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踏入图腾当中的那一刻，周围的场景又再度发生变化，这种感觉很特殊，每次切换，对人的精神都有像是一种消耗。
这是一座木制的阁楼，自上到下一共三层，巨大的回廊一圈环着一圈向上婉转延伸。阁内的家具非常陈旧，但各类器物一应俱全，依旧还留有屋主生活过的痕迹，架子上摆放着无数古玩珍宝，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亮眼。
突然间，空中飘下一团幽蓝色鬼火，在三人面前悠然一转，便又引着他们来到了阁楼的第二层。
推门一看，屋中只摆放着一张长桌，已经有另外三人就坐。
引渡他们的鬼火也在此刻飘到了主座上，逐渐化为了一件红衣斗篷。斗篷内漆黑一片，只有两束暗红色的光芒，幽蓝色的冥火爬满房间的每个角落，却毫无温热之感。
三人本打算找位置坐下，却发现桌边仅有一张椅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给清韵的。蕞呵呵一笑，对身旁的茶姐开玩笑说：
“我去，水潮这么穷的吗？我们从不远万里的地方赶来参加宴会，居然还得让我们自己带凳子啊？”
“这里本来没有你们的位置。”那红衣斗篷发出声音说，“我暂时找不出多余的了，你们随意。”
“好吧，公主大人请～”蕞拉开椅子，清韵冲他微笑着，提起裙边，稳稳坐在了上面。
蕞的目光快速扫过在坐的每一个人，面不改色地说：“有什么事情就快些讲吧？别让我们的腿给站麻了。”说罢，他就一屁股坐在了众人面前的桌子上，茶姐则来到他的身后，扶着他的肩。
“呵呵。”红衣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它从斗篷下伸出一双若有若无的黑色手掌，面向众人说道：“诸位自八方而来，聚于我水潮，令我深感荣幸。”
“红衣，不用讲废话了，你让我们大老远的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个？！”坐在西南角的一人发话了，他显得很是烦躁。
待在红衣身旁的鬼火朝四处飘了飘，传来它否定的声音说：“不...谢柏闻，这次不同，所有人都来了，包括蕞。”
对面三人闻言，不禁虎躯一震，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在哪？”一个披着袈裟的光头和尚大声吼道，他瞪着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问：“难道是桌上的这个鬼东西？！”
“什么东西？我还南北呢！”蕞眼皮一翻，翘起二郎腿说，“我是蕞，找我什么事？”
“你真是蕞？蕞就长这样？！”
“是啊，呵呵。”红衣斗篷再次开口，“他就是将你们的记忆毁灭的人，也是将你们的永生斩断的人。”
“......”
红衣空灵的声音在这间窄小的屋子里不断回荡，令三人的目光由惊愕转变为了愤恨。
“红衣...呲呲，为什么不在早些时候告诉我们...他的位置？ ”
问话的人就坐在光头和尚的左侧，他有一根极长的舌头，时不时的就会隔空打转，然后像根麻绳一样突然绷直。
红衣没有回答。蕞转头看向他们，疑惑的问:“这么说来，我以前是你们的仇人？”
“……”
一阵沉默过后，坐在正西位置的那个光头和尚突然暴怒，起身一拍桌面冲蕞大声吼道:“当然！就是你毁了我的人生，是你毁了我的帝国，你毁了我的一切！！！”
“蕞儿，动手吗？”茶姐把嘴贴在蕞的耳边，小声问，他摇摇头，回答说：“等等看。”
“胡铭贾，坐下。”红衣又开口了，声音极具威严。
“胡铭贾......？”二人同时一愣，蕞也像他刚才那样回礼道：“哦，原来你这狗东西就是胡铭贾啊？！”
“你说什么——？！”光头和尚大声怒喝道。
蕞的底气也很足，他把架着的腿放下来，直接站在了桌子上，指着那和尚的光头说：“哼，我当你是谁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嚷嚷啊？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弃璀蕴啊？你对得起她吗？你配当什么和尚啊？你去当太监才对吧？！”
