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子屠城
等他醒来后，已是沉沉黑夜。有一双亮灿灿的眼睛正在焦急地注视着他，出于本能的反应，杜剑锋猛地伸手扣住了对方的咽喉。
对方猛然摇头，杜剑锋才发觉这双眼睛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女孩。杜剑锋松开手，女孩子惊恐地盯着他，并竖起手指让他不要出声。
杜剑锋听到，就在附近的地方有窸窸窣窣的脚步移动声响，他从肩膀上拔下一颗手雷，然后静静地等着这脚步声靠近。女孩子爬在杜剑锋的身边，紧张地注视着脚步移动的方向。
一会，杜剑锋看到有三名鬼子兵手里举着三八大盖正在慢慢靠近。
杜剑锋慢慢举起手雷，突然间，这三名鬼子中的一名的胸口冒出刺刀，嘴巴被捂住，并迅速隐没于黑暗中。其他两名鬼子大惊之下，转过身举起枪就要射击。说时迟那时快，杜剑锋飞身跃起，手中的刺刀连着两下，这两名鬼子的脑袋滚落在地上，脖颈处喷射出大股血液。
一会，黑暗中走出来周浩波，只听他轻声道：“营长，我是周浩波。”
杜剑锋其实从他的身形上已经看出来了，同样轻声道：“其余的人呢？”
周浩波说：“都去下关了，就剩下我们几个。”
杜剑锋道：“你们为何不走？”
周浩波迟疑了下才道：“我们不能丢下长官不管，特种兵没有这个规矩！”
杜剑锋心里一热，问道：“你们几个？哪几个？”
周浩波说：“副营长、张德刚、我、张发才、翟凌凌、来春望、张刚！”
杜剑锋弯腰将还在浑身发抖的女孩子扶起来，对周浩波说道：“他们人呢？”
周浩波刚要回答，却听到了数声脚步声，欧阳剑道：“我们在。”说着，他疾步走到杜剑锋的面前来。
杜剑锋轻声道：“南京城现在还能出去吗？”
欧阳剑摇头道：“鬼子已经封城，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杜剑锋呵呵冷笑：“对别人可能是，对咱们没用。”
欧阳剑点点头，说道：“老大，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女孩是谁？”
杜剑锋看了看围在身边的战友，说道：“先休息会。这个女孩，喂，你是谁？”
女孩子轻声道：“我是金陵女子学院的学生，名叫萧麟，这里倒塌的房子是我家。你刚才昏死过去的时候，我就躲在这儿。”
杜剑锋没有吭声，欧阳剑对身边的战士说道：“整理下你们的弹药和武器，翟凌凌负责警戒！”
突然间，在附近不远处响起了一排密集的枪声，杜剑锋听出这是鬼子三八大盖的射击声，他眼神中顿时露出警惕的光芒来。
杜剑锋看着女孩问道：“这附近是什么地方？”
萧麟道：“在前面大约500米处是市民广场。”
杜剑锋看着这个面目上全是黑乎乎锅底灰的女学生，不知道该怎样安顿她，便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萧麟忽地抽泣起来，边哭边说：“我也不知道去哪里，鬼子到处在抓人，见到男人就杀，见到女人就，就强奸，我爹妈都被鬼子的炸弹炸死了。你说我该到哪里去？”
杜剑锋一时无语。
欧阳剑轻声道：“老大，你没有受伤吧？”
杜剑锋动了下肩膀，无所谓地说道：“右肩膀中了鬼子的弹片，其他地方无碍。来春望你去侦查一下前面市民广场的情况，记住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得开枪！”
来春望从暗处走出，点点头之后，像只兔子样向前面广场处快速移动。大约五分钟后，来春望回来，黑暗中看到他的眼睛发红。
来春望咬牙切齿地骂道：“狗日的，鬼子在枪杀平民。”他的话刚一说完，又听到一排密集射击的枪声。
杜剑锋眼中喷火，牙齿紧绷，欧阳剑轻声道：“老大，我带几个人过去干掉这批鬼子！”杜剑锋低声喝道：“你这是去送死！”欧阳剑刚要迈出的脚步慢慢收回。
“鬼子杀我一名百姓，我杀十名鬼子兵；杀我一名中国士兵，我杀百名鬼子兵！”杜剑锋狠狠地说道，眼神之中射出如刀一样的光芒。
女学生萧麟看着他那如狼一样的眼神，也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杜剑锋看一眼围在自己身边的战友，说道：“现在，我宣布成立国军特种兵小分队，我任队长，欧阳任副队长，时间紧迫，就不搞什么评选了。你们几位有意见没有？”
