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余楚去溜达了一圈房子又被退了,秦吾只是说:“没事儿,就空着吧,也租不了多少钱。”他忙了一整天,也就中午对付了两口,晚上又在饭局上喝了不少,这会儿实在没什么精神去留心这些针头线脑。
余楚看他昏沉沉靠在座位上,也不想说太多烦他,又把阿姨带的醒酒汤递上去喂了两口,小声说:“你晚上吃了吗?要不要一会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暖暖胃?”
秦吾笑了声,伸手搂住旁边的小孩压在怀里,调笑说:“让爷抱抱,你比吃的暖和。”
余楚被勒着脖子硬扯过去,连连拍着他胳膊:“哥你松开,再勒我小命都得交代在,你手里了。”
秦吾连忙松了点力道,余楚抱着他胳膊一阵咳嗽,红着脸说:“哥,咳咳,你喝酒就喝酒,咋还撒酒疯呢?我这要死了,冤不冤啊。”
都不知道一个喝多的哪来这么大的力道,勒得他差点背过气去,这要再喝多点,再用力点,他这小细脖子不得直接断了。
秦吾听得直乐,侧头在他脸上蹭了蹭,笑斥道:“胡说八道,我能这点分寸都没有?晚上跑哪儿疯去了?都快成冰棍了。”
余楚侧开头:“我就瞎逛逛,无聊嘛。没去喝酒,也没去任何乌烟瘴气的地方,就大街上逛了逛。”
似乎没过正月就还是年,大街上很热闹,余楚从公寓回来想着也没什么事,就跑去步行街上逛了逛。可能是周五吧,街上都成双成对的不是在亲亲我我就是在搂搂抱抱,余楚看着没意思,来回溜达了一圈又跑去广场上看表演,寒风里吹了大半天自然是带着点寒气的。
不过他都坐上车好一会儿了,肯定是喝多了自己身上热,才觉得他冷。
秦吾搂着小暖炉在怀里,又有兴致聊天了,问:“大晚上去大街上溜达什么?怎么也没约朋友去聚聚?不是也没工作吗最近?”
余楚说:“哪有空啊?珩哥携家带口回老家了,陌子也忙叨叨的,方子也在家应酬,跟谁都凑不上空。”
秦吾又笑他:“瞧瞧你,工作也几年了吧,来回还就这么几个朋友,指定是你太抠,都没人乐意跟你来往。”
余楚靠在他肩膀上哼哼:“靠钱来往那还叫什么朋友?最多也就是个酒肉朋友,跟他们出去又得挨顿胖揍,你是不是好久没揍我了手痒,就等着我犯错误呢?”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侧头直盯着暴力狂看,说不定就好久没动手了,想找个茬揍他一顿玩儿。
秦吾也侧头看过去,直对着溜溜圆的桃花眼一阵打量:“我好端端的揍你做什么?”
余楚很有论据:“解压啊,撒气啊,摆威风啊,打着玩儿啊,反正你们有钱人精神都空虚得很,有什么怪癖都不奇怪。哎,五哥,”
他突然坐起来,小声又激动地说:“你知道我上次那个剧组里那个男一,就长得很正派的那个,高高壮壮的,你见过的。”
秦吾点了点头,又靠回去闭目养神,戏谑着问:“怎么了,看上他了?”
余楚啧了一声,很不满的看过去,张口就说:“老子不喜欢男人!”
见对方嘴角往下撇了撇露出个痞气带着嘲讽的笑,又气呼呼坐起来,问:“你笑什么呢?”
秦吾手臂一用力,又把小暖炉拽回怀里抱着,慢悠悠问:“那人怎么了?”
果然,余楚又贴过去凑在金主耳边说:“他跟那个投资方的女老板好上了。”
秦吾等了会儿,睁开眼睛问:“就这?”
余楚得意一笑,摇头说:“当然不是。知道那女老板都怎么玩儿的吗?”
秦吾很不耐烦他挤牙膏式的故弄玄虚,皱眉说:“要说就说完!一句一句的,你是说真事呢,还是现编忽悠着爷玩呢?”
