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出了门回到车上,肖珩才问:“刚才你干嘛拉我啊?那也太过分了,多大的事,那么骂。不就投资个小吃店嘛,用得着发那么大火吗?”
祁蔓笑了笑,靠在座位上说:“是投资,不过是金钱和情感,双重投资。她三叔在南方认识了个开小吃连锁店的,顺带手的,就做了人家公司和家里的股东,听说都住一块有几年了。那年轻姑娘都没说话,你去凑什么热闹,没见周围的人都不吭声啊?她这三舅妈啊,最是个恨人有笑人无的,跟沁玉向来不对付,见面总要掐个没完,一点儿长辈的庄重都没有。”
余楚有些不明白,问:“这一个三舅妈,一个外甥女,怎么就能掐起来啊?跟有深仇大恨似的。照理说,又没什么相干的,一个在美国,一个在京城,平时也不怎么能碰上面吧?”
祁蔓摇摇头,说:“这朱太太姓邹,家里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邹家是京城的老贵族,到她这一辈基本没什么底子了,也就勉强够吃够住。但他们姐弟几个都挺能干,她这台长太太啊算是姐弟当中的末位,最有身家地位的就是罗沁玉,她母亲早年留学嫁了位外籍丈夫,生下她之后就开始创业。夫妻俩没空管女儿,就把她放在京城跟姥爷姥姥住,他们家老宅跟我们家祖宅挨着,小时候就经常一起玩儿。邹家老爷子疼外孙女,邹家老太太就一心想要大孙子,邹家舅舅又疼外甥女不喜欢亲儿子,这梁子就结下了。这些年,罗沁玉自己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她舅舅就更加喜欢她,对自个儿的亲儿子呢,那是看都懒得看一眼。哎,好像听说她表弟在外地娶了老婆,不会就是刚才那个年轻姑娘吧?”
三个人离开不久,罗沁玉也跟着出来,她跟表舅妈走在一块儿,不耐烦说:“那还得怎么让着她,没见着我这一坐下她就叨咕个没完啊?不知道是多大的来历,成天吆五喝六的,那是她儿媳妇!跟使唤奴婢似的,她想干嘛呀?做皇太后啊?”
表舅妈叹了口气,说:“那你也不能提什么小吃店啊,又不是不知道,这事都快闹翻天了。你还真想你舅舅年纪一大把了,为这丑事儿,闹到妻离子散啊?”
罗沁玉哼道:“真有那天,也是她自己作的!关我什么事。”
表舅妈心知劝不动她,又说:“看你跟那个小余聊得挺好,不过你不怎么回来可能不知道,他最近跟郑家的秦三关系挺近,经常出双入对的,你可别、、、”
罗沁玉愣了下,笑着说:“是吗?看不出来啊。我就随口多聊了两句,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没兴趣结婚的。还不是一凡那小冤家,成天在娱乐圈里晃荡,我这当姐姐的总得多留意着些,一天天也不知道忙什么,难得我回来一趟,成天见不着人影。小兴呢?怎么今儿也没来啊?她平时不最爱凑热闹了吗?”
表舅妈笑着摇摇头,说:“哪知道她,成天忙忙叨叨的,就是没个正事。眼见着就要毕业了,还一点儿找工作的劲头都没有,唉,说起她都要愁死。哎,明天我肯定把她拘家里,你得好好给她上上课,再这么混下去都得废了。”
罗沁玉笑了笑,说:“真对不住,我明儿得出去一趟,晚上就得走。还小嘛,一时没方向也很正常,别太操心。小宸那样的都能娶着媳妇,您有什么好愁的,学历也不错,长得也标致,以后肯定能给您找个好女婿。真来不及了,我先走啦,您路上慢点。”
车开出去好一截,罗沁玉才给祁蔓去电话,说:“美妞儿,明儿我得回去开个会,有没有什么要带的?我给你捎回来。”
祁蔓笑了笑,说:“缺也不缺什么,你想带嘛,也有一堆的东西能买,看你心意了呗。”
罗沁玉一阵笑:“你这嘴啊,看你老公也够霉催的,给你带点营养品吧。哎,我刚才听说,秦三最近挺春风得意啊?他都忙什么呢?”
