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天鉴寺走的这一路,路上的人形形色色装扮各异,迟天祭看着那奇特的服装心里痒痒起来,趁着路上人多马车行进缓慢,迟天祭撩着车窗帘子冲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喊道:“大哥!你好!你们这里……”
“二货!你干什么呢?”
墨临枫拍了一下迟天祭的脑袋,迟天祭捂着脑袋“哎呦”了一声,“我就想打个招呼说两句话而已,你干嘛啊?”
“南疆有七十二国,少说也有二三十种语言,你当真以为能与他们沟通?”
“这……这么多语言?”
“你以为呢?”
“我就是有些好奇,他们的这些穿着挺好看的,不知道叫什么,我能不能也买一套试试……”
“迟天祭。”无情隔着马车指了指正在外面驾车的化觉,“这有现成的可以沟通的当地人,你不赶紧去问问?”
“哦,对!”迟天祭忙撩开马车帘子同化觉一起驾车去了。
小竹子一个人拿着手中的竹笛无聊地逗弄着桌子上的小黑,这时候马车忽然间停下了,小竹子手中的竹笛一收,忙道:“到了!”
可等小竹子走出去一看,根本就没有到天鉴寺,马车只是停在了一个店铺面前。小竹子不认识店铺上面的字,但光看里面就知道是卖什么的了,最后只能无奈地回到马车上。
过了一会儿,迟天祭回来了,怀里抱着刚刚买来的几身服饰,迫不及待地套上一件。
“墨临枫,如何?”
“四不像。”
迟天祭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无情,如何?”
无情此时倒也不想搅了迟天祭的心情,因此说道:“嗯,其实……挺不错的。”
“我就说嘛!我的眼光怎么能差了呢?”
迟天祭给自己搭了一身奇怪的装扮,然后也要给小竹子穿一身,弄得小竹子满马车跑。小竹子不成,迟天祭盯上了好说话的凌安,在到达天鉴寺的前一刻,迟天祭也为凌安穿上了一身他自认为符合当地风俗的装扮。
很快,天鉴寺到了。
刚进入天鉴寺,小竹子和迟天祭就已经被偌大的天鉴寺震惊住了,两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寺庙,因此也不跟着寺里和尚的引导了,反而是被寺庙吸引住,开始在天鉴寺里疯跑起来。
凌安将手里的行李交给一个和尚之后就主动跟着小竹子和迟天祭两个人,生怕这两人在天鉴寺里弄出什么动静。
天鉴寺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是一座少见的超大型寺庙,傍山而建,风景秀丽,就算是在中原也并不多见。
墨临枫和林楚璃也已经被一个和尚引去了休息的地方,此时只剩下无情、羽落还有蹲在天鉴寺屋脊上驮着小黑的小白。
化觉又召来一个小和尚,让那小和尚带着羽落去休息,犹豫了一下羽落还是跟着小和尚离开了。小白得到无情的一个眼神示意,于是驮着小黑就去追羽落了。
“不知化觉大师您之前所说的在天鉴寺等我的人是谁?”
化觉转身走在前面,“随老衲来你便知道了。”
无情只好无奈耸了耸肩然后跟在了化觉身后。
无情跟随化觉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凉亭边,亭子不大,但十分精致,亭柱上还雕刻着一些莲花图案。亭内已经坐上了两人,这两人无情很熟悉。
化觉将无情带到这里就离开了。
看着亭子内两人正襟危坐的喝茶模样,无情笑了一声,“原来是两位‘故友’。”
无情说着已经走进了凉亭,然后自顾自坐了下来。
百里渡生和房执胜互相看了一眼。
最先开口的是房执胜,“你可知道我们来这里等你的目的?”
“这是什么茶?味道如何?”无情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尝了一口,“嗯……看来小僧不是喝茶的料,品不出什么好坏,只觉茶不如酒来得爽快。”
无情的言外之意就是让两人痛快地直说,别在这里弯弯绕绕地打哑谜,还让人猜来猜去。
见无情这么说,百里渡生道:“我是魔教的人,找你无非还是为了魔宗八大秘术之事。至于房先生,清风寨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有一个交代?”
“清风寨?小僧记得之前对房前辈说过,直接去天鉴寺找化觉和尚即可,如今都来了这里,为何还要找小僧呢?”
百里渡生板着脸,也不跟无情转弯抹角,“无情,实话实说,我们调查了你还有你身边的羽落姑娘。如果没有错的话,你送给羽落姑娘的那一支碎玉长箫就是我们魔教宗主夫人的遗物,而你应是现任魔教少主。所以我们魔教暂时不准备从你这里寻回魔宗秘术。”
无情的笑意僵在嘴角,“是吗?那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百里渡生接着道:“我虽没见过十七年前的宗主和宗主夫人,但我已经回去仔细看过宗主和宗主夫人的画像了,不出意外确实是你,少宗主……”
无情又恢复了原本那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单凭一根长箫和一张相似的脸就断定我是你们的少宗主,是不是太武断了?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好将我身上的魔宗八大秘术骗回去,这样的谎言是不是太可笑了?”
