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然,如果我们再也没有遇见,你真的要这样下去么?”轩辕霁林觉得好亏欠这个人,“当然不会,我一直在等,等你娶妻,那样我也就能彻底死心。”
“啊!你有娶妻的心!你对女子还可以……”“轩辕霁林,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你,不管是因为儿时扎根的可笑想法还是因为那日的一见倾心,我只是喜欢你,而你恰好是男人而已。”
“那日你怎么知道是我。”“你父皇曾在我十六岁那年出宫微服私访,我陪同父王去见的,你同太上皇虽然长相只有三分像,皇家贵气却在那摆着,加上儿时的印象,还有我三弟说在天下学宫遇见你出门游厉,综合起来不难猜出的。”
“那日你为什么没有直接上来找我,而是去而再复返?”“时隔三十几年再见,我停下脚步确认后心绪并不好,我们之间哪有可能呢,可是明明是你要我等着你,要我不许再同别人一起睡的,就这样看一眼离开好不甘心,想着哪怕一次也好,所以就回来了。”“巍然不要难过,是我让你等太久,明日以后一切都好了,我们再也不分开。”
“霁林,从学宫出来你去做什么了?”“可不可以不说。”“不可以,你说看见三弟后知道我是谁家的了,可是你时隔好几年才出现在南召。”“你别乱猜,不想说是因为实在丢人,我走到潇湘的时候遇到了山匪,被绑了,抢走金银不说,还把我抓回去做人质,问我爹是谁,我说是皇上,他们不信还嘲笑我,认定我是富家子,一直到处打探不肯放我走,我在那山沟里被关了好几年,直到潇湘总督剿匪,我才获救。”
“哈哈……哈哈……”“笑吧笑吧,就说不想说。”“真是笑掉大牙,堂堂皇长子……唔”,春满屋,花满墙,旖 旎风光~
“儿臣拜见父皇。”“还知道回来!还能认出父皇我也是不容易。”“父皇说的哪里话,儿臣可没有白出去这一趟。”“有何收获?”王妃。”“嗯?”“儿臣收获了王妃。”
轩辕执得到的消息里,没听说他带女子回来啊,只兵部说他和申屠家长子一起送了地图来,没有……等等,申屠家长子?
“巍然你进来吧。”轩辕执看着人走过来,知道自己猜对了,刚想说话,轩辕霁林直挺挺的跪下,“父亲,请听儿子一言,儿子从前心无边际,靠荒淫度日,如今终于找到心中所盼所念之人,非他不娶之心甚笃,巍然亦如是,我们早已心身交付,不可分朝暮,只能死生契阔,望父亲成全!”
轩辕霁林俯身跪拜,说话间已经激动的有些哽咽,但他言辞恳切,不可动摇之心再明显不过,申屠巍然看着眼前人,默默的在他身边跪下,他们在等太上皇的狂风暴雨。
“哎……孩子们,起来吧。”两个人都一愣,这不是他们心里预想的节奏。“时间真快啊,上一次在羌地体察民情见到巍然时你才十六七岁,我也还年轻,策马在山河之上,一晃我已经走几步路都觉得累,你们也都长大成人。两情相悦乃人间一遭难得幸事,作为父亲,希望自己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幸福美满,换做以前的我绝对不会答应,可是这些年闲来无事,回想我自己的经历,眼看着你弟弟镇洛的苦楚,明白一个道理,孩子们的幸福美满不能因为我是父亲就可以由我来定义,孩子们有自己心里的美满,被父母定义了的幸福于他们而言可能带来终生遗憾,即然你们二人可以做到恩爱不疑,父亲乐意成全,一会儿带巍然去见见你母妃,她很惦念你,也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轩辕霁林简直不敢相信事情会这样顺利,“父亲,那我的婚仪您和母妃会去参加吗?”“那要看在哪里举行,去西域你父皇我是跑不动了。”“在蓟都!”“你是下聘的?”“啊,是。”
“嘿嘿……嘿嘿……哎呀,申屠霸下啊申屠霸下,咱们哥俩并肩打天下,接着互相斗了一辈子我都没讨到什么便宜,嘿嘿……儿子好样的,父亲这就亲自去拟定聘礼礼单,争取让那老家伙看礼单像看书一样好几天看不完,哈哈……”申屠巍然脸皮抽动。
