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小的韩佑也五岁大的时候,鲤鱼胡同的周末活动就基本都是去郊外马场,几个孩子都陆续上了小学,他们各个都有了自己的小马。
韩佑即将要上小学,洛无恪也去寻了匹品相好的小棕马给小儿子,打算让孩子在上小学前先养成独立的生活习惯。
在孩子们的教育上,洛无恪一向是有规划的,他不希望韩诺在家带孩子还去操心别的事,大到学校选择,小到要报哪些培训班,他都会仔细筛选好再让韩大家长做最后决定。
秋天的马场上依然绿油油一片,祁小夏已经十二岁,哥哥去了外地上大学,姐姐也在国外读书,家里现在就他最大。
小少年早已不是幼时病怏怏的模样,他潇洒利落地翻身上马,回头跟还在往马身上攀的弟弟妹妹们说:“慢一点,天色还早呢,我先去打两只兔子,给爸爸做兔头吃,还给妈妈烤兔肉。”
祁蔓和肖珩在后面看着三儿子一骑绝尘,脸上都是欣慰的笑。
五个孩子中,就这个从小体弱多病,出生没多久又赶上疫情肆虐,两个人为了照顾孩子,跟韩诺做伴在乡下别庄一住就是五年。直到这孩子渐渐强壮起来,外面的疫情也渐渐稳定了,两个人才开始为下一胎做准备。
后来龙凤胎刚满周岁祁蔓就去工作了,肖珩倒在别庄又待了一年,但他主要还是照顾祁小夏,照顾龙凤胎只是顺带。
两个人经常想,龙凤胎那么调皮捣蛋,是不是因为他们从小受到的关注就少,以至于都上小学了还是魔性不改。
肖念念的马术也很好,但她不喜欢骑,跟着弟弟一人一辆车,冲着马群就往里冲,惊得悠闲吃草的马儿顿时四散奔逃。
肖珩在龙凤胎九岁的当口已经能克制住自己的暴脾气去尝试给孩子尊严和面子,可,真的很难完全克制,他气得大吼:“肖念念,你再带着弟弟往马群里冲,我没收你年底所有的压岁钱。”
肖念念都走出好远了,还背对着他爸来了句:“爸爸,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这把肖珩气得,看祁蔓还在旁边笑,他又气又无奈,嘀咕说:“你管管你女儿呢,见过撵狗的,就没见过撵马的,这要把马群惹急了踩到他们怎么办?”
祁蔓翻身跨到游风背上,又伸手接上外甥女韩静坐在身前,轻轻拍了拍马屁股也往前跑,只在风中留下一句话:“管他们呢,那小车结实,又跑不快,翻几个跟头也最多是骨折。”
清晨的马场上,肖珩在瑟瑟秋风中独自凌乱,他都不知道咋会有这么心大的妈。把刚开始上小学的小洛渊抱上马,他匆匆跟洛无恪一家打了个招呼,也急忙翻身上马循着两个淘气包的方向去。
洛无恪看妹夫那老母鸡似的跟娃模式都替他累得慌,好在他们家韩诺还知道放手,不然这么天天跟着孩子转,他都不知道得多做多少补品跟在后面喂。
韩诺也不是不想,他实在没那个体力,生孩子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即使洛无恪顿顿精细,上了四十岁他也渐渐觉得力不从心。只是陪两个孩子玩儿他有时候都会犯困,好在弟弟比较贴心,自从他有了孩子,很宅的小孩就活泼起来,每天变着法子逗侄子和侄女。
双胞胎女儿基本都是他帮着带大的,小孩跟着他和洛无恪的时候都不怎么吭声,跟几个小侄子侄女却有很多话,连最不爱说话的洛乐都能跟小叔叔有说有笑。
知道表哥生了个孩子,韩钦结实愣了好些天,他本来就觉得表哥是个很温柔有魅力的男人,可表哥抱着孩子的时候更加有吸引力了,让他看着就想依赖过去,这是个多么坚定可靠的长辈,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这么放心的想去依靠。
有了韩意小侄子,韩钦才觉得他在表哥的家里有了真正的一席之地,孩子会叫他小叔叔,洛无恪会指派他去接孩子,家庭聚会时他不用只盯着表哥好像跟其他人都找不到联系。
现在他有五个侄子侄女了,每个都叫他叔叔,他在这个家里跟大部分人都有亲缘关系,他想,即使是在鲤鱼胡同住一辈子,他也不会觉得不安了。
韩诺不知道表弟是这么个心理,他只是觉得小孩开朗了许多,毕业后也没有去外地工作,还是在京城找了份财务工作,工资不是很高,工作也很清闲。