在蕞这一通轮劈头盖脸的乱骂之下，原本气势汹汹的胡铭贾当场傻眼，他瘫痪似的坐下来问：“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咚咚咚！
红衣敲了敲桌面，将斗篷的兜帽扭向蕞说：“你也别太过分了，从我的桌子上下来。”
蕞听罢没去理会，继续质问胡铭贾道：“红衣不是说我把你们的永生斩断了吗？你丫怎么又活过来了？是想再死一遍吗？”
“你找死...！”胡铭贾怒道。
红衣将胡铭贾无视了，并向蕞解释说：“拥有神之器皿的人，无法进入轮回，若是连神之器皿都被彻底毁灭，那便是永久的死亡，不论永生与否。
本来他们的确不会出现在你眼前的，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在某一天，被你毁灭的那三件神之器皿全都回来了，这三人也只是失去了前世的记忆。”
“那他们怎么还认识我？”蕞缓缓坐回桌子上问。
“是我告诉他们的。”红衣语气平淡的说，“就像在今天这样的，一次次的“宴会”里。”
“呲呲...”那长舌头的男人发出了一声怪响，咳嗽一声道：“红衣，别废话了，我们没空听胡铭贾的那点破事。”
“什么？！”光头和尚脸色一变，冲他大喊：“破事？我想把那个臭小子杀了，你觉得这也是破事？难道你不动手吗？”
“呲呲，急什么？”长舌男人笑道，“杀掉他，是迟早的事。”
“杀我？”蕞并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他看向西南角的谢柏闻：“你呢？”
“废话，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哦，我当什么事呢，杀我？好啊，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蕞轻蔑地看着他们问。
“口出狂言！”谢柏闻和胡铭贾异口同声说，他们从座位上腾起，怒视着蕞的眼睛。
茶姐从后面搂着住蕞的腰，又将嘴贴到他的耳边，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蕞点头小心地从茶姐头上掰下半根头发，在对面三人诧异的目光中，将那半根头发揉碎成了一小撮粉末，红衣斗篷见罢语色一变，它大叫道：“蕞，不可！”
胡铭贾不以为意，正欲挥拳打来。蕞就对着手上的那撮粉末轻轻一吹，其中的一颗微不可见小颗粒就飘到了他即将打来的拳头上。
“什么...？！”胡铭贾大叫一声，瞳孔瞬间收缩，整具铁打般的身体竟开始大面积的腐烂起来，令人绝望的痛感自外而内的传入身体的每一个器官，在其身旁的两人皆是满脸惊恐地望着他，长舌男人忙问：“呲呲，这是什么法术？竟然连神之身都无法抗衡？！”
“啊——啊啊啊啊——救——救我——谢柏闻——！！！”
胡铭贾疼得蜷缩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着，可身上的腐蚀却一刻也没有停止，眼看肉体和骨骼全都要被融化成烂泥了，谢柏闻才赶紧出手，朝他施加了一道咒语，使其分解成了一团紫色的烟。
一颗细小的头发颗粒从烟中坠落下来，但没人看见......
烟雾中，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像是一株罕见的密林之花。
红衣斗篷见状长舒一口气，对蕞解释说：“这是来自薰风的法术——【胭寻】，狄亚特的化雾之法与它类似。”
“原来如此。”蕞点点头。
许久过后，紫雾才一点点地帮助胡铭贾的身体重组回去，勉强将性命保住。
“……”
屋内一阵沉默，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就连清韵的脸色也变了一下。蕞只是从兰洺茶的头上取下半根头发丝，把发丝捏成了几乎让人看不清的粉末，然后那么轻轻一吹，就让拥有神明之躯的胡铭贾险些丧命了。
“这...究竟是什么邪术？”谢柏闻面色发白，失声惶恐地问，“这人居然有比秽祭之主还要恐怖的腐蚀力，却是个没有疯癫的正常人，而且，还能被蕞触碰......”
蕞没有理会谢柏闻的问题，而是冲那三人冷冷地说：“各位，半根头发的粉末，是我给你们的警告，第二次，就是你们用烟雾也躲不掉的东西了！”
“......”