祁蔓笑出声,说:“他能忙什么,还不就是那摊子事儿,年底了,里里外外的应酬呢。你好端端问他做什么?”
罗沁玉笑了声,坦白说:“这不是听到点风流逸事,想跟你闲聊两句嘛,我这会儿往机场赶呢,无聊,就问问呗。哎,他现在怎么改口味了?”
祁蔓推开肖珩凑过来的脑袋,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说:“人嘛,哪有定数的,你舅舅那么老实的人,不也是享起了齐人之福?你今儿可有点过,多大仇啊这么当面揭短。”
罗沁玉哼笑一声:“我得多缺心眼啊,真有这事还当面刺她?就提醒她口下留德。我舅不是做调味料的嘛,他想拓展下公司业务,就打算收购家小餐饮试试水。其实也不为这事,她那旁边那姑娘你知道是谁吧?”
祁蔓笑着说:“听说你表弟前一阵结婚了,是不是就她啊?”
罗沁玉笑着摇摇头,说:“可不就是,还是我请来照顾我们家那少爷的保姆,其实也不算保姆,就是这姑娘家境不太好,留学也是靠兼职赚学费,我看她挺本分上进,那小子呢又嫌年纪大的不好沟通,就给请回去帮忙照顾了。这死小子,一年又一年毕不了业,找媳妇倒挺有效率,俩住一块三个月就躺一张床上去了,哎,愣是瞒了两年才跟家里说。我那舅妈了不得了,说我看不得她儿子好,找了个小保姆祸祸她儿子,老太太也整天哭天抹泪的,心疼大孙子栽了跟头,话里话外的就是我没照顾好他。
这,他又不是三五岁的娃娃,他妈妈天天打电话都没发现,我这十天半个月才去一次的我上哪儿知道去啊?行吧,事都发生了,不同意就想法子善后呗,她又傻得很,把户口本让那小子骗去了,两人说领证就领证,又成了我的不是。你说我吃饱了撑的啊,我给他出主意去先斩后奏?就跟她没法儿说,天天的反正谁都有错,就她对。还什么都没见着呢,就说我舅在外面包小三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闹得现在亲戚朋友都信的真真儿的,还有人说我舅生了个私生子呢,都三岁多了,你说离谱不离谱?”
祁蔓听得一阵笑,说:“这我倒没听说,就说你舅跟人住一块了,都好几年了。”
罗沁玉直摇头,又气又想笑:“哎呀,就别提了,我都头大。”
祁蔓又安慰:“随便啦,谁家不是一地鸡毛,日子总还得过。你这次回来干嘛呀,刚才也没好细问,不是打算把你那中餐馆开回国内吧?”
罗沁玉一阵笑:“我傻呀,就我那点水平忽悠老外还行,在国内能竞争得过谁啊?我啊,打算开家法餐,在京城这地界,绝对正宗。到时候可得多来捧场啊,这种高消费讲格调的地方,就你们娱乐圈最能推广。”
祁蔓问:“你给我多少推广费啊?我们发一条软文广告都要算钱的,你以为随便说两句就行了?”
罗沁玉又笑:“给你。我敢让你祁三白干活吗?得了,不跟你贫了。一凡那小子最近干嘛呢,前一阵跟我说在录歌,他不做演员呢嘛,怎么又跑去唱歌了?”
祁蔓笑着说:“就是参加一练习生主题的综艺节目,最近应该是在什么地方做封闭训练吧。你要想见他,回头我跟节目组打声招呼,让他抽空出来跟你见一面。都入行两年了,也是时候到处逛逛了,我这又不是托儿所,还能看他一辈子啊?只要不出格,我不管。”
罗沁玉叹了口气,说:“我能怎么办,谁让我就早生了这么几年,一个已经把锅扣我脑袋上了,再有一个,我小姨倒不会吃了我,但她能淹死我!明天吧,你让他抽空给我打一电话就行,既然是录节目,我也犯不着去见一面。行了,我还有事,先挂了啊。”
祁蔓挂了电话,侧头问肖珩:“你脑袋就不能立你脖子上?非得这么靠我脑袋上,很轻吗?”
肖珩悠哉的侧靠在她身上,说:“这样舒服啊,都聊什么呢,还不让我听。”
祁蔓看了眼前面的余楚,笑着说:“女人间聊点私密话题你跟着听什么呀?八卦。看上你兄弟了,听说有主了,又放弃了。满意了吗?”