来春望他们几个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在德国深造时，就是杜剑锋和欧阳剑担任他们的队长和副队长。
“眼下情况危急，我们听队长的指挥！”张刚在一边说。
杜剑锋说道：“我们现在是孤立无援，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当前最紧要的是弄到一部电台，将我们还活着的信息传递出去；二是，二是将这位女学生送到安全地带，没破城之前有个德国公司叫什么拉贝的，现在破城了，估计日本军队也不敢进入这家公司。”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我们不能进去，但是可以把这位女学生送进去。”
欧阳剑接着道：“这家德国公司是西门子设在中国的分部，德意日是发动二次世界大战的罪魁祸首，他们是法西斯联盟。”
萧麟哭泣起来，边抽泣边说：“我不想去，我想跟着你们，我只相信你们！”
杜剑锋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女同学，你跟着我们非常不方便，那个德国公司是中立区，鬼子不敢轻易进去。我们还要去杀鬼子，怕是照顾不到你。”
萧麟见他要送自己走的意志坚决，便轻轻地点点头。
但是，杜剑锋猛地意识到，要想将女学生安全送到这个中立区，就必须从市民广场上通过，而此刻广场上鬼子正在屠杀被俘的国军和平民。
“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可走？”杜剑锋看着女孩子问道。
萧麟想了想说道：“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穿过这条街，再拐过一条街，然后经过英国人开的约瑟夫教堂就到了。”
杜剑锋没有再迟疑，轻声道：“大家小心行进，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开枪射击，尽量用冷兵器干掉鬼子！”
他们一行九人猫着腰从废墟中朝街道的尽头悄悄摸去，来春望在前面探路，不到十分钟，来春望忽地回头做了个隐蔽的手势，杜剑锋将萧麟的头按下来，并示意她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果不其然，有一队鬼子举着火把在前面晃动。他们九人爬在废墟里一动不动，只听见鬼子队伍里发出叫声，显然是发现了刚才那拨被干掉的鬼子尸体，随后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鬼子射出的子弹在倒塌的废墟上乱飞。
这伙鬼子射击完后，迟疑着不敢上前，杜剑锋在黑暗中对张德刚做了个射击的手势，张德刚会意，举起阻击步枪开始瞄准。这把阻击步枪是杜剑锋从德国带回的，瞄准镜有夜视功能，因此，张德刚从瞄准镜中看到这伙鬼子大约有十几人，足足一个小分队。
张德刚轻轻扣动扳机，一颗子弹无声射出，顷刻间一名鬼子兵眉心中弹爬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他的鬼子并没有发觉自己的战友已经被射杀，因此在鬼子还没有发觉之际，张德刚五发子弹连发，一分钟的时间内将六名鬼子送回了日本老家。
鬼子此刻才发觉，就在这条街道的附近还有敌人潜伏的阻击手，剩下的鬼子兵迅速合拢背靠背，举着枪朝四周的残垣断壁上射击，杜剑锋嘴角冷笑着，心道：妈的，一帮蠢货！
张德刚继续瞄准，六枪之后这个鬼子的小分队全部被歼灭。杜剑锋低声喝道：“快速通过，一会还会有鬼子来！”说着，右手拉起萧麟快速朝前移动。
等他们离开后的三分钟，数颗迫击炮弹呼啸着落在他们刚才隐蔽的废墟上，顿时尘土飞起，炮火的亮光瞬间将街道照射的如同白昼。随后，无数脚步声在他们的背后响起。杜剑锋知道，一定是市民广场上的鬼子听到了这边的枪声而发射的炮弹，随后寻声而来。
杜剑锋他们快速朝前跑去，但是听到来春望低声喝道：“队长，前面来了鬼子，咱们现在被鬼子前后夹击了！”
杜剑锋左右看看，喝道：“上屋顶，欧阳剑朝右边的鬼子射击，我这里朝左边的鬼子射击，让他们对射。记住，不可恋战！”
欧阳剑点点头，带着翟凌凌、来春望、张刚爬上左边的屋顶，杜剑锋则带着张德刚、周浩波、张发才及萧麟爬上右边的屋顶，然后隐藏在残垣断壁的后面。
杜剑锋和欧阳剑彼此交错射击后，街道两头的鬼子居然都把对方当成了残余抵抗的国军，双方猛烈开火。