小孩还是很宅,但只要几个孩子在家,他都会安排出很多节目带着一群孩子玩儿,有时候七八个孩子凑在一块儿,热闹得都能把院子给挤爆。
虽然韩诺知道表弟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但还是会经常把他跟孩子们安排在一起,这个表弟十七岁才到他身边,不管是不是有用,他都希望小孩能跟着孩子们感受些童年的快乐。
祁蔓和肖珩结婚十几年,随着一个个孩子出生,他们的小家也渐渐变成了一个大家庭,只是鲤鱼胡同出动就能把别墅住得满当当。
正值秋末,祁小夏拿着小号弓箭晃进林子里,很快就射中一个呆笨的兔子。几年间疫情还是有些反复,哥哥和姐姐为了方便只在去年暑假回家待了两个月,他也有半年多没来郊外活动了。
一连射中了六只又呆笨起来的小兔子,转头看妈妈带着表妹跟进来,他兴奋地举着马背上的猎物袋子给两个人看:“妈妈,小静,六个了。”
这是祁蔓对自己基因最欣慰的时候,她多担心只会傻乐的小团子长大后会变成个踩死蚂蚁都会扑到妈妈怀里哭的大善人。
好在祁小夏不是,他跟他爸一样,只是比较喜欢傻乐,其实还挺有男人的血性,也继承了她的好战基因。
她跟儿子说:“那我们就散散步,等你今天的收获来给咱们加餐,加油,小神箭手。”
祁小夏是几个孩子中最黏父母的一个,从他有记忆以来,爸爸妈妈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五岁以前爸爸妈妈经常带他去爬山种菜,虽然小时候经常生病,但他依然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
后来回了城里,弟弟妹妹们渐渐大了,虽然家里地方也不小,但他还是喜欢乡下,这里有他心爱的小马冬冬,有大片的草地可以跑马。
在秋天这种不冷不热的时候在林子里打几只笨兔子,真是周末最让小少年喜欢的度假方式,尤其今天还有干爹干妈和几个叔叔家的弟弟妹妹来。
拜肖珩这个孩子王所赐,鲤鱼胡同的孩子数量常年都保持在两位数,亲戚朋友家跟祁小夏差不多大的孩子都会往他们这边送。尤其是疫情严重那几年,孩子们不能上学,家长们还得讨生活,像肖珩这种有钱有闲不上班也不用担心没饭吃还对卫生要求极其严格的专职陪娃家长就成了周边有娃家庭的首选托娃对象。
肖四姑就把小苗放在侄子家一放就是三年,徐闻也不敢在疫情不稳定的情况下把孩子带去剧组,不过她是把孩子托给了孩子的洛爸爸,肖珩是间接接单。
祁小夏身体不好,肖珩和祁蔓从孩子一周岁就做了决定,不送孩子去读幼儿园。洛无恪和韩诺也不想把孩子送到幼儿园扎堆,俩兄妹一商量就请了好几位国内外名师给孩子们上课,从祁小夏开始,鲤鱼胡同的孩子就没再去上幼儿园。
一开始孩子们都在别庄待着,那边地方大,每天上完课孩子们就跟着大人们在别庄里到处疯玩,倒也没觉得不能出门是多么难熬。
后来回了鲤鱼胡同,偶尔也会有不能出门的时候,但林姨在城里已经适应了好几年,早已经把家里的准备做了个充足。
孩子们平时吃喝不断,上完课就由韩诺和肖珩轮流给孩子们开小灶,两个人都算有些技能,教教孩子们语言和音乐还是不在话下,至于其他需要专业老师的课程,他们家一向比较倾向更灵活的远程授课。
虽然当时在家一待几年,但宁家和奇奇几个小学生都没有耽误功课,反而因为小班教学更加有效率,几个孩子的成绩还都长进了不少。
祁蔓看着林子里的小少年身姿矫健地俯身抓取猎物,也有些感慨,好像小奶团子还是昨天的事,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长得这么大了。
一晃眼,她跟肖珩也都不再年轻,都已经步入四十大关,人到中年了。
祁小夏捡到第十二个猎物,他回头冲身后的妈妈挥了挥手:“妈妈,我还打到一只野鸡,回去吧,可以准备午饭了。”
又跟在林子里捡野花的大表妹说:“小静,这个野鸡毛好漂亮,我收拾好给你留着。”
小丫头立刻笑起来,甜甜说:“好啊,三表哥,我到时候做好了画,也送你一副。”
祁蔓跟在后面问:“我怎么从来没收到你的画啊?”
