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洵刚走出瑶光殿,便见拓跋晔手中捧着一束不知从哪里采来的野花等在殿外。
二人相见,都不由的愣了一下,“褚公子怎么在这里?”拓跋晔眼带敌意地向公孙洵问道。
公孙洵也不甘示弱,反问道:“怎么?此处拓跋将军来得,褚某却来不得吗?”
拓跋晔刚要回话,听到二人声音的高慕雪已缓步走了出来。行到公孙洵身边时,她驻足转头看了看,可一见公孙洵那张不冷不热的脸,心中便气恼得很。
看着殿前手捧野花,一脸殷勤的拓跋晔,高慕雪忽然灵机一动,她上前几步,走到拓跋晔面前,笑颜如花地接过拓跋晔手里的白色小花,大声说道:“这花倒是好看,洁白无瑕,看多了翠竹轩的百花争艳,这种淡雅素气的小白花竟别走一番意境。”
拓跋晔见高慕雪一改往日的态度,忙满脸堆笑地讨好道:“不如在下带公主去那边的花海看看?想来公主定会喜欢。”
高慕雪回头看了公孙洵一眼见,他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便转头欣然应道:“好啊,咱们这便去吧。”
公孙洵明知高慕雪此番只为气自己,可一时间却没有任何办法,他叹了口气,对马上就要同拓跋晔一同离去的高慕雪说道:“公主,即便要出去,也该带上阿三侍卫才是。”
高慕雪听出公孙洵言语间的在意,心下顿时生出几分欢喜,可公孙洵越是这样,她便越要让他担心焦急。
高慕雪转过身,不以为意地看向公孙洵,“拓跋将军可是西奴第一勇士,有拓跋将军在,又怎么会让本公主有危险?拓跋将军,你说是不是?”高慕雪嘴上虽问着拓跋晔,双眼却始终看着公孙洵的神情。
“那是自然,有本将军在,公主一根头发都少不了。”拓跋晔朗声大笑,很显然,在这场战争中他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看着高慕雪和拓跋晔离去的背影,公孙洵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既担心高慕雪被拓跋晔利用,又生怕因自己的某些举动而让高慕雪情根更深。
公孙洵一时陷入两难,正此时,整个清晨都不见人的阿萝忽然现身,来到公孙洵面前。
“公子,查实了,后山确实有一处坟冢。”
公孙洵眉头蹙起,“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还不清楚,翠竹轩的那个老花匠似乎总在附近活动,属下怕打草惊蛇,未敢妄动。”
“我知道了。”公孙洵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高慕雪和拓跋晔消失的方向。和后山的坟冢相比,他此时更担心高慕雪的安危。
“阿萝,跟上高慕雪和拓跋晔,若拓跋有不轨之举,出手便是。”
“是!”阿萝嘴上领命,心中却觉得公孙洵定是疯了。拓跋晔乃是西奴来使,只要没对高慕雪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就连高霍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公子却告诉自己“出手便是”。
如今,他们在南陈的身份顶多就是高奕和高岐的谋士,动西奴来使?公子为了这个高慕雪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阿萝转身拜退,公孙洵却忽然不放心地嘱咐道:“昨夜的事,莫要忘了!”
阿萝心里一沉,感觉公孙洵似乎可以看到自己的想法一般,她确实是打算只要拓跋晔不做什么太过份的事,就全当不知,可现下看定是不能了。
“阿萝,有些错,我不会允许发生第二次。”公孙洵本也是只想嘱咐一句,可一见阿萝身形一滞,便猜到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公孙洵的脸上浮起一丝阴郁,对于阿萝昨夜和今日的阳奉阴违颇感不悦。
背对着公孙洵的阿萝只觉脊背发凉,她忙转身跪下,“公子放心,属下绝不敢有半点违逆。”
阿萝神情认真,显然已放弃了方才的想法,公孙洵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他对阿萝摆摆手,只说了句:“去吧。”
将近午膳的时候,阿萝才回来向公孙洵复命。阿萝刚一进殿,公孙洵便立刻停下脚步,他已烦躁地在殿内走了将近两个时辰。
“怎么这么久?”公孙洵不耐烦地问道。
阿萝有些无奈地拱手回禀道:“公子不是让属下好生看着嘛。在公主回到云梦阁之前,阿萝不敢离开。”
“你是说他们俩在外面待了两个时辰?”公孙洵的胸脯一起一伏,显然是动了气。可阿萝又能如何,毕竟事实本就如此。
“他们都干什么了?”公孙洵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也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是干什么了?”
阿萝很想对公孙洵说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又何必如此关心人家,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昨夜那般可怕阴郁的主子,她实在不想再体会一遍。
“他们就是采了些花。”阿萝有些无奈地答道。
“光是采花要这么久?”公孙洵满脸不爽地瞪了阿萝一眼。
“拓跋晔还用叶子给公主吹了曲子。”
“哼,”公孙洵轻哼一声,满脸不屑,“还有吗?”
“还跳了舞。”
“跳舞?谁跳了舞?”公孙洵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是拓跋晔,拓跋晔。”为了不让公孙洵发疯,阿萝急忙解释道,“拓跋晔为了哄公主开心,特意跳了西奴的勇士舞。”
“他会的还不少。”公孙洵只觉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公子,该说的阿萝都说了,您还有别的吩咐吗?”此时的阿萝只想快点逃离公孙洵,哪怕是在殿外晒着守门也比眼下看他一惊一乍要好得多。
“没事了,下去吧。”
阿萝如蒙大赦,忙施礼退出殿外。
阿萝离开后,公孙洵独自在殿内来回踱步,他无法控制心中的酸意与愤怒。
“两个时辰,又是采花,又是吹曲儿,又是跳舞,高慕雪那个女人是疯了吗?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哪怕她离拓跋晔远远的,那家伙尚且不会善罢甘休,她竟还如此不知死活的招惹她。为了这种傻女人,我竟甘冒风险来着涯石山行宫,我也真的是疯了。”公孙洵一边走一边碎碎念,整个人早已没了往日的镇定与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