肖珩看了眼余楚,然后哈哈笑起来,说:“小楚子你可真招姐姐喜欢,上哪儿都能招惹来御姐型桃花,你什么体质啊?”
余楚从镜子里白他一眼,说:“我怎么知道,可能我看起来比较怂吧,总让人觉得很容易掌控。那姐姐是不是挺有钱的?”
肖珩哭笑不得,拍他座椅说:“你管人家有没有钱,开餐馆的,你不会还想拉业务吧?”
余楚理所当然的说:“是啊,不说打软文广告嘛,咱艺人不就是接这些广告的嘛,随便转发一下,钱就到手了,多好挣啊。后天我得带上豪子,看完表演刚好介绍下我们公司的业务范围,以后有活能想着咱们呀。不转发,也还有新店开业啊,公司年会啊,咱公司那么几个新人,就腊月里随便接几场年会商演什么的,那也比天天闲在宿舍好啊。”
祁蔓惊讶了,问:“你们现在都接年会商演了?没工作吗?”
肖珩笑得都不行了,说:“没,没,就他那么想,哈哈哈哈,哎呦,小楚子,工作安排是公司的事,你宣传自己就行了。哈哈,还给送年会上去表演,人家来当演员当明星的,你这么着不怕人背地里扎你小人啊?以前也挺有原则的,怎么当了老板就这德性,不挑不拣的。”
余楚脸黑黑的,说:“怎么啦怎么啦,商演有那么掉价吗?新人根本就没价,能挣钱就挺好,他们也要生活啊。你以前都很红了呢,不还是去商场唱歌,有什么呀,我就觉得挺合适的。”
祁蔓笑了笑,说:“商演当然不丢人,但新人的商演价位很低,并不能为公司带来多少收入,同时会耽误他们提升专业能力,即便他们很努力能跟上训练进度,以后也会因为公司规划不专业在合约到期后选择另谋出路。你们不就是这么解约的嘛。培养了几年,各方面都成熟了,就因为前期一些微不足道的收入功亏一篑,是不是太不划算了?像肖珩这样,因为某部剧爆火人气陡升,就给他接了一堆挣快钱的活,这要就此沉寂也罢了,万一也像他这么命好,黑完还更红呢?那又得损失多少钱?做生意不能只想着能赚多少,要想着怎么才能更不费力的赚更多。再有啊,无意义的攻击等同于自伤,圈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也能见,也许你正风光得意,别人不敢明面上得罪你,可暗地里呢?无故树敌总不会有什么好处。”
余楚点点头,对无故树敌这事的后果他也深有体会,又问:“那我后天去聊什么啊?也不能谈业务,总不能就闲聊吧?那多浪费时间啊。”
肖珩又笑,说:“当然是谈业务啊,公司介绍也得带上,咱艺人不接活还有影视项目啊,前期投资,广告植入,后期招商,不都是钱嘛,还更多。老婆我说的对吧?”
祁蔓拍他一记,说:“是啊,你脑子精了,应酬都这么商业。你以为是职业陪玩啊?见面就要好处,都银货两讫了,还怎么有交情去维系啊?得像朱台这样,常来常往着,他拿你当了自己人,才会凡事都先想着你。这人呐,虽说都是趋利,但更重圈子,首先得混熟了,然后靠交情拿消息,再靠实力拿项目,关系才能稳当长久,明白吗?别让对方办为难的事,偶尔适当的麻烦他,当然,有好处得想着他,这才是应酬。自己都不懂,还整天给人支招,尽把人往沟里带。”
肖珩撅着嘴,一脸委屈,祁蔓又笑,揉着他脑袋说:“你啊,还是多跟着我出去转转,学学怎么让领导觉得跟你来往安全又有好处。”
肖珩又靠回去,懒懒说:“我才不去,一堆不认识的强行热络,笑得我脸都僵了。”
他抬手看了看表,又把表伸到祁蔓面前:“你看,才两个多小时,我就觉得像过了一年那么久。太难熬了。”
祁蔓却是抓住他的手,问:“你这表哪拿的?不是让你带另外一块吗?”
肖珩看了眼,说:“就是抽屉里啊,你说灰色表带银色表盘嘛,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