余楚有些不满:“什么现编啊,我都亲眼看见的,就上次你来看我,走了没两天,那个女老板就来了,然后,”
看一眼前面,他又凑过去贴在耳边悄声说:“就在酒店房间里,玩起了小皮鞭,打得嗷嗷叫,那酒店隔音真不好,好像还往那儿招呼了呢,滚烫的蜡油,叫得可惨。嗯,听着就瘆人,大半夜我还以为闹鬼呢,吓死我了。你说,这女人上了岁数怎么那么变态啊?果然傍富婆也不是什么轻松差事,哎,最近还官宣结婚了呢,也不知道跟那边断了没有。”
秦吾对此的反应又是笑了笑,余楚又不满:“你老笑老笑,给点积极的反应呢,跟你讲八卦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秦吾这才开口:“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你非得拿出来说,我这听着还不够,还得来点反应?那一会儿回家找找,我记得应该有蜡烛,”
余楚想都没想,瞪着眼睛就骂:“秦吾你大爷!”吼完,他就懵了,秦吾凉森森的睁开眼睛,平静无波的看着他。
猎物的本能使然,他二话不说凑上去,黏黏糊糊吻了一阵,又很小声服软:“五哥我错了,你别发火,我特冷,捂捂。”
秦吾都懒得理他,又觉得这小子挺不聪明,还是搂在怀里交代:“你说的这算什么,有一回我们那帮人出去玩儿,遇上个年轻人,大概是家里有些底子,牵了条狼狗去,把一小孩的肠子都拖了出来。那场面,你要看到,保准得做好几年噩梦。”
余楚哪用看到,听着他都觉得恐怖,紧贴过去说:“这为了钱,也太不要命了。”
秦吾笑了声,说:“哪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又不是傻子能让条狗去玩儿?就是一个地方待着,看上了没从,也像你,嘴欠,还顶了几句,可不就挨了教训。”
余楚听得惊诧极了,又拽着大忽悠的领带扯了扯,问:“真的假的?你不会就吓我,故意编了个吧?”
秦吾拽回自己的领带,下巴往前点了点,“不信你问小九,那次他刚巧也在。”
前面的司机就接话:“哪是假的啊,就在春城,那时候我跟三爷去出差,小孩估计就是个游客,也不懂当地的情况,长得可好看,听说才刚上大学。当时那个血啊,哪是肠子被扯出来了,身上也一堆的窟窿,后来小命是捡回来了,人疯了,到现在还住精神病院呢。本来这事闹得还挺大,可那家人在当地挺有势力,都不知道祸祸了多少清白孩子,根本没地儿说理去。还是三年前吧,那家倒台了,这些事才被爆出来。您不信搜春城梁家,估计网上还有相关的新闻,算上这小孩,前后十六个。这小孩还算好的,就是疯了,好些都直接玩废了,自杀的都有三个。”
说完,他又分享新八卦,“小楚少爷您知道云省的孔家吗?”
余楚摇头。
小九就说:“这家也是个老贵族,身家也不斐,可好些代都住乡下,您猜为什么?”
余楚问:“为什么?”
小九笑了笑,说:“乡下僻静啊,听说他们家最有名的就是美人馔,您知道什么美人馔吗?”
余楚又摇头:“就是有美女陪着吃饭吗?那也没什么稀奇啊,到处都是。”
小九摇摇头:“那么平常还有什么好说道的,据说是几个绝色美人为盛器,摆上美酒佳肴,都说那儿的美人经过特殊的调养,浑身里外都是香气,用她们身体温出来的酒自带花香。饭后再抱着美人享受一回,还能延年益寿,好些上了年纪的都爱去定一席。一顿私宴得大几千万呢,听说那孔家早年就这么发家的,传了好几代,明面上是体面人家,实际上就是个皮条客。听说最近还有个玫瑰,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尤 物,一席要近亿,这都供不应求。这世上名门世家不少,真正的体面人儿,没几个。”
余楚仰头看秦吾,见他闭着眼睛,又抽出他领带扯了扯:“三爷,这种宴会您去过没有?带我也去见识见识呗?我还没见过尤 物呢。”
秦吾甩手就给了他一脑刮子,一巴掌拍的又狠又凶,吓得前面的小九都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余楚也怕得要命,脑袋一阵晕乎,他也不敢揉,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秦吾的手接过领带塞回西装马甲里,说:“爷是体面人儿,敢去,打断你狗腿!”