又是一阵沉默，三人嚣张的气焰瞬间荡然无存。
“呲呲，红衣......”长舌男欲言又止。
红衣斗篷又敲了敲桌面，显然知道那人想表达的意思，语气阴冷的回答说：“我与蕞只是合作关系，这是你们自找的，他要杀你们，我也没有办法。”
“呲呲，你不会袖手旁观的，你需要我们的神之器皿，而刚才的那种腐蚀力量，足以将它们毁灭。”
“尽管如此，我也没法完全保证你们的安危。”红衣斗篷里发出的声音顿了顿，向众人慢慢说道：“诸位，既然所有神之器皿都到齐了，那我们也该聊聊正事了。
“你早该说了。”谢柏闻道。
红衣没有理会谢柏闻，它接着说：
“我们面临着共同的困境，神明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共同的困境...？”蕞转头望向茶姐，她摇摇头，像蕞一样一脸懵。
“是啊，我们每个人的困境。”红衣又用斗篷里的那两束红光望向对面三人说。
长舌男人冷冷一笑，指向桌边的蕞道：“呲呲...我们每个人的困境，不就在于如何杀死蕞，完成众神下达给我们死令吗？！”
“众神的死令？”蕞拿手指卷了卷头发，转向红衣问。
红衣沉吟一声，伸出那只漆黑的手掌，朝众人面前的长桌轻轻一挥，一个由玻璃制成的沙漏便凭空出现。沙漏的外部极其普通，甚至能说简陋，但内部的东西却极为古怪，仔细看那一粒粒缓缓落下的银白色沙粒，都好像是一颗颗发白的头颅，令蕞茶二人一阵骇然。
蕞眨了眨眼，“这是...？”
“呲呲，这是神明留下的沙漏。当里面的沙粒流尽之时，便是众神降临，毁灭人间之日。”长舌男恶狠狠地说，“若不是因为你在几百年前惹怒了众神，也不至于令它们如此愤怒，设下这种神罚......”
“所以，你们一个个的这么想杀我，就是因为我在好几百年前惹怒了神明？”
“废话！”谢柏闻怒道：“就因为你一个人，害的我们所有人都要陪葬！”
“是吗？我做了什么让神明发怒呢？”蕞平静地问，那灼热的目光令谢柏闻为之一怔。
“鬼知道你做了什么......只有杀掉你，才能平息神怒，救下这个世界。”
“那为什么不去把神明杀掉呢？”蕞扫视众人一眼，认真说：“在我的认知里，神，并不善良。”
“呲呲，做梦！”长舌男将不停晃动的舌头猛收回去，大声驳斥道。
“那只是对你们而言，舍梗。”红衣忽然开口，将手掌搭在那只沙漏上，续道：“我这里除了向神屈服，还有另一条路，你们不妨听一听？”
“呲呲，你说。”
“超 越 神 明。”
“什么？！”
超越神明这四字出口，对面三人就犹如受到无数雷霆轰击，纷纷向红衣投来震惊的目光。
谢柏闻当先开口道：“超越神明？！红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呲呲...”舍梗也似笑非笑地附和着：“杀掉蕞，可比超越神明容易吧？”
“是么？”红衣也发出一阵冷笑，“那如果我告诉你，就算把蕞杀死并不能阻止众神毁灭人间，你们，又该怎么办？”
“你到底在胡扯什么？！”谢柏闻不安地问。
“我在这几百年来，到过生与死的冥河，见过乐园神圣的穹顶，众神的恶行我全都知道。如果你们不与众神抗衡，那无论杀死多少人、杀死哪个人，都不足以将它们阻止。它们随时都能找到理由将这里毁灭，完全不会在意我们【人】的死活。
想清楚吧，真以为杀死一个蕞，就能让这让众神息怒了吗？你们难道要永远受制于神明吗？”
“......”
谢柏闻摇摇头，故作镇定地说：“杀死蕞，完成众神的命令。剩下的，能活多久，全看天意吧......”
