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天刚亮,韩诺就被闹钟叫起来,他赶忙关了闹钟,悄悄从床上爬起来,看到旁边是空的,才想起这是在和园,洛无恪在对面他自己的卧室睡。
快速洗漱好换上运动服,韩诺又去敲表弟的房门,今天他打算带着小孩一起去跑步。表兄弟俩刚出院门,就开始了新一天的社交,一路上洒扫的、采购的、厨房的、做杂务的络绎不绝,看到兄弟俩都亲热的打招呼,韩钦跟着走走停停,着实见识了一回和园的热闹,和温暖。
回到院子里,洛无恪问他在这儿住得惯不惯,少年连连点头,脸色红扑扑的,说:“都很热情,我有点不习惯。”
他是想说很喜欢的,可话到嘴边,还是诚实的表达不适应。表哥真的跟谁都能相得很好,他似乎永远也学不会,那些人夸他的时候,他连自然的表达感谢都做不到。从小到大,都没几个人夸过他,突然有这么多人夸他,连笑都别扭。
洛无恪知道韩诺在和园的人气,对韩钦的反应也不意外,笑着说:“你表哥是巨星,以后跟他出门前多笑笑,这种热情的场面还很多。”
韩钦点头,他也发现了,表哥就是个万人迷,就没谁不喜欢他。
吃完早饭回到房间,韩钦对着镜子认真疑惑:“怎么都长得差不多,我就那么招人讨厌呢?难道是因为我的缺陷?可这又不是我的错,嗯,韩钦,你表哥说的对,你没必要招人喜欢,你就是你自己。”
对着镜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他又狠狠扯了扯嘴角,看镜子里的少年笑的比较自然了,才出门去跟韩诺汇合。
洛无恪说过两天要去申城出差,莫姨婆说要回去看房子,韩诺知道,这次去申城八成是老人家看中了哪处房产,又怕他不肯跟着去看,才让洛无恪借了个工作的理由。
他其实没所谓有没有房产,这几年他手中有戏约代言,公司又有股份分红,零零碎碎的也攒了不少积蓄,连房产祁蔓也陆续帮他购入好几套,再加上洛无恪送的一些珠宝收藏品,韩诺觉得,他真的不需要再多套房产傍身。
不过,莫姨婆想送房子给他也是希望他父亲能改变主意,同意他跟洛无恪的关系更进一步,所以,洛无恪那么说,他也就那么听了。
韩钦过来什么也没带,前天也只是临时买了些应季的生活用品,想出去玩还得再买些户外用品才行。
跟两位舅公还有莫姨婆打过招呼,韩诺就带着表弟出门大采购,除了出门要备的吃穿用品,韩诺又带着表弟去逛了趟家居城,大到家具和电器,小到窗帘和枕头,都按照韩钦的喜好购置了一套。
他觉得洛无恪说的有道理,离新院子建好还有一段时间,在这之前也得给小孩安排个专属的住处。在他房间住着,用的都是别人的东西,小孩肯定会没安全感。两个人商量过,打算把东厢的小厅给改改,布置成韩钦暂时的卧室。
东厢的小厅其实不小,韩诺的规划是隔成两个区域,里面做卧室,外面做书房兼接待客人。韩钦对这个安排也很认同,他其实不喜欢很大的床,小一点睡着更自在。
两表兄弟在外面买买买,于大丫也早早回鲤鱼胡同在洛无恪院子里指挥搬家具,原来小厅里的沙发、茶几等大件家具都得搬到车库里推放,墙上的字画也得摘下来放进库房,连窗帘地毯等也都得拿走等换新的,从早上回来,于大丫就在院子里忙的团团转。
后面的客院也是一片忙碌,江美和肖卫都不乐意去肖隽家住,肖大伯也只能让他们两个跟大儿子住一块。
林姨置办这几座客院原本就是招待亲戚的,这两天肖家亲戚都陆续离开了,肖家几个孩子又要住进来,她干脆给叶芳也单独布置了间房,就是肖军两口子对面的西厢南房。叶芬自然不能接受,他们的工资支付现在的房租已经勉强,再去租一间房,他们实在是负担不起。
林姨自然知道这两口子的顾虑,说:“这丫头前一阵帮了我不少忙,给她钱也不肯要,我想着都是亲戚,总谈钱也生分,就给她布置了间房。”
她看了眼在外面忙活的叶芳,微笑着说:“这丫头长得水灵,你管得严点也是为她好,但也别太委屈她,都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能跟姐姐姐夫屋里挤着?衣柜里那几件衣服也是送她的,漂亮小姑娘要穿得讲究些,才不会让人觉得花钱就能追到手。”
叶芬对林姨一向有些怵,是那种羡慕又自卑的怵,她很想时刻都保持林姨的优雅考究,连头发丝都打理的精致妥帖。但她做不到,她不敢买名牌,连打折的她都不舍得买。
她知道,这是成长经历和出身导致的,即使以后她能赚很多钱,她还是会忍不住精打细算,在别人眼中,她依然是对物质应该不会有抵抗力,花点钱就能搞定的廉价女人。
但她已经嫁人了,也有个疼爱她的丈夫,别人怎么看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妹妹不能也被这么揣测。
见叶芬没再推辞,林姨知道,这是听明白了,她站起来,笑着说:“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下班回来再说,前边也忙着呢,我就先走了。”
叶芬站起来要送,林姨又摆摆手:“不用了,你去收拾上班吧。”到门外,又冲对面招呼:“小芳丫头,空了去前边玩。”
叶芳正搬着床垫往外挪,听见赶忙应:“好,我有空就去,您慢走。姐,这个床垫放哪儿啊?”
