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们能有什么事啊?”茶姐笑道,同时瞧见了一个美丽的身影正朝这里走来。蕞顺着她的目光朝后远望,便冲那人招了招手。柒丫头还没注意,想了想又问:“唉,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蕞听罢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白色珍珠,对柒丫头说:“简单,把这颗珠子放到海底去,我们就可以回家休息啦。”
“蕞儿...”茶姐叫了一声,有些不好开口,而清韵也已来到三人跟前。她没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向蕞问:“蕞儿,红衣说的那些,你怎么选择?”
“哈,我当然要与神明为敌,它们要杀我,我没有退路。”蕞眨了眨眼,歪着脑袋冲她温柔一笑,“但我也没有加入红衣,它不可信,我自己想办法。哦,公主大人,你看上去好像也不开心,这次要我哄你吗?”
“不用。”清韵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他问:“这是条充满艰险的路,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轻松?”
蕞拿手指转了转耳畔的玻璃珠,不假思索地说:“这有什么关系?日子还很长呢,哪怕明天就是毁灭,我也不会愁眉苦脸,希望你也不会。”
“是吗...?我会尽量的。”清韵语调轻柔的说,接着又靠近了蕞一些,当着他的面缓缓跪下,轻轻抚摸起他的脸庞。微凉的海风吹动起清韵那身华丽的裙摆,像天边美丽的彩云般轻盈飘动,她抿了抿嘴,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眸悄然落下晶莹的泪滴,仿佛诉说着一段久远的情谊。三人有些惊慌失措,蕞连帮她擦泪的勇气也没有了,只能轻声对她说:“公主大人,别这样,不要对我下跪,地上的灰尘会弄脏你干净的裙摆的。”
“......”
清韵没有回答,蕞有些为难地转头望向茶姐,动了动嘴唇,像是在说:帮 我 一 下 ~
茶姐只好替他开口道:“清韵,起来吧,蕞儿都被你吓着了。”
“抱歉。”清韵也觉得自己失态,哽咽着擦了擦泪,她小心地问:“茗,能允许我抱抱蕞儿吗?”
“抱...?当然可以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茶姐点头,清韵则慢慢起身,将那双白净纤细的手掌绕过蕞的膝盖和背部,稳稳地将他给抱起并拥在怀中。
“唉?”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挣扎着说:“不对不对,不是这样抱的~”
“怎么了?”清韵微微皱眉问。
“这个是什么来着...公主抱?”
“我是公主啊......”清韵说。
“这,好吧。”
“嗯~”清韵贴了贴蕞的脸,过了半晌,她又问茶姐:“我可以亲亲他吗?”
“啊?!”茶姐吓了一跳,立即摇头说:“不行不行,我都没亲...啊不对,你想啊,你毕竟是高贵的公主啊,怎么能...?”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啊...等下!”茶姐反应过来,语气一变,有些慌乱地质问道:“你对我家蕞儿又亲又抱的,是什么居心?!”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几百年没见,过于想念了。”清韵摇摇头,弯腰将蕞放下,深吸一口气道:“即便你们将我忘却也没有关系,我们依然是朋友。”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蕞眨着眼睛问。
“和现在的你一样。不必在意你的过往,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清韵回道。
蕞点点头,“哦,好吧。”
清韵望着三人,思索片刻,又问:“对了,蕞儿你...还会写诗作画吗?”
“嘻嘻...我要是闲的没事,什么都会做。”蕞嬉笑着回答道。
清韵微微一笑,小声说:“那请为我画一幅吧,就像从前那样。”
“啊,我是会一些,但不是很好。”蕞连忙摆摆手说。
“没关系的,算我求你了,我快要离开这里了,别拒绝我。”清韵拉住了蕞的手,蕞没好意思再推脱,只好答应她道:“好吧,可我没有纸笔唉~”
清韵缓缓闭上双眼,嘴唇微动,一个长相与她极为相似的魂魄便忽然浮现在三人眼前,柒丫头惊得捂住嘴巴,蕞茶二人也觉得眼熟,这是...鬼皓?
那鬼皓出现以后就对着空地轻轻一挥,面前竟凭空多出了一对桌椅,上面还躺放着笔墨纸砚,各色的颜料等等。
“这...也太正式了吧?”蕞捏着自己的小手,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那公主大人,要我画什么呢?”
“我。”
她说着,来到距离三人不远处的柳树下问蕞:“这样行吗?”