红衣闻言，将两束红光转向他问：“是吗？作为一方霸主的你们，甘愿如此？如果连第一个反抗神明的人都死了的话，那剩下的...能好过吗？”
“我们别无选择。”谢柏闻道，“一位神明都够我们受的了，更何况，众神之上还有十四神，十四神之上还有无上的天神，与它们为敌，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舍梗点头，也向红衣问：“呲呲，你敢说出这种话并叫我们来到这里，难道是已经想到了超越神明的办法？”
“没错。”
“是什么？”谢柏闻忙问。
“神之器皿。”
“哼，呲呲，靠神之器皿？！”
“对。”
“哈哈哈...”
舍梗忽然大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呲呲，你也不听听你在说什么？！神之器皿充其量也只是个无名小神的部分器官罢了，你却要用它们来对抗完整的神？！”
“不，神之器皿并不是来自于神。”红衣将手收回，沉沉的说：“它们来自于一位超越神明的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位超越【天神】的人。”
“这怎么可能？！”谢柏闻难以置信地问。
舍梗也露出质疑的目光，“呲呲，超越天神的人？他现在在哪？”
“呵，不就在你们的身上吗？助你们称王称霸的这些器官，都曾是他的一部分。”
“你怎么敢这么肯定那个人能超越天神？”谢柏闻问。
红衣回道：“因为，天神现在也开始畏惧神之器皿的力量了，它害怕这些器官聚集在一起，那个人会再次出现，威胁到它的统治地位。”
“一派胡言！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人比天神更强，那他为什么要把力量分割为这么多份？天神又怎么可能会继续统治人间？”谢柏闻质问说。
舍梗也点点头，看着红衣问：“呲呲，退一万步来说，若天神真的畏惧这些东西，那它为什么不趁现在来到这里，把神之器皿毁掉呢？”
“不，它现在还回不来，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具体原因我并不清楚。但在冥河那里，有一位非常强大的神明正在收集神之器皿，是它告诉我这些事的。”
“呲呲，莫非是...冥河之主？”舍梗脸色一变，向红衣问。
“没错。”
谢柏闻低声念道：“冥河之主，掌管生死轮回的神明......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红衣缓缓掀开自己的兜帽，底下漆黑一片，只有一颗金黄色的大脑在凌空飘浮，它指着那颗大脑说：“依靠神明的意识。它能带我去往任何地方、与任何神明交谈，这就是我知道的远比你们多的原因。”
“呲呲，可这些事情，跟你对抗神明有什么关联？”舍梗问。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神之器皿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当所有蕴藏在其中的力量被完全挖掘出来时，就连众神也无法匹敌！”
“呲呲，你要怎么证明？”
“方法...我已经找到了，但还需要些时间去验证。”红衣摇了摇头，将兜帽盖下，挥了挥那漆黑的手掌，身旁就有一道通往外面的门扉被打开：“今日特意宴请你们来到水潮，主要是想确定你们的立场，是将所有神之器皿聚集在一起，与我一同消灭众神，还是继续听命于它们，把蕞杀死...最后再把自己杀死？”
“......”
“呲呲，红衣，你得拿得出让我们信得过你的东西来！”舍梗站起身，冷冷地说道，“在此之前，我并不站在谁那一边。”
“没错！我们没有在你的身上看到战胜神明的可能，所以很难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
谢柏闻也站起身，接着说：“万一，杀掉蕞就足以让众神放过这里呢？这样对谁都好！”
“哦？你呢？”红衣又向一直沉默的清韵问。
“我不在乎。”清韵起身，缓步走入门扉当中。
“蕞，你怎么打算？”
“对抗神明，未必加入你。”蕞淡淡的回答说，“我觉得，你在某些地方不足以让我信任，所以我们依旧是合作啊。”
“这样就够了。我会向你们证明的，对抗神明不是没有可能。”红衣正说着，胡铭贾也艰难的站起身，他一脸虚弱地向红衣道：“我...咳咳，你知道的，红衣，只要你能帮我带回她，怎么样都行。”
“当然，我已经找到璀蕴的骨灰了。”
“什么？在哪？！”胡铭贾瞪大了眼睛，似乎非常激动。
“......”