叶芬指着后面说:“你搬到后院的库房里,包好用布盖上,不能这么敞着,会落灰的。其他几个房间的被子,还有枕头,你一会儿都抱出来晒晒,尤其是北房的,柜子里的毯子那些也拿出来洗洗,趁今天太阳好,都给洗干净收起来。”
这两天亲戚们陆陆续续都走了,刚好可以做个大扫除,这些天经常是一家子挤在一起住,雨又下个不停,屋里积存的气味都像长了霉。
有这种感觉的还有祁蔓,她坐在办公室里,也觉得空调吹出来的冷气黏糊糊的,让她很烦躁。找到肖珩的账号,她想了想,还是没打过去。只是打开他的朋友圈,翻了翻他发的视频,今天又开始更新笑料百出的早安问候了。
两场婚礼过后,肖珩又恢复了婚后放飞日常,只是这次没有撒狗粮,而是对他的组合成员下手。
蒋方还在睡梦中,就被肖珩把他胡子拉碴的纯素颜状态放上了网,醒来他在评论区崩溃发问:“我到底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你要这么对我????我的美少男滤镜!!!”
肖珩回复他三个白眼表情,外加一句话:“赶紧起床帮忙吧,都快中午了,还做美梦。”
这条回复不久,肖珩的狗粮还是没缺席,他晒出自己和一大堆行李箱的自拍,写道:“这天气真的很适合做家务,行李收拾好了,床单脏衣服也都洗了,是不是很乖?”
祁蔓在同步更新的朋友圈下回复:“乖,晚上给做你好吃的。”
结果其他人看到这条回复,也嚷嚷着要去吃好吃的,不到半天的功夫,报名蹭晚饭的人数就飙升到了一百。
肖珩见都是熟人,直接在下面统一回复:“来吧来吧,晚上八点,有空的来吃烧烤”。
虽然被祁蔓扑了一大盆冷水,但肖珩依然没放弃跟同行联络感情这个想法,他的好友也没多少,除了生活中的朋友,就都是合作过的同事,有机会聚聚也不错。
祁蔓回复完就没看手机,下班想问肖珩想吃点什么,才看到他发来的语音长队。
一条条点开听完,祁蔓跟会议室里的人说:“我家今天吃烧烤,有兴趣来的帮我去搬酒,家里说酒不够。”
宏盛娱乐的员工发现,自从跟肖珩交往后,祁蔓的家是越来越不神秘了。倒不是说她以前不让员工去她家,只是她几乎都是住在员工宿舍,叫员工去也只是谈工作,像今天这样的聚会都是在认识肖珩之后才有的。
他们本来以为是老板变了,后来才发现老板还是老板,只是家里那位有热情好客属性。
会议室里的几位高层刚好都没什么事,几辆车都跟在祁蔓车后面去搬酒。肖珩说要很多很多,祁蔓想着这种聚会肯定也不会只有一次,干脆把几辆车的后备箱乃至空座上都装满了酒。可到家附近她才发现,也许根本不用留到下一次,这次就能喝完。
肖珩住的地方地理位置优越,离闹市区只有几条街,附近酒店多,停车场多,交通工具多,总之,是个非常适合请客的地方。
祁蔓的车开进来的时候,车已经从她家门口排到了路口,连平时无人问津的大门对面也挤挤挨挨的一个空车位都没有。
祁蔓一边把车拐进车库,一边想,还好今天隔壁的吴家家里没宴请,不然这条路估计都得堵得连人都过不了。刚从跨院进来,肖珩就带着蒋方几个过来搬酒,一箱箱啤酒和红酒被搬到推车上,往隔壁的前院大厨房里运。
路上看祁蔓没什么高兴的神色,肖珩陪笑说:“我想着人多,做饭多辛苦,还是烧烤省事,烤的羊排快好了,你饿不饿?”
