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加名字这事,肖珩觉得太正常了,看长辈们都不太能理解,他进一步解释:
“我们俩的孩子是正经领养回来的,在法律上跟婚生的一样,那婚生的孩子都得上族谱,他们当然也得上啊。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这孩子来路不明,否则家里为什么不认啊?如果连我们这样的家庭都区别对待领养子女,那其他家庭呢?有多大的影响力,就得承担多大的社会责任,在领养子女的待遇问题上,我们必须起到带头作用,一定要一视同仁。太叔公您觉着呢?”
祁太叔公笑了笑,摆摆手说:“这上族谱是大事,得经过慎重的考量,哪是说加谁名字就能加的。”
他分别看了眼两个侄子,拿起手边的茶轻抿了一口,“既然都在,那咱们就就这事论一论,大家伙儿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堂伯公您怎么看呐?”
祁缅老爷子沉默片刻,说:“领养等同过继,按老规矩是该上族谱,至于续弦,这是各家的私事,我不好多说。”
跟着,祁太叔公又分别问两个侄子的意见,祁老爷子态度模凌两可,祁三老爷子是事不关己,最后,祁太叔公问祁蔓:“那蔓丫头也说说吧,本来长辈的事不该晚辈置喙,但咱们祁家有明令在先,按老规矩,该先问问你的意见。”
祁蔓笑着说:“孩子是我领养的,自然要像亲生的一样。至于我父亲,正经续弦自然可以,外室扶正,我不同意。”
祁云仲自然知道她的态度,当即说:“我跟你阿姨是正经领了证的,她这又有了身子,你就是不看爸的面子,好歹也为爷爷想想。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就想享享天伦之乐,你现在都成家了,也有自己的小日子了,你就忍心看他晚年孤孤单单的,膝下连个正经孙子都没有?”
这些年碍于祁蔓,不只王如茵一直不能以祁夫人的身份示人,连养在祁老爷子身边的祁睿也是身份未明,只有个不尴不尬的八少爷称呼以示出身。
祁蔓低眉浅笑,也是一副体贴模样:“您是我父亲,我自然想体谅您的难处,可您还有机会换一个人去领证,但我的母亲,她已经没办法更改她的遗愿了。当然,如果您执意这样,我也拦不住您,只是,您当年对我母亲的承诺也一并兑现了吧。爷爷,这不是我刻意为难,只是我母亲有言在先,作为女儿我必须维护她的利益。”
祁老爷子沉吟片刻,斟酌着开口:“阿蔓呐,其实不管你父亲娶谁,你都是爷爷最信重的长孙女,谁都不能取代你的地位,该你的那些依然是你的。”
祁蔓笑了笑,抬起头来看他:“爷爷,这话您信吗?”
祁老爷子神色僵了僵,祁蔓又笑:“这么巧,我也不信。”
看着这对神色尴尬的父子,祁蔓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仿佛变成了她母亲,冷漠的语调里全是公事公办:“如果您二位执意这样,我要求现在进行财产分割,我也不要多,一半就行。另外,按照当年约定,民安地产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会按照交易日市价全数购回,我手里百分之十的祁氏股份你们也需要按照交易日当天市价全数回购。之后,我母亲的名字退出祁家族谱,我的也是。您二位好好考虑,如果觉得可行,随时可以安排财产审计,快的话,兴许还来得及给这还未出生的孩子办一场风光的满月酒。”
几位长辈都没明确否决两个孩子上族谱的事,祁蔓就当他们都同意了,接着说:“两个孩子还没办正式的领养手续,我们今天也就是先跟长辈们打个招呼,等明年四月份我们办完领养手续再请长辈们帮忙操办。”
看事都说完了,祁太叔公掏出怀表眯着眼睛看了看,站起来说:“不早了,还得回家吃年夜饭,都散了吧。”
到祠堂外面,祁太叔公才跟祁缅老爷子叹道:“幸好有蔓丫头拦着,不然今天这闹剧还不知道得怎么收场。”
祁缅老爷子摇头哼笑:“我这大堂哥,是越老越糊涂了。”老爷子叹了口长气,又摆摆手,“算了算了,又不是自家的事,说也是白说。”
走在老宅的路上,祁三老爷子思量良久,最终还是开口:“阿蔓呐,你爷爷岁数大了,有些事他容易想左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祁蔓笑了笑,低头说:“我没往心里去。”
这么一句回上,祁三老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劝了,他轻轻拍了拍老伴的手,祁三老夫人就说:“这长辈虽然岁数大,但也不是就都对,咱们该劝得劝着,可也不能什么话都往外说。咱们是一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族谱上没你的名字,你还能不姓祁了?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能再说,多伤情分呐。”
祁蔓抬头,又笑着说:“下次我不会说了。”
祁蔓一句话也没驳,可祁三老爷子夫妻俩心里都明白,这丫头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她就是不想听,故意拿话堵他们的嘴呢。老俩口简直要愁死,大房就那么几口人,也不知道怎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天天的尽琢磨怎么生幺蛾子,除夕都不消停。
祁三爷跟在后面看肖珩逗两个孩子,心里也一阵阵烦躁,这两口子年纪是不大,也挺能折腾事儿。瞧刚才那话说的,虽然也在情在理,但也太咄咄逼人了,那么一番话抛出去,让长辈可怎么下台。
回房听见丈夫嘀咕,祁三夫人心里一阵火起,说:“那怎么着?高高兴兴的同意,认那么个玩意儿作后妈啊?跟吃了药似的,那种话也好开口,她以为她是谁啊?女人有个肚子就能生孩子,揣着一个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就要往族谱上写,是在寒碜谁呢?又是在给谁铺后路呢?是不是以后你在外面搞大了谁的肚子,我也得给接进门好让你也体会把封建大老爷的风光啊?”