“父亲,巍然的父亲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怕什么,有父皇呢,我来和他讲,再说,亲家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哈哈……去吧,去见你母妃吧,今日一起用午膳。”
轩辕霁林带着申屠巍然刚走几步,突然想起来,“父皇,你的御林军副将呢?”“砍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哦。”“对了,巍然小子,帮个忙,你出面请南野隐明日前来一叙吧。”
申屠巍然身周的空气出现冷流,“有些事需要当面说开,不用紧张,若真那么想杀他,当初他怎么可能走出这皇城。”“好,但微臣必须在场。”
疫病得到了彻底的控制,没有新的发病案例出现,被感染的也好的七七八八,南野隐打算不日启程赶往西域。晚间侍卫们还在为离开这里而高兴。
然而第二日清晨整个蓟都的人都被狂暴的风声吵醒,大半个蓟都城都被笼罩在了超级龙卷风之中,天空暗灰,高空盘云旋转,下方是数不清的风柱怒吼升腾,房屋倒塌无数,屋顶被整个掀飞,甚至有人和牲畜被席卷上天,人间末日之景。侍卫们见状赶紧把南野隐和小树紧紧围在中间,躲在墙角,随时注意天空上的沉落物,大风肆虐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消散,城中满目疮痍。
外边已经没有落脚处,南野隐原是打算即刻启程,这种情况他帮不上什么忙,朝廷会处理,申屠巍然却带来了太上皇邀他一叙的消息,原本想要拒绝,转念又同意了,安抚侍卫们要他们在原地等,只身前往。
二人的会面气氛怪异,南野隐没有行参拜之礼,甚至没有开口说话,就那么直视太上皇,太上皇也没有怪罪的意思,目光看着南野隐神思却似乎很遥远。
过了好一会,轩辕执先开口:“阿隐,你来啦。”“不知太上皇传我前来所为何事?”“有些私事想要同你确认,阿隐现在同熹光教走的很近,可是查清了……查清了明诚的死因?”“还不确定凶手,能确定的是绝不是熹光前教主所为。”“不……不是他自己……”南野隐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太上皇的意思,“父亲是被暗算,并非自戕。”“那就好,那就好……”太上皇居然开始双眼泛泪,“就是要问这个吗?”
“我做过很多让阿隐不快的事情,最开始是因为思念明诚不愿放你离去,你们真是太像了。”“这是我南野隐生来的命,并未因此怨恨过。”“我知道,你对我的恨源于透骨,我当时已经想明白你再像都不是明诚,加上镇洛那孩子……我看他对你情根深种,可是却因为我这个做父亲的行事导致他错失了你,才出此下策。”
“我也不怨恨你给我下透骨,让我怨的是你居然要我去刺杀劲风。”“我的确想要为镇洛永绝后患,不管是感情还是驭臣,不过我知道你的行动不会成功,只能是让申屠家的小子心灵受创,这就是我想要的,同时你也不会有事,当时隐院二组就在附近,会随时接应,我怎么会让明诚唯一的儿子出事。”
“您是忘了在馨兰宫和蕃藏对我们下杀手的事了么?”“我是个父亲,就算紫嫣所为再过分,你可以杀她,但是不能……不能是那种方式,她是我的女儿,哪个父亲能接受自己的女儿被虐杀!我当时确实动了杀心,可是过后冷静下来,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否则你是走不出这皇城的。至于蕃藏,镇洛因为你的缘故,绝对不会主动对申屠家有动作,我不能拿江山去赌他申屠劲风能同他爹一样,我和申屠霸下有彼此之间的默契,但是下一代没有,他们甚至是情敌,当然,通过这次宫变事件,我明白申屠劲风不会对镇洛有威胁,但当时我只能这么做,阿隐你能理解也好,不能理解也罢,如果怨就算是我这辈子欠你的吧。”
“有欠就要有还。”“哦?阿隐有什么想要的?”“隐院的叔叔们,我想给他们养老。”“那……那你父亲……”
轩辕执不在意南野隐带走隐院的其他人,他已经退位这么久,但是南野明诚的棺椁他是万万不会让南野隐带走的,见南野隐不说话,轩辕执拿出一封信递给南野隐,是南野明诚临终前留给他的那封,南野隐能看出这封信一定是太上皇常年随身携带经常翻看的。
