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把信取了出来——摊开:
收到这封信,应该很突然吧。
你还好吗?我刚从海边回来,这里有一家咖啡馆,周围的人都安安静静地听着这里舒缓的音乐,各忙各的。现在已经入秋了,有些凉爽,但这里还有着一丝温暖。我正坐在房间里的一隅,面前是一张即将承载某些不知名的东西的信封。本来我是想写在明信片上的,可是...欸,我真的太啰嗦了。
我一直觉得在爱情里要坚贞不渝,要始终如一,所以我一直都在等,等那个对的人出现,直到你突然闯进我的世界。但,是我唐突了。喜欢他们说的一句:你不去菜市场,怎么会买到好菜?所以我没有选择余地地错将你认为是对的菜。
我一直在想:下次遇见你时,我是装作看不见你,还是装作认不到你。
或许对你来说,我从来都算不上什么。或许——在你看来,我只是你的一个同学、一个朋友。可为什么我对你的感觉除了这个还总有其他的东西掺杂在里面?
我一直自以为是地以为你对我的感觉就像我对你的感觉一样,我一直自作多情地认为我们会是所有人最艳慕的一对。我在想什么呀?现在突然觉得……觉得……自己真像个小丑。
我一直神经质地以为我们会是别人口中的双向奔赴,会神经质地吃醋,会神经质地——认为你是我的人,也必须要很优秀才行。但我又会害怕,怕你太优秀了,我就配不上你了。
可我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只是单纯地做过前后桌,我们只是互相讨论过题,甚至连暧昧的话都没说过。
而且我却还一直倔强地认为我们从来没提到过另一种关系是害怕打破现在这种气氛从而变得尴尬。但,或许我们从来就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吧。
我一直以为我左手手心里的那颗痣,是属于你的,可...亦或是——只是我太缺少一份关心,缺少一个朋友了吧,所以才把你看得那么重要。重要得...
不说那么多了,我知道了——我们就只是朋友而已。
不过,还是得感谢你。因为你和一些其他牵涉到你的事,我的高考才不理想,我才有机会去复读,去拥有了我曾经一次次错过的东西,去认识了许多我很高兴认识的人。并且,还遇到了一个可能不爱我——但第一个亲口对我说出那句“我爱你”的人。
我妹妹一直强烈建议让我去看《xxxx》。“...我真的觉得你好像呀,那个女主也是以前有一个自己喜欢的,而且那个人其实也喜欢她,只是不善言表而已,(不过,你应该不是不善言表,而只是单纯地就没想过那些吧。)但她最后还是和那个说喜欢她的人在一起了...”
只可惜,我和那个女主不一样,我最后也没和那个亲口说爱我的人在一起。虽然我和他同桌并且关系很好时,他从来没有主动提到过和他在一起很多年的前女友。可是,我知道,他心里是放不下她的。虽然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但当他跟他兄弟们在一起时,他应该就会倾诉他的思念了吧。如果有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和她在一起吧,毕竟,她见证过他一隅的青春。而他那句爱我的话或许是他想对过去几年的一个救赎。在他看来,我只是她的一个替代品,一个长得和她有几分相像的人罢了...
怎么跟你说到这些上去了?不好意思。毕竟,我和你的前女友又长的不像。但我知道,不管像不像,一个人最喜欢的还是会是他的初恋吧。所以我也因此迟迟不敢打扰你。因为知道你喜欢的肯定还是她吧,也知道我总是那么喜欢自作多情。
看来不是时候未到,也许是真的缘分已尽了吧。
有缘,再见吧。
害,風呀,从我脸上拂过。它明明来过,却还要不留一丝痕迹地离去。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请原谅,我现在才把它交给你。
可我,把它给你的意义,又在于何处?
