地改!
你应该变成什么样呢?我说完你的任务,你就明白了。”
老师审慎地看了看申强。
“申强啊,你知道特科吧?”
申强点头道:“是。我这次的任务,就是——”
老师也点头:“是,调你来的支援要求,就是以特科系统的名义,发出给中央局的。”
申强目光闪动。他想,“这么说,老师他还管着特科的一部分?”
老师继续说着,他的话简短清晰,使申强对这个,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还属于神秘的组织的意义作用,顿时了然。
“特科,是我们党为了对抗反动派的血腥统治,在白区建立的一个特别行动部门。它的任务,简要就是:保护组织,清除最危险的叛徒,护送重要人员和物资,必要时,执行各种其他紧急任务,包括递送情报,营救同志。”
申强的呼吸稍少急促了些。他有些猜测到,老师将要说什么了。
老师的目光炯炯。
“是的,申强,我们已经得到了中央局和红军总部的批准,从现在起,你,就是特科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