百里渡生见无情不信,心里有些着急了,“自然不能只是这两方面。十七年前,宗主夫人抱着刚出生两个月的少宗主跳下了云川江,后来魔教只找到了宗主夫人的尸首,但少宗主却不知所踪,宗主夫人身上的那支碎玉箫和魔宗八大秘术也同时不见了踪影,而现在那支碎玉箫就……”
“那又如何?”无情打断了百里渡生的话,抬眸看向百里渡生的眼睛,“你都说了,当初你们宗主夫人跳下的是云川江。虽然我也是一个江流儿,但老和尚捡我的地方并不是云川江而是泊水河。泊水河与云川江相隔多远不用我说了吧?”
“我知道,泊水河与云川江确实相隔太远。可那长箫从何而来?魔宗八大秘术又是从何而来?万一是悟德大师骗……”
“你闭嘴!”无情的一声冷喝,让百里渡生愣了一下,同时无情话语中带上了怒意,“老和尚不会骗我的,如果你说完了,那我先走了。”
眼看无情已经起身,房执胜忽然开口。
“等等!”
无情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凉亭。
“你究竟因为什么厌恶天荡山?”
无情的脚步猛然停住,却没有回头,“厌恶?谁说我厌恶了?”
“‘我为何烧清风寨,你最清楚不过了。’”
房执胜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这句话其实是在天荡山秦杀问无情为何烧清风寨时,无情给秦杀的回答,而此时房执胜只是重复了一遍。
“秦杀当真是把十二年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如若不是他,我又何故来到这天鉴寺?”
无情说完这句话就疾步离开了凉亭,只剩下还在凉亭里面面相觑的两人,他们也没想到只与无情说了几句话就不欢而散。
无情走出这里,只见一个小和尚站在那里等着,见无情走了出来,小和尚忙要引着无情去厢房休息。
可无情却摆了摆手,“带我去见化觉。”
小和尚只好又引着无情去了化觉的禅房。化觉正在自己的禅房前练功,看招式是最基本的少林罗汉拳。
见无情走来,化觉便停了下来,“来老衲这里作何?”
“你应该知道虽然我来了天鉴寺,但我的目的并不是天鉴寺。明日,我要去绝境域。”无情说得斩钉截铁。
“绝境域啊……你若真的要进,老衲也不拦着,但老衲奉劝你一句:悟德大师你是救不出来的。”
“我知道,不就是一百零八大罗汉阵吗?正好我也想见识一下,与小僧的魔功相比总该有个高下。”
“你错了,那儿可不只有一百零八大罗汉阵。”
“有多少小僧都接着。”
“只怕你接不住。”
“是吗?那便试试,试过就知道了。”
无情已经下定决心要进入绝境域将老和尚带回去,无论自己是否后悔,起码他不会再让老和尚多受苦一天。
化觉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问无情什么问题。
“化觉大师不妨有话直说。”
见无情开门见山地问自己,那化觉也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经过草原之前可路过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卧佛寺。”
“啊……卧佛寺……”无情佯装思索,“不曾。”
“当真不曾?”
“不曾。”无情十分果断。
化觉明显不信,“你见过他。”
“谁呀?化觉大师您都把小僧给说糊涂了。”
“卧佛寺化机,你应当见过他。”
“哦……是化机啊,只是那寺庙小僧记得不是卧佛寺而是忘佛寺。”
“他还是没有原谅自己,他现在如何?”
“我答应过他不会告诉别人他现在的情况,所以不知大师与化机是什么关系啊,又为何想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无情这是在故意这么说,也许是想知道一些关于化机的事情。
“单听法号你就应该知道,化觉是老衲的师弟,也是卧佛寺最年轻的住持,可惜后来误入了红尘。当初他在还俗与继续修行中抉择的时候犹豫了很久,当他决定还俗去找意中的姑娘时却晚了一步,那姑娘来找他的路上意外死在了山匪手里,从那时候起他便恨上了自己。”
“他死了。”
“是,那姑娘死了。”
“我是说化机,他死了。”
“什么?!”
“他死在了天姬舞幻象阵中,自行封闭了五感,与他的意中人一舞到死。挺好的,他还是笑着的。”
“这样啊……那老衲以后也不用再为他担心了……”
此时无情正好看见放在一旁石桌上的少林罗汉拳画册,于是毫不客气地拿了起来,“这本少林罗汉拳我拿走了,多谢。”
看着无情离开的背影,化觉接着又开始打少林罗汉拳,虽说只是少林寺的入门功夫,但最普通的拳掌亦能成最厉害的武功。化觉确实从无情这里学到了一些他不曾放在心上的东西。
“如果你不曾修习魔功,那你将会是这一代佛门中最厉害的存在,可惜你走了邪魔歪道……”
化觉叹了一口气。
当初他不曾相信悟德会将进出无尽谷的秘密告诉才五岁的无情,可现在他不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