祁蔓扫了他一眼,小声说:“我说什么你都当耳旁风,气都让你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肖珩笑了笑,趁前面不注意,凑过去亲了她一下,说:“刚好搬家嘛,只是朋友聚聚,跟昨天说的是两回事。而且,是你起的头,你忘了?”
祁蔓一巴掌拍他屁股上,瞪着他说:“还敢倒打一耙,你不那么说,我能回你?看这闹的,也不想想林姨忙了那么些天,也不知道让她歇歇。”
肖珩夸张地龇牙咧嘴,说:“她可高兴了,还夸我呢。”
前院的大厨房里,一片整洁的繁杂中,林姨忙得不亦乐乎。她就喜欢下厨,可家里就这么几口人,还得让几个小的多锻炼,平时都没多少机会让她施展厨艺。
好在家里现在多了两个爱热闹的,时不时会请些人来家里吃饭,这种重要的场合,她当然得一展身手,在京城家宴圈拿个好名次。
祁蔓走进来随意一看,都觉得林姨怕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煎炸烹煮样样都有,笑着说:“您这不是打算做桌满汉全席吧?”
林姨利索起锅,轻描淡写地说:“就是些家常菜,急急忙忙的哪能准备得多讲究,也就比路边摊干净一点。端出去吧,这种临时宴请,我只能随便应付了。”
祁蔓端起摆着六盘爆炒蟹的托盘,刚出厨房就被在厨房外蹲守的韩冰拿走一盘,这位乐坛小天后一脸笑:“我吃完就得走了,还有工作呢,先紧着我哈。”
祁蔓看向她桌上那些还很满的盒子,想了想,问:“这些,是不喜欢吃吗?要不要收了?”
韩冰忙伸手挡着,说:“这我准备带走的,我还有工作,同事等着我带吃的回去呢。尤其这猪脚,真是太好吃了,都香到骨头里了,你想吃等明天吧,存货都在我这儿了。”
自从来韩诺这儿玩过一回,韩冰就没错过他们家任何一场聚会,她就是个吃货,对林姨的厨艺推崇到要拜师的地步。只可惜,她没有厨艺天赋,学也学不会,只能来好友家蹭。林姨见她嘴甜,还总不空着手,每次都会把她喜欢的再打包一份让她带回去。
祁蔓看她吃的那样,笑了笑说:“我不喜欢吃这个,慢点吃,都溅衣服上了。”
她也不知道一个女人怎么能贪吃成这样,坐在厨房外的栏杆上啃猪蹄,关键是还穿得很淑女,只可惜,梦幻的纱裙上很明显的位置有几点类似油渍的斑点。
祁蔓猜的也没错,那就是油渍,不只韩冰,其他人的身上也有类似的痕迹。没办法,吃嗨了就不太能顾得上形象了,连有些特意收拾打扮过来的,来了一会儿也跟韩冰似的,把发型随便一收拢,坐在桌上吃得忘乎所以。
厨房门口的位置是没人敢想的,那里可是要论资排辈的,没有冰姐的资历,他们可不敢坐在那么显眼的位置放飞自我,更不敢去祁蔓手上截胡吃的。
肖珩看祁蔓一人端了五份炒蟹过来,惊讶地问:“你怎么拿了这么多啊?”
祁蔓把托盘放桌上,左右看看说:“他们都不吃嘛,为什么别人那里都那么热闹,你这儿冷冷清清的?”
肖珩放了一堆烤串在她盘子里,坐在她旁边,说:“本来都在我这儿的,听说你来了,就都跑他们那边去了。”
他侧头看过去,笑着问:“老婆,你是不是背地里下过什么禁令?不许别人跟我来往过密?”
祁蔓白他一眼,吃着肉串说:“这是在自己家,狗都能自由奔跑,更何况你这么大个人。再说了,连辆豪车都拿不出来撑场面,能供你飞黄腾达吗?”
看肖珩被噎的说不出话,她又转头过去,笑眯眯提点:“以后别说这种话,显得你蠢不说,连我智商也像欠了费。”
肖珩把蟹肉塞她嘴里,说:“好听话我也说了不少,怎么你就记得这些玩笑,一点儿浪漫情怀也没有。”
祁蔓冲他瘪嘴做鬼脸,说:“表忠心的话我也说了不少,你还不是只记得醋味,三天两头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