“当然没问题啦。”蕞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然后开始有模有样的摆弄起桌上砚台和墨块。两人见罢也饶有兴致地来到了蕞的身边,茶姐悄声说道:“喂,你得要画好点啊,别让人家看笑话了。”
“唉,奇怪了,好熟悉的感觉啊~”蕞没理会茶姐,对着清韵半眯着眼睛,拿手指比划着奇怪的动作,自顾自地说。
他将纸卷铺开,提笔蘸墨,落笔的瞬间就变得无比认真了,整个世间都仿佛在这一刻丢掉了声音。只见毛笔的毫尖快速在纸面上游走,一根根精美的线条被他稳稳地勾勒出来,柒丫头和茶姐也逐渐沉浸在他作画的过程当中,一言不发。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过。
待那笔尖收回,带走最后一抹墨滴,一副细柳美人图便完全展现在她们眼前。画中的美人眉眼含情,身姿曼妙,栩栩如生,好似自仙境而来,叫人叹为观止。
蕞将纸面轻轻一抖,然后对着清韵温柔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柒丫头拍案叫绝,露出羡慕的神色,激动地向茶姐说:“哇,这也太好看了!蕞儿是不是什么都会啊?”
“你问我...我也说不上啊。”茶姐低声回道。
纸上所绘,将清韵甜美的笑容定格,宛如一朵清冷高贵的花。清韵缓步走到桌前,蕞把笔放下,用砚台压住纸张,对她笑笑说:“公主大人,如果...我画的不好的话,请原谅。”
“谢谢。”清韵提起裙边向蕞行了一礼,一旁的鬼皓动了动手指,口念一句法诀,一只形似梅花枝模样的发簪便出现在了它的手上,它将发簪递到茶姐的身前。清韵说:“这只发簪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就当是谢礼好了。”
茶姐接过发簪仔细一瞧,不由得惊叹这精湛传神的做工,花瓣上那至白的颜色是这世间从未有过的纯白,像是隔绝了尘世的一切污染,中间镶嵌着的七颗彩色玉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迷幻的光芒,由金丝编制而成的花蕊散发着百花的清香,不知耗费多少心思才将这件珍品打造。
“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不妥吧?”茶姐看向清韵问。
清韵摇了摇头,“蕞儿的画工值得。我这里还有一支,就送给旁边的小丫头吧?”
说着,她又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了一支同样精美的发簪,递到了柒丫头的面前。
“清韵姐,这......!”柒丫头哪里敢接,连忙摆手拒绝道:“我用不上的,这太贵重了。”
“收下吧,你不该来这里的,就当是我替蕞给你的安慰好了。剩下的路不容易走,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清韵拉起柒丫头的手,将那只发簪放到她的手中。
“可是......”
“拿着吧。”
“啊,谢谢。”
蕞端坐在椅子上,乖乖地望着她们,清韵没有注意到蕞脸上细微的表情,身旁的鬼皓也只是一挥手,将桌上的那幅画卷小心地收藏起来。清韵撩起被风吹开的长发,冲蕞茶二人说道:“时间不多了,我也该回极乐了。”
“啊?公主大人~你不在这里,茶姐欺负我怎么办?”蕞从座位上起身,嘟着嘴问。
清韵淡淡一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如果哪天你被抛弃了,就来极乐找我,那里永远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这是什么话?”茶姐没好气地问,“有我在,蕞儿怎么可能会被抛弃?!”
蕞闻听此言,和茶姐唱起了反调,哼哼着说:“哼,这可说不准,只要你一欺负我,我跑就到极乐去。”
“嘿?”茶姐翻了个白眼,将两手抱在胸前,笑他道:“你难道要像个小媳妇一样,一受委屈就吵着闹着回娘家吗?”
“也可以这样。”清韵点点头,“那里本来就是你们的家。”
“啊...?那里是我们的家?”蕞茶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
“下次见面,我会和你们慢慢讲的。能见到你们足够让我高兴了,我们有缘再见吧?”
“嗯,好吧,我们期待着那天!”蕞挥手笑道。
清韵点点头,鬼皓便来至她的身前,唇齿一张一合,二者就一同消失了踪影。
三人望着她离去的空地沉默片刻,一时间不知该做些什么,茶姐就突然掐了一下蕞的腰,对他气道:“呀,我记起来了,你之前说清韵长得好看来着,你可从没夸过我好看!哼,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忘了我是你的谁了吗?!”