我们相遇在于盛夏,而分于盛夏,若有来世,再遇于盛夏。
“噫~。看不出来,这么‘抒情’也是她写得出来的?有缘无分呀,必然会,铭——记——终——身。”要是她在这儿,我绝逼要拿到这封信好好地嘲笑一番她。不过,怪不得她现在满脑子里面只装钱了,她肯定还发生了有啥子!我信誓旦旦地想到,然后又翻身进了碗橱,可这次除了漫天卷起的灰尘,就啥也没有了。
“咳,咳咳。不行,实在待不下去了。”我还是只好撤出身来,回到书桌上。
黄昏时分,邵子杣从外面回来了。“给你,以后甭再乱翻我东西。”她把一袋零食放在了我面前。糟,遭逮到了。我惊得跳了起来。想起她写的那封信,刚想嘲笑她,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吃馁啥子?”“咖喱饭。”“噗。”我一不小心把刚塞进嘴没被包住的碎渣渣碰了出来,溅到周围。“好恶心呐你。”她瘫到椅子上,望到窗外一脸嫌弃地吐槽到。
这一次我势必要吐槽她写的那封信了,但话到嘴边再一次变了样“好家伙,哪个喊你出起吃恁闷好馁东西都不叫上我!”说完我一拳重重地捶在了一块曲奇上,曲奇瞬间裂开了几道口子。“囊嗯?你要‘弃笔从戎’了?”过分,又讽我!“痛——!”我只能歇斯底里地发出一声呐喊。“快吃你馁。”她瞥了我一眼,悠悠地说到。“咕~”随着肚子的配合我只好作罢放弃挣扎,乖乖吃起东西来。
“对了,问你个事。”我一边嚼着饼干,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有屁就放。”她带着满满的敷衍说到。“你,为啥子不要你的那些玩具,当时却还要跟我讲它们是去旅游了?”她扫了我一眼,那是我第一次看她用那种眼神看人,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夹杂在里面。
过了半响她才慢慢的张开嘴说到:“不是我不要它们,是它们不要我。我给你讲两件我记忆比较深刻的事吧。我小的时候有一个海绵宝宝,我记不到是怎么得到它的了,只记得我就是很喜欢它,害怕它被我找不着,我还特意把它从我平时放的地方拿出来放在了冰箱上面。后来,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它了。我一直内心很后悔,很愧疚自己失去了它。第二件事,和我的一个陶瓷小狗有关,那是第一个被我圈中的东西,我对它爱不释手,以为把它时时刻刻拿在手心,它就不会掉了,可,一天门把手勾住了我的衣服,它碎了,当时我的心都碎了。谁不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娃娃,特别是对那些从小缺少爱,也缺少玩伴的孩子来说。可是,也没有了,我不羡慕别人有很多玩偶,我想,我有一个,一直陪着我就行了。可这样的愿望也不能被满足。它碎了之后,我还找了一个木板给他当墓碑。我当时真的是一个很重情重义的人。我以为真诚可以换来真诚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可我后来明白,真诚伴着任何一张牌出都是王炸,可唯独就是不能单出。”
我听着有一丝诧异 连零食也被我忘记塞进嘴里了。
她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后来我也理解了——所有的东西都会有它的归宿。我也不会再去纠结我曾经拥有过它们了,但也不会去一心期待即将和我相遇的任何一切事物,哪怕遇上了,我学会了不再对它们有一丝丝的留恋。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东西是只属于我的。离开我之后,它们或许还有有更好的归宿。而我只需要将它们放进回忆里封存起来就行了。在曾经拥有时好好珍惜,失去后,又不强留。让它们离开,顺便将我的曾经带走。”
啥子鬼?我听起来有点迷糊了,连忙挼了一大把零食入到嘴巴里去让自己停止思考,并且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
她瞥着眼看了我一眼,然后似笑非笑了一下。
“那...那你那句‘不要跟钱过不去’又是啥子一回事?”我突然一下子想起,然后又一边嚼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她明显地忑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但又不愿说。我就这样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她那难以启齿的样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我将最后一口咽了下去,说到。
“钱...很好呀...在我看来,它就是我的上帝...”她顿了顿,继续说到,“我最开始对有好感的人,从来不敢提钱,我怕被他看作是拜金女,我不希望被那样看待。可我...过的并不开心,因为,没和他坐前后座后,我就不敢再去打扰他了。而我又一直在塑造一个好学生模样...有些人就会觉得我好欺负,但我又担心如果我突然变坏了他会反感我。但,后来,复读的那一年,我对和我关系好的,一开始便建立的是我爱钱的人设,还时不时的会耍脾气。后来我发现——爱你的人,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他都会接受,你也不用非要让每个人爱你,爱自己后,自然就会有人来爱你了。其实你从来不用刻意去建立某种人设,做最真实的自己反而更好。我的拜金人设就不仅让我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让他们懂得尊重我。还是那句——首先要爱自己,这样别人才会来爱你。但也因为是拜金带来的好处,我才觉得我妈那句‘千万不要跟钱过不去!’对我来说真的是至理名言。”“其实是因为在他看来,你有自己的理想,并且你能承认一些别人不愿承认的东西,对他来说,这就是你最大的人格魅力。”我思索了片刻说到。
邵子杣笑了笑,说到:“回答的很好,奖励你没有零食吃。”
突然,我面前的零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脑壳抽风呀?”我骂骂咧咧地,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