在这个当口，杜剑锋弯腰将萧麟背在背上，然后朝街道的尽头冲去。欧阳剑四人比杜剑锋这边的四人要利落得多，原因是杜剑锋这边有个女学生在阻碍着他们的行动。两边的人会合后，在萧麟的指引下拐上另一条街道。
后面的枪声一会后都停止，杜剑锋冷笑一下说道：“咱们的动作得快点，后面的鬼子马上就会追上来了。”
说完之后，迅速从街道中间穿过来到约瑟夫教堂门口。
此时，教堂的门突然被打开，杜剑锋他们快速隐藏在门口的侧边盯着门口的动静。一会，他们惊讶地看到，五名鬼子兵举着三八大盖慢慢从教堂中退出来，跟在他们对面的是举着武器投降的国军兄弟，还有无数平民从教堂里面走出来。
其中一名鬼子兵用日语喊道：“支援要請、早く！”（请求支援，快！）语气中明显透着惊惶。
杜剑锋无比愤怒和悲哀地看到，被俘的国军士兵至少有200人，平民更是不计其数，他们就像被吓破胆的羔羊，将手中的枪全部举起来投降，根本就不敢反抗。
五名鬼子兵居然用五支三八大盖就控制住了手中有枪的200名国军士兵，这是奇耻大辱！杜剑锋咬着牙齿，眼睛中喷射出火一样的光芒。
欧阳剑和其他几名队员悄悄地移动着步子，准备上前去干掉这五名鬼子兵。但是，却被杜剑锋一把拉住，因为刚才追击他们的两股鬼子已经合成一处正朝着教堂门口跑过来。
在微弱的光线中，杜剑锋发现这合成一处的鬼子不少于50人，如果此时干起来，恐怕不仅救不了这些被俘的国军兄弟，自己这支小分队和身边的女学生也得搭进去。
眼见这股追击自己的鬼子到达教堂门口，看到黑压压一遍手中举着枪的投降国军士兵和平民，为首的一名少尉军官也顿时吓得后退了一步，并马上反应过来。
这名少尉军官用生硬的中文喊道：“放下你们手中的枪，立即马上！”
举着枪投降的国军士兵颤颤巍巍地将手中的枪全部扔在地上，杜剑锋再也忍不住了，举起手中的冲锋枪就对着少尉军官及他后面的鬼子兵射击。
这名日军少尉被杜剑锋瞬间打成了筛子，其余的日军士兵立即调转枪口对着杜剑锋他们的隐身处疯狂射击，同时一部分鬼子架起机枪对着已经放下了武器的被俘国军士兵及平民疯狂扫射。
欧阳剑及其他六名战士被对面鬼子的火力压住，根本就不能前进一步。杜剑锋看着被俘的国军士兵和平民成排成排地倒下去，嘴中哇哇大叫着，眼中的泪水狂奔而出。
杜剑锋终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知道这样下去很快就被其他赶来救援的日军包抄，于是下了后退的命令。
翟凌凌、张刚、周浩波、张发才、张德刚及来春望从肩膀上摘下手雷，然后在钢盔上一磕之后同时扔出去，趁着烟雾和气浪，杜剑锋拉着萧麟隐没入黑暗中。
大约跑了二十分钟后，萧麟喘息着停下来，右手指着前面一座厂房说道：“到了，杜队长，这里就是德国西门子在中国南京的分部。以前，我们学校还组织同学们来参观过的。”
杜剑锋对来春望低声道：“你前去看看，有没有鬼子。”来春望点点头，猫着腰朝前面跑去，一分钟后迅速跑回来道：“里面乱哄哄的，但是没有看到有鬼子。”
杜剑锋点头道：“那就对了，这里是中立区，鬼子不会到这里来。”说完这句话，他又对萧麟道：“萧同学，你去吧，躲在这里一定是安全的。我们在后面看着你进去后，再离开。”
萧麟激动起来，紧紧抓住杜剑锋握枪的右手，黑乎乎的脸上泪水直淌：“杜大哥，我叔叔是萧令山，我有个姐姐名叫萧长青，在武汉。如有可能，请您转告姐姐，爹娘都被鬼子炮弹炸死了，好吗？”
杜剑锋默默地点着头，然后让来春望送她走到厂子门口。
门打开后，萧麟扭过头朝杜剑锋站立的地方再次看了一眼才走进去。
来春望回来后，杜剑锋面容冷峻地说道：“现在，咱们去抢鬼子的电台，然后穿上鬼子的军装出城！”
欧阳剑道：“队长，大家一天都没有吃点东西了，先搞点吃的垫垫肚子，咋样？”
杜剑锋道：“那好，现在我们折回去，去教堂歇会！”
等他们潜回到教堂门口时，杜剑锋看到了恶心的场景。刚才那些没有被射杀的国军士兵中有数十名的脑袋被鬼子砍掉，而那些平民中还有一部分没有被鬼子杀死，正一排一排地跪在鬼子面前。
鬼子举起刺刀将面前的平民一个一个地捅死之后，又将另一排平民压上来。欧阳剑和其他六名战士的手在发抖，杜剑锋脸色发白，但他还是对着身后摇摇手。
他借着鬼子的火把看到，这些鬼子的人数是有增无减，比刚才看到的要多上一倍。杜剑锋知道，此时不能再硬拼了，得想个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