祁三爷摸摸鼻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行了行了,大过年的生什么气,哎,那俩孩子你怎么看呐?我怎么觉着畏畏缩缩的,有些不合适吧?”
祁三夫人余怒未消:“那怎么了?小门小户也是清白人家,出身显贵也照样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祁三爷明白了,他就不该说话,他不只不该说话,他压根就不该待在这儿。
看丈夫二话不说直接走了,赵静晶更加火,她用力扯开发髻,又粗暴的梳了两下,心气才渐渐平了。刚才祁蔓那番话有多要命恐怕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祁氏这些年发展很是激进,看似全面开花,其实岌岌可危。
而民安地产不一样,这几年一直发展稳健,守成守的相当成功。
祁氏的股份现在抛出去,内部股东都不见得有人愿意接手,可民安地产的股份抛出去,但凡手里资金充裕都会愿意接,两相对比,股份回购就成了对祁氏单方面不利的选择。
而且这些年祁氏跟民安地产在房地产方面合作紧密,一旦拆伙,祁氏的房地产投资业务势必也会受到影响,再往恶意里揣测一下,民安地产跟祁氏再打对台也有可能。
论综合影响力,祁氏或许能抵得上好几个民安,但在房地产领域,今时今日,民安地产绝对抵得上好几个祁氏。
祁蔓和肖珩领着孩子们一路出门,车开到祠堂门口时刚好遇上后出来的祁老爷子一行人,她摇下车窗,当着几个旁支亲戚的面说:“爷爷,雪天路滑,小心点。另外,”她头探出来一点,又笑着说:“父亲,等着喝您的满月酒。”
车子扬长而去,溅起一阵残雪,祁老爷子的脸也冰得像被雪溅到了,他瞪儿子一眼,连长孙递来的手都给甩开,直接自己坐进车里。看祁睿在外面傻站着,老爷子又一阵火大,也不管还有旁人在,冲着孙子就喝道:“还不进来,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越活越回去了。”
前面的车上,肖珩回头往后看,说:“你看你,何必特意说那么一句,都要打起来了。”
祁蔓转头瞪他一眼,说:“你幸灾乐祸什么呢?打起来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真够无聊的。宁家,潼潼,都坐好,给你们爸爸做个好榜样,他才两岁,还得跟你们学呢。”
肖珩压制着嘴角的笑,清了清嗓子说:“什么话,我怎么也有十岁,比他俩都大。宁家,跟你说啊,今天我们的任务圆满完成,你多了个可以去上学的学校。”
宁家眼睛忽的瞪大,双眼亮晶晶问:“真的啊?”
潼潼双手直挥,欢呼道:“哦哦,哥哥可以上好学校咯,那爸爸,我们可以去看小马了吗?我可以有小马了吗?我还想要个跟小表叔一样的,小车车。”
肖珩伸手揉揉小丫头的脑袋,笑说:“好,你们今天的表现都非常好,明天,明天就给你们买小车车。想要个什么样的?给潼潼买个粉色的怎么样?家家买个黑色的,很酷是不是?”
宁家害羞地笑笑,挠着头说:“我,我也想要个粉色的。”
肖珩诧异回头,很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想要个粉色的啊?小男孩不都喜欢酷一点的颜色吗?”
祁蔓一句话怼过去:“喜欢就喜欢,哪还有看性别的,男孩子也可以有颗公主心啊。你还一堆粉色衣服呢,”
肖珩提醒她:“我那些有一大部分都是你买的。”
祁蔓侧头看了他一眼,问:“那总有一小部分是你自己买的吧?”
肖珩点头,笑着说:“是,我也喜欢,宁家,也给你买个粉色的。你还想要粉色的什么?我也给你买。今天表现不错,可以多满足你们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