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悄然流逝常会被无情地忽略,前提是多数处于一种恍惚、焦虑不安,或者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之下。当下的某些人给予了旁观者尤其强烈的直观感受,可能沙漏的立体层次感会诧异的不可思议,转瞬即逝会令心理变化徒生微妙,进而是不太自在地破碎袭来,空落落的。好似转头失去了弥足珍贵之物,这股情绪难以言表。
有那么几刻失魂落魄一般,脆弱的躯壳宛如不再属于自己,拼命地爬,使劲地爬,却无论如何也爬不出这方黑漆漆的无底洞。待得现实的车水马龙逐渐清晰覆来,依旧仿佛失去了什么似的,逼真的让他几欲陷入癫狂。紧接着,饥饿感萦绕周身,这再一次印证了他先前的想法,一个久久得不到答案的想法。
这需要充足的时间去验证虚实真假,所幸它挤出了一丝,并大度地允许他去摆弄另类,直至拨开重重迷雾为止。
现世,它是宽容的,体悟了其中的妙用,仅在毫厘。往世,它未曾停下匆匆步履来实施耐心,认为不值得,也就无所谓那番有情有义了。
它曾几度窥伺茫茫人海中的个别,自问是否值得拯救,得到的是问心无愧。那么,它便力排众议,自作主张地行使了特权。之后便尝试着降下甘霖,从而得以亲睹了雨露均沾,也惩戒了居心叵测。
毒瘤急需涤荡,必须全力以赴地根除,它只有这点能力了。
新生命的孕育与诞生,这无疑挑逗了它的欢心,由此便轻掷了可口蜜饯,使其能入口即化,饱含着热泪的心灵抚慰,这是一种莫大的馈赠。对因的种,日后需结下果。
在场皆对新奇的物事生了感悟,无论老少,大抵都或多或少诠释了渴求的真谛。走这一遭,在世时难以求证所谓的玄妙。
降生的那一刻,势必舞动了喜悦、热泪盈眶、以及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可以落下。它又一回悄无声息地来临了,点缀了须臾的生气,令得足以焕发层层绿衣,这是普天同庆的,此刻该当给予的。与拨散了浓稠的孽,不该搅扰的虚无缥缈之物。
“又该添上一笔了。”
“迟来的恩赐,上天待你不薄,亟待雕琢的璞玉,罕有缺憾。”
现实中的千言万语胜过歇斯底里地狂欢,用温柔替代仇恨、厌弃与余年嫌隙,于此荡然无存。高高地托举代表了功不可没,功劳簿从未被遗忘于角落,更未被无情丢弃,这是铭记胜利者的荣誉勋章,心血地劳苦凝聚,万古流芳的当代。
“恭喜!”道一声贺乃是本应具备的优秀素质体现,是人性无所保留的光辉展露,无人会于此刻愚蠢地扫了兴。
“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身为人父的所有条件,皆于此时具备,旁人安慰他该将忧心忡忡扫去了,转而当骄傲自豪地迎接责任。这条路任重而道远,不可松懈丝毫,不可丧失扮演的角色所肩负的重担。
时间不等人,喜悦更在向你招手。
最为得意地满足,莫过于喜获他人的肯定。这便足以表明辛勤地耕耘终将获得硕果累累。接着又再次默默反哺急需援助之人,尝尽的是甜,忆的又何尝不是往昔悉数打碎咽下的苦。忆苦方能思甜,世事沧桑,一贯如此。
“冥冥之中,这或许本就是不该降临的变数。”此等感慨出自已满十岁的稚儿之口,霎时即致在场几人心思各异,好半天未尝一言。反倒是其父早已司空见惯了,始终泰然自若。
“生儿,注意场合。”其母倒是反应敏捷,及时打断了不合时宜之言,以免伤了两家和气。
林氏长子自幼沉默寡言,这使得伊适从早早便对其多留意了略许,此刻也不例外。
对于适才的不合时宜,他也敏锐捕捉到了,医护与其妻儿却是浑然不知,自始至终都沉浸于欣喜当中,顾不得在意他事。
而当下氛围的微妙仅仅包裹于寥寥几人身上,常态之下隐隐掀起了惊涛骇浪。无形恰恰令人生畏,只因或可凝如实质,抑或可将人拽入深渊,暗无天日成其悲惨度过余生的命运。而这使得心思各异也未尝触之不及,亦是脆弱的一刹,从而无法维系。
“伊老弟,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林霄齐言辞间的如沐春风,是为了试图击碎微妙,缓和交情,回府以后保不齐得对长子好好教育一番,再是如何见多识广,也不过区区十岁之龄,岂能与其父的阅历比肩。
“取名这事,向来都得听从我族中长辈意见,规矩不可破。”他平静回答,“千百年来皆如此。”
“族规所限,不得随便。”其妻子艰难开口,刚诞下一子,身子骨尚且虚弱得很,接下去可便需静养好些时日了。
“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作为焦玥多年的闺中密友,自是摸清了姊妹气性,于是便提早命人将坐月子期间的膳食备妥,一餐一个口味,不重样,做到了营养均衡。
“小家伙眼尖得很,一眼便相中了我这枚玉戒。”她刻意行事,目的不言而喻,“既然你这么喜欢,那阿姨便将这玉戒赠予你,好不好?”
听着咿咿呀呀之语,且胖嘟嘟的小手紧抓着戒指不放,这可委实令她流露宠溺之情。母爱的伟大源于天性,剥夺不了。
“使不得,使不得。”伊适从连忙婉拒,已承一恩,又怎能再受。
“伊老弟,这是送给孩子的一点小小礼物。”林霄齐淡淡笑道。
“既是心意,那我夫妇俩便却之不恭了。”他自是清楚其中深意,双方都对彼此友谊珍视之至,总不能一直因误解的加深而导致隔阂不断,这也是两家不愿面临的结果。
母子平安,皆大欢喜。
对于些微隔阂的弥补,心思缜密之人自知如何稳妥行事,毕竟,友情得来不易。这世道心胸狭隘者甚多,离经叛道者亦多,且睚眦必报者更多,能得一知己,便已知足,余生无再多求。
“何时启程?”林霄齐平静问道。
“我算了算,三日后是个好日子。”他自幼体弱多病,若非族亲照顾有加,恐已遭不幸,忆往昔,总有道不清的悲欢离合,“宜出行。”
“根,断不了。”一些话,早已藏在酒水之中,勾起了旧时,却也掩不住今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