这话平平淡淡,也没什么明显情绪,可余楚真是怕了,连忙应声:“嗯,我记住了。五哥,我不敢了。”
看孩子还算乖觉,知道听好赖话,秦吾又帮着揉后脑勺,平心静气说:“人活在世,手段可以有,底线不能破。做我的小弟,一不能嫖,二不能毒,这两样不仅违法,还伤身。”
他说一句,余楚就跟捧哏似的“嗯”一句,比什么时候都服帖。
秦吾被逗得发笑,语气也软和了点:“怕不是小狗托生的,香的爱凑,臭的也不挑。尤 物是什么?就是个玩物,那些个人挤在一块用,且不说干不干净,吃了得病怎么办?还往肚子里温酒,你尿的尿你自己肯喝吗?倒去喝别人的。”
余楚侧身一阵干呕,“什么?往肚子里,呕,温?那不是,呕,什么变态。呕,小九哥,你停车,我胃不舒服。”
快凌晨的大马路上,余楚吐的撕心裂肺,他晚上就吃了不少,被秦吾狠甩了一巴掌本来就头晕,再被所谓的温酒给一刺激,吃到肚子里的那些汤汤水水全都从胃里往外涌。
一边吐,一边还得被秦吾拽着,连拍带嘲他还讥讽。这人什么心呐,太恶毒了,这么个惨样,他也能笑得下去。
秦吾也觉得怪可怜的,可又觉得特好笑:“多大点事就吐成这样,也二十好几的人了,话都听不明白,这不往肚子里灌,你刚才那雀跃劲儿是以为温哪儿呢?怂成这样,你怎么好意思在娱乐圈混的?难怪总没个起色,上个小皮鞭都一惊一乍的,活该红不了。”
看小孩眼睛红红的,他总算有了点同情心,把水递过去喂了两口:“赶紧漱漱口,什么怪味,尽吃些乱七八糟的。”
余楚都要气死,坐到车上还把车窗给打开通风,有气无力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有钱人变态起来那么恶心,我以为抱怀里的嘛,含嘴里也行啊,呕,别说了,我想起来就难受。。。”
小九一心忍笑,刚才他就不该多这个嘴,这小子也太单纯了,三爷说的对,这哪像混娱乐圈的,一点儿见识都没有。
秦吾也是哭笑不得,帮着揉胃说:“这跟有钱人可没多大关系,我们只享受服务。欢场上那些奇技淫巧最早也是勾栏里传出来的,或者是戏子之流伺候金主琢磨出来的,文人墨客最爱粉饰装点这些勾当,不还留下不少香艳诗作为证?要我说啊,你们这些搞艺术做文章的就是不如我们生意人坦荡,都是脏事,非得扯出些风雅的名头。虽然不管什么年代总是会有些见不得光的地方,那种场所也不都是清白关系,但要记着,违法的事儿不能做。别看什么新鲜就跟着凑热闹。”
余楚哼哼唧唧,把秦吾的领带又给勾出来,秦吾干脆解下来给他,说:“嘴不灵光,手也欠,每天不吃些亏,你都不知道安分。”
余楚得寸进尺,抬头说:“那给我呗?不是什么老情人送的吧?”
秦吾哼笑一声:“你管谁送的,喜欢就拿去吧。”
余楚心里乐得很,嘴上还硬撑着,又塞回他外套口袋里,说:“才不要,万一是什么敏感关系,我这脸又得遭殃。”
秦吾一阵笑,讥讽意味十足,说他:“就你那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且能支撑呢。”
余楚抬头瞪他:“我脸皮再厚也不是让人打的啊,还说靠山靠山,别人都是,”
秦吾都没看他,跟着就接:“别人都是小皮鞭加蜡油,哎,你要羡慕你那同行,没关系啊,家里都有,情调嘛,爷虽然不喜欢,但偶尔也能陪你玩玩儿。”
小九没忍住,噗的一声又笑出来。余楚脸都气绿了,还没法儿呛呛,谁让他刚才嘴欠非得跟这暴君嘀咕什么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