韩静回头看着她姑姑,俏皮地眨眨眼:“您又不需要讨好姑父,用不着。”
祁小夏好尴尬,脸都有些红了,说:“我也没有人要讨好啊,你干嘛要送给我?”
韩静很平淡地说:“可是你以后肯定会有啊,到时候我有名气了,这些画送出去会很体面的。”
祁蔓看俩孩子都开始讨论未来另一半了,不得不感慨,她真是有点老了。
她走过去搂着刚过她肩膀的儿子,笑着说:“都十二了,有喜欢的女生很正常,在学校有没有遇到特别的女孩子啊?”
祁小夏刚恢复了点,脸又更加红起来,摇头说:“没有,还是妈妈最特别。”
祁蔓笑着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口,说:“嗯,真是个贴心的小情人,不那么特别的也可以请回家。”
祁小夏乐得直笑,蹭着妈妈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说:“让爸爸听见,他又要吃飞醋了。爸爸还说姐姐都不可以带男同学回家,我是弟弟,更加不能给弟弟妹妹做坏榜样。哎,妈妈我告诉你个秘密,”
祁蔓侧头过去,就听儿子贴在她耳边更加小声说:“姐姐说,哥哥有女朋友了。”
祁蔓小声问儿子:“你姐姐怎么知道的啊?”
虽然她了解大女儿的情报准确度奇高无比,但这种绯闻还是谨慎求证比较好,宁家那个闷闷的性格也不像能那么早就动春心,还不跟她说。
祁小夏觉得表妹还小,不能让她知道这些大人的事,他冲疑惑看过来的表妹说:“小静,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啊?”
韩静将信将疑:“什么事啊?”
祁小夏头往马的方向点了点:“冬冬饿了,你帮我把那个口袋里的零食给他喂一点。”
看韩静走了,祁小夏才悄悄跟祁蔓说:“姐姐说过年的时候给哥哥打电话,那个女孩在旁边叫他宁哥,哥哥当时在守岁呢,就我们给他打电话他说不方便视频那天。”
祁蔓心想,是个女的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个男的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啊。她问儿子:“只是这样吗?”
祁小夏想了想,点头:“只有这样。但是姐姐说,哦,语气特别暧昧,肯定有不寻常关系。”
祁蔓也觉得是这个意思,又问:“那你姐姐有没有说是什么人啊?那女孩儿。”
祁小夏摇头:“没有,她问哥哥了,哥哥没说,肯定觉得她是特务。”
祁蔓乐得笑了,揉揉孩子的脑袋说:“怎么说姐姐呢?她只是探知欲过强,姐姐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啊?”
祁小夏想想说:“就过年的时候啊,去姥爷家拜年那天说的。”
祁蔓又笑起来:“这要指着你送情报,你那个大哥在外面当了爸,我们估计才知道他交了女朋友。”
祁小夏有些不好意思,又用脸去蹭妈妈的手:“我忘了嘛,妈妈,哥哥有女朋友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啊?”
祁蔓笑了笑:“可能是没准备好,也可能关系没有到跟家里人说的地步,反正他也没说,咱们就当不知道,等哪天他告诉我们,我们再恭喜他。”
祁小夏点点头,笑着说:“嗯,我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