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然不会重新回到牢房，从早上他们出门时，克瑞娜特意带了易容用的面具时，莫离便清楚了一切。
回了家，两人卸了脸上的易容，好好休息了大半天，方才缓过神来。
或许是太过劳累的缘故，等两人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忘记处理身上那些伤口。
两人已是夫妻，自然不用避讳什么，莫离简单的收拾好了自己，拿了药帮克瑞娜处理背后的伤口。
当见到她的后背时，莫离忍不住愣住了。
这是怎么样的一张背？
这是第一次，莫离清清楚楚地看清楚克瑞娜的身体。
背部上新伤旧痕互相交织，刀伤，箭伤，还有新添的淤青，入目可怖。
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莫离心疼之余，更多的却是好奇。
都说大陈人是马背上取天下，克瑞娜年纪轻轻却能被定为未来的王储，可见其能力之强，毅力之坚。
“看够了吗？”
克瑞娜忍不住开口，话中满是嫌弃与不耐烦。
“哦。”
莫离立刻收回思绪，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伤口。
药是奚给的，想来也是上好的伤药。
弄得好一会，总算将伤都处理好了。
马相生当真谨慎，如今也只要改日再设法另寻证据。
“你说，那些有用的东西会不会藏在他的私宅里头？”
对于这话，其实克瑞娜也觉得很有道理，只是，狗官都怕死，这私宅可不好闯！
“这事不急。”
克瑞娜淡淡说到，心中有了计较。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说服奚的，只是第三天，便有马家的仆人过来请奚前往马家替老夫人看病。
当然，在此之前，她只是故意让奚在恰当的时机当着众人的面露了一手，病人是假的，但医术却是真的。
马家老夫人正愁没好大夫医治，一见这情形，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奚便在对方的半请半绑中进了马家的私宅。
自然，作为奴仆的克瑞娜与莫离，也顺理成章地拎着药箱跟了进去。
进了私宅之后，莫离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吐槽，这马相生到底贪污了多少，不过是一处小小的私宅，竟被他修建的如此奢华。
雕栏画栋，假山流水，甚至，还在花园之中豢养了几只梅花小鹿与白鹤。
那些畜生不知外头疾苦，吃饱喝足，闲闲地在园中悠闲嬉闹散步，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马相生虽然贪婪，但对于孝道还是十分上心，马老夫人的住所被安排在宅中最好的地方，无论是建筑还是采光都是最好的。
老夫人是女子，虽论年纪足以当三人的祖母，但依旧恪守规矩，只让他们隔着屏风看诊。
奚面色微微有些不屑，但却任由对方将金丝系于老夫人手腕之上，来了个悬丝诊脉。
但光诊脉还不够，医家最讲究望闻问切，奚又细细地问了好些问题，那婢女都一一回答。
莫离偷偷观察着奚的脸色，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想来应是有了结论。
等他们回到屋子，没了外人，奚方才将实情说了出来。
越听，所有人的脸色便越差，莫离从未见过克瑞娜现在的表情，杀气腾腾，简直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杀神。
“着实可恶！”
克瑞娜恨恨地往桌上拍了一掌，徒手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奚已经尽量平和客观的说清马老夫人的病因，但却无法抑制两人的愤怒。
原本以为大陈权贵们用两脚嫩羔羊来进补已经是比较离奇的事，没想到这马老夫人居然直接生蒸活胎来进补。
而且，据下人的说法，被药打下来的活胎是没有用的，唯有七个月以上的胎儿才能达到滋补的功效，可七个月的胎儿从何而来，不能细想，越想只能越让人觉得可怕。
“不错，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传出来的这事，当真是害人不浅。”
奚作为医者，虽见惯了各种离奇的事，但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显然有些唏嘘。
“原本我也没往这上头想，只是偶然听到厨房的人说，那狗官也不知道从哪听来这话，说吃这个大补，能延年益寿，老当益壮，就时不时弄些进补，他怕马老夫人心里头膈应，就不许下人对她说这是什么东西。”
......
莫离忍不住思考了一会：“莫非这东西，还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吗？”
可是紫河车、人中黄、童子尿、血余炭......
这些不都可以入药吗，吃......咳咳，虽然残忍，但总不至于吃坏身体吧。
似乎是看出了莫离心中的困惑，奚冷笑一声，原本他也这么认为，直到有一天，他与师傅接诊了一个类似情况的病人，怎么查都查不出病症，后来还是从他的饮食上发现了端倪，才知道原来同类相食，是会要命的。
“能入药的，都是经过精心炮制过的，配合汤药着服用，剂量小自然没事，只是这老夫人本就身体弱，只听儿子说这是好东西，为了不浪费儿子一片孝心，直接钝煮服用，一日三餐当饭吃，能不得病才怪。”
“那么，老夫人的病能治吗？”
克瑞娜想了想，现在他们还没有证据，若老夫人好巧不巧的死了，那么按照规定，姓马的就得丁忧三年，说不定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上书请辞，那可就麻烦了。
在任上被抓和在丁忧期间被抓，甚至是辞官之后再被抓，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奚虽然不懂克瑞娜肚子里头那些弯弯绕绕，但他并不笨，自然知道她的顾虑。
“我只是个大夫，只能治医，不能治命。”
奚见她面色不郁，淡淡地将一味药扔进碾子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碾着。
老夫人这病确实没法治，生死由命，他可不敢逆天而为。
不过争一争时间，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他们已经盯上了她的儿子，只怕就算她能活到那个时候，只会生不如死。
其实，马老夫人与她的儿子当真感情很好，这个和善的老太太平日里很少出门，所以对儿子的所作所为并不太清楚。
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祸福相连，他儿子风光的时候，这老夫人也没少沾光。
“你说，老夫人的情况，还能撑多久。”
这句，是替克瑞娜问的。
“最多半年。”
奚比划了一下：“老夫人有心悸的毛病，若是惊吓过度，只怕......”
“明白。”
莫离不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什么都没说，但奚却懂了他们的意思，自己会尽量照顾好老夫人，尽量让她多撑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