打开后南野隐读着读着,双手开始颤抖,原来自己的父亲也曾那般的困扰,反复看了几遍,南野隐明白了父亲对太上皇的情感,将信还给太上皇,他再次看了一遍仔细小心翼翼的收好,竟然老泪纵横。
“当时看了他的留信我一度认为明诚是被我困扰得故意离去,还好阿隐调查清楚了,否则我都不敢死,阴曹地府怎么面对被自己逼死的所爱。现在好了,卿许我以来生,我要陪他去赴那自由梦。”南野隐看了信后,也断了想要带走父母骨灰的想法。
第二日太阳升起时,蓟都城突然戒严,王公大臣行色匆匆赶往宫中,堂溪染把消息告诉南野隐的时候,南野隐突然想起了什么,疾奔出门,果真如他所料,丰庆帝轩辕执于今晨薨逝。
这位强横一生的皇帝,临终时双手捧信于胸前,面带微笑,睡梦中悄然离去。可是南野隐还没有得到答应自己带走隐院叔叔们的确切消息,万一这件事没有来得及交代,那就糟了,所以南野隐急得顾不上礼节,跑去停灵处找轩辕霁林,守卫通禀时,轩辕镇洛也听见了,他缓缓回头,看见南野隐站在远处。
轩辕霁林早就知道南野隐会来,他没有离开,而是让申屠巍然去见了,还好,申屠巍然告诉他太上皇临终前已经安排好一切,给西域的聘礼礼单,隐院隐卫们的去留,甚至还准备了一份礼单给南野隐,算是代他父亲南野明诚给他准备的。
去到隐卫叔叔们的住处,南野隐看见人后放松下来,大家听说墨青还有亲人在世,都要他跟着南野隐走,虽然皇上让他们自由离开,但是这些人都不愿意离去,在一起一辈子的生死之交,到老了去哪里都没什么两样,他们打算去给太上皇守灵,谁走了就直接在陪葬室下葬。
“叔叔们为阿隐骄傲,更为阿隐高兴,去吧,去过逍遥日子。”离开前,南野隐跪下给叔叔们磕了响头,今生当是不会再见了。
带墨青叔叔离开皇宫,墨青仰头看天,他的表情中除了一丝丝自由的畅快之外,更多的是忧伤,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回千机门,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南野隐看着墨青哀伤的神情,“叔叔,回千机门去吧。”“怎么,不愿意给叔叔养老?”“前一段时间,劲风同我开玩笑,说下辈子要和我一出生就相遇,我说这不就是双生子,他认真考虑后说即便那样,他的决定也不会改变。当然,现在我们并没有处于那种状况,不可能真正明白个中酸楚,但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并不是一定要怎样,一起饮茶用饭,同看花开花落四季轮回,不是也很好吗?”“听上去是不错。”
龙卷风摧残后的城郭,到处都是杂乱,钦天监上奏,需要建一座楼阁镇于都城一角,才能确保以后不再发生此事,同时皇上最近龙体欠安,也可为皇上祈福。工部已经忙的分身乏术,蓟都城大部分地区都在重建,这个时候根本抽不出精力管理,皇后听说后,向工部推荐了南野隐,轩辕镇洛知道此事后,心中犹豫,可是当想到可以让阿隐在这城中多留一段时间,他也默认了此事。
南野隐没有拒绝,若真能为轩辕镇洛祈福,他是真心愿意的。工部给征了役从,和相关的技术人员就彻底没空管了。南野隐只能算是监工,毕竟他也不懂建筑,还好相关的技术人员都是宫中御用,他倒是不用操太多心。
最近南野隐注意到一件事,这工部中有很多人,他们的能力压根就不应该在这干这种活,闲聊中才知道是因为上次的宫变事件,这些按兵不动没有做出及时反应的,都被革了职,很多被分配在了工部,稍微好点的做个小领头,不好的就沦落为了最底层。
“南野城主,听说您的风在野现在沙漠里都种出粮食了?”“是两位前辈的功劳。”“你们这些人是真厉害,都是做大事的人。”“误打误撞而已。”“南野城主何必自谦,就算是误打误撞那也是您应有的运气。”
这人叫江海洋,原本是蓟都都城巡检使的副手,宫变中他不明所以,接到命令就跟着上级冲了,现在被放到这工部当个二十人的小管事,谈及此事他倒是看的开,认为能保住一命已是天恩。
江海洋给南野隐介绍了这里边干活的很多人的情况,是个热情的人,在他的帮助下,南野隐很快掌握了此次任务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