“这你都记得,也太厉害了...”蕞委屈地揉了揉刚才被她掐着的地方,带着哭腔说:“嘶,痛死我了~呜呜,我又没做错什么,难道我的称赞特别值钱吗?”
“啧,我告诉你啊,虽然我也承认她长得比我好看。但是!越好看的女人就越危险,你知不知道?!”
“呃...我也不觉得你很安全啊~”蕞挠了挠后背说。
“你妈...!”
蕞忽然停下动作,也像是记起了什么,大叫一声道:“哦,不对!”
“怎么了?”两人看着他问。
“呜呜,为什么公主大人没有给我留礼物?”蕞指了指她们手中的发簪,撅着嘴说:“忙里忙外的人是我,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有?”
“哼,你还想要什么啊?人家可是高贵的公主唉,她都向你下跪了,都抱过你了,还想怎样?”
“哦...好吧,不过怎么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劲啊?”恰在此时,又有一阵凉凉的海风迎面吹来。蕞不禁打了个寒战,低头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疑惑地问:“咦?我那件外套呢?”
“呃...不是被我塞进你裤裆里面了吗?”
“什么时候?”蕞当着两个姑娘的面拉开裤子朝里面掏了掏,呆呆地说:“外套不在里面啊?”
“这,蕞...蕞儿,你难道忘了吗?”柒丫头眨眨眼睛,“你的外衣被丢在宴会里了。”
“好像是这样来着。”蕞喃喃点头,踮脚眺望那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弱弱地问:“呃,这可怎么办?那道漩涡没有把我的衣服吐出来,我没东西穿了~”
“呵,这有什么?在岛上给你买一件不就成了?”茶姐笑道。
柒丫头也连连点头:“对啊,蕞儿你那件衣服本来就很破,也该换一件了,我们可以帮你挑哦~”
蕞听后撇了撇嘴,向二人回道:“不要吧,我觉得我那件很好。”
“一点也不好!”两人异口同声说。
“哪,哪里...?”
“哈,没关系啦,走吧走吧,让我们给你好好打扮一下!”柒丫头说着,把蕞从地上抱了起来,带着他往岛内走去。
与此同时,在岛屿另一侧的胡铭贾、谢柏闻和舍梗三人正坐在一家偏僻的酒馆里。宴会结束之后,他们并未急着离开岛屿,而是留在岛中商量接下来的对策。谢柏闻面色凝重,当先开口道:“舍梗,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怎么打算...?呲呲。”舍梗嚼着舌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柏闻。
谢柏闻点点头,给自己的碗里倒上一杯酒问:“蕞现在就在这里,我们要不要趁机把他给杀了?”
“呲呲,不急。”舍梗脖子一扭,转向身旁的桌子,用他那脏兮兮的手抓起别人盘子里的一大堆猪头肉塞进嘴里说:“蕞不是要去杀狄亚特吗?我们静观其变就好。万一狄亚特赢了,那就更省事了。呲呲,趁这个时间,我们也能看看红衣在搞什么名堂。”
“喂,先生,这是我的食物!”对面桌上的人一脸不悦地走过来说,舍梗没有正眼瞧他,那人正要动怒,一根极长无比的舌头就突然从舍梗的口中射出,像只利剑一般瞬间将他切成两半。鲜血喷溅到对面的墙壁上,正在酒馆内吃饭的客人被这一幕吓得乱叫着四散奔逃。胡铭贾不以为意,扯下那具尸体的手臂就着鲜血生吃了起来,场面极度渗人。
“你们俩,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谢柏闻的手腕微微颤抖,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说。
“这又不是薰风人,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胡铭贾冷冷地回道,又踩着那人的尸体,拽下头颅摆放在桌子中央,撕下那人的脸皮送入嘴中咀嚼。
谢柏闻眉头一皱,摇摇头道:“你都当和尚了,还继续吃肉?”
“管他呢!慈悲的神佛会原谅我的一切。”胡铭贾说着,一掌拍向桌上的那颗脑袋,连里面的脑浆都被砸了出来,他像见到什么特别美味的饮品一般,抓着那颗被压扁的头颅大口吸食着。
舍梗转了转舌根,拾起桌上的一块碎肉送入嘴中,向谢柏闻道:“呲呲,你不吃生肉,就自己去找人炒两个菜吧,我们很快就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