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她其余的感官却是极为的敏锐!
她甚至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路边一位卖花的老太太,眼瞅这位中国少女就要——,已经绝望地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她的思维停滞。
这一霎那——
斜前方,一道人影突然掠出,跃起,扑向高昂的马头!
烈马嘶鸣,顽强地继续前冲!
车轮声人喊声和杂乱捣地的马蹄声汇在一起,直扑向她——
一切都突然越来越慢,终于,高昂的喷着愤怒的热气的马头,在她面前上方,停下了!低下了!
她看见了那双如铁铸般的双手,拉着马缰的双手。
她看见了那张英俊坚毅的脸庞。
脸庞浮上关切:“小妹妹,没伤着吧?”
骆见玉再也撑不住,往前一倒!
那双拉住马缰的手臂,扶住了她。
骆见玉的手从空中下落——
她的手从那张脸庞边滑过,一把抓住了一小片圆润,便再也不肯放手!
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她脑子里的念头是,这是什么?好像不是我想给老爸买的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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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恩人的形象再次在脑海中浮现,顽强地定格在那一瞬间。
那青年男子勇猛的动作,果决刚毅的眼神,时时犹在眼前。
就像伦敦塔外,英国一代名将的雕塑。勒马伫立,气宇非凡,如同天神。
不知不觉中,轿车停下了。
司机老吴摇下车窗。
“你要干什么?”
老吴的口气很冲。
在洎江城开车,老吴还没被拦住过。
“看,看看你,你的证,证件。”
七奎说。他想控制自己的嘴,尽量不结巴,可惜还是做不好。
他从老吴肩上看过去,隐隐约约看到后排上的貌美如画的脸。
老吴差点儿没骂出来。一眼瞅见七奎手提的大号匣枪,将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
老吴心里说:”老子玩枪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娘的腿肚子里转筋。真是他妈的现官不如现管。”
当然他没说出来。
老吴一摸上衣口袋,糟了,还真没带证件。
“这位弟兄,你看,我还真把证件给忘了。这都怪李老妈子。昨天我擦车,把制服弄脏了一点儿,也就是那么一点儿。
今天早上李老妈子说要帮我洗洗衣服,不能给老太爷丢面子。我就把制服脱在家里了。哦,那证件,那可是警备司令部的王参谋长亲自发给我的。再说,你看老太爷今天给我这身儿。”
老吴用大拇指向自己身上翘翘。
他很得意这身崭新的中山装。
七奎根本不理老吴的什么李老妈子王参谋长老太爷之类的罗嗦话。
“证,证件。”七奎坚持说。
他的右手还往上顺了顺枪。他黑红的脸膛上,表情认真坚决。
老吴有些火了。
“这位弟兄,你不认识我,还不认识这辆车吗?”
七奎没说话。
他稍稍猫腰,看了一眼车后座上的骆见玉。
骆见玉的目光向前,没看七奎。
七奎觉着,“这司机的话里,透着狂傲。车里这女子不拿正眼瞅外面,显出了对老子的轻蔑。”
七奎从来认为自己是有血性的汉子。
还没跟上姜队长时,他只是在光街的堂口挂了个名。
虽说有打打杀杀的威风时候,终不过是让上流人瞧不起的街头流氓。
那时候,他干的营生,还不敢让在家乡种田的父母亲知道。
七奎原在乡下时,父母亲的一门心思是,七奎身板好,可以继承家业,种那几亩薄田。
一次,一位回乡的码头工人告诉七奎,外面的世界是何模样。
七奎当时动了心,只是一时间没下决心。
父母亲正给他张罗一门亲事。女方家里也是种田人,比七奎家要稍微富裕一些。
对方听说七奎读过几年私塾,还练过武,长得也精神,有些同意的倾向。
后来不幸,确认了七奎有些口吃,姑娘顿时将心冷了。
得到回绝信息,七奎的心也冷了,同时又热起来。
父母亲再给他张罗的,也许比前面这女子还要好,七奎一律不应。
他终于走出了山村。
经过了几年的折腾,他熬到了今天的地位。
他不喜欢青年女子不拿正眼看他,尤其不喜欢漂亮的女子故意对他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