“快、快告诉我...她藏在哪？”
“做好你该做的事，你很快就能与她见面了。”
“好，好......”胡铭贾连连点头，看得谢柏闻和舍梗不禁发笑。
红衣见众人都打算离开，便摊开手掌，望向那道门扉说：“各位，请便吧。”
三人转身正要步入门扉，舍梗却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向红衣问道：“呲呲，我刚记起来件事，若我猜的没错，狄亚特那家伙也是与神明为敌的吧？”
“是。”
“他怎么想？”
“他想夺取所有的神之器皿。”红衣说，“我没法与他合作。”
“哦？”舍梗露出狡猾的笑容，兴奋地挥舞着那根长舌，“呲呲...夺取所有的神之器皿？”
“哼，做梦！”谢柏闻顿了顿，“就凭那家伙，他抢得了谁的神之器皿？”
“我的。”红衣平静的说。
“呵，那也是你自己的事！”
“是吗？可若神脑被夺走，对你们而言不就危险了吗？”
“这......”谢柏闻低头沉思。
“呲呲...红衣，夺取所有神之器皿，这可真是条不错的路子啊......”舍梗没有理会一旁的谢柏闻，他手舞足蹈地向红衣说：“如果神之器皿真是来自于一位超越天神的人，那把所有神之器皿都集于一身，不就是面对众神毁灭人间......最好的解法吗？”
“什么？！”众人一愣。
“把所有神之器皿集于一身，是面对众神的最好解法？”谢柏闻看向舍梗问。
“对啊，呲呲...你们不这么觉得吗？若一个人拥有了所有的神之器皿，那他不就是超越天神的人吗？超越天神就是超越众神，这不就是最好的解法吗？”
“我知道你们不会认同这种做法。”红衣回道，“谁也不会愿意交出自己的神之器皿，更不会愿意看着自己的神之器皿待在别人的身上，那毕竟是你们的命。所以我才需要确定你们的立场，我们靠合作战胜神明，这样对谁都好。”
“呲呲，为什么要人认同呢？作为拥有神之意识的你，应该能想到办法吧？换句话说，你真的没这么想过吗？”
“......”
红衣沉默着，斗篷内的两束红光暗淡下去，完全无法将它看透。蕞咬了咬指甲，从桌子上跳下来，也向红衣说道：“所以，这也是我们无法完全信任你的原因。”
“呵呵...那是愚蠢的路子。”红衣斗篷冷笑着摇摇头，将两束红光重新亮起并对准舍梗，缓缓开口说：“想要夺取所有神之器皿，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能做到。”
“什么？！”舍梗等人又是一愣。
“神眼也有腐蚀的诅咒。我试问，在座的除了蕞，还有谁能将它夺走？”红衣铿锵有力地问。
“.......”
屋内一片死寂，站在门口的三人用极其防备的目光望向蕞。
“呲呲，我明白了，希望下次见面，你能找到足够多的理由让我们加入你。”舍梗说着，转身踏入门扉，胡铭贾紧随其后，谢柏闻则在最后向红衣说：“既然如此，蕞这家伙，就绝对留不得！”
说罢，他也从门扉当中离去。
蕞和茶姐也正打算离开，红衣却忽然叫住了他们：“慢着。”
“怎么了？”蕞回头问。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吗？”红衣说着唤来三颗鬼火，它们在桌上转了一圈，竟变成了一颗白色的珍珠。
“带上它走吧。”
蕞拿起珍珠在手上掂了掂，问：“这是？”
“把这颗珠子送到水潮的中心去，狄亚特自会出现。”
“为什么这样说？”
“我将水潮一众亡魂的力量封印在海底了，他需要用这颗珠子将水潮倒转，解除封印。”红衣说着，向蕞问道：“你想好怎么杀他了吗？”
“杀他，还用想办法？”蕞看向它反问。
“狄亚特再怎么说也是永生之人。”
“一滴血。”蕞静静地回道。
“......”
红衣只是默默点头，没再开口，蕞又道：“对了，命定之人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杨鸣斐？”
“对。”
“我需要他的力量。他的身上藏着一个非常重要的灵魂，那个灵魂知晓很多神明之卷的内容，说不定会有我想要的答案。这可以帮助我们对抗众神。”
“知晓很多神明之卷的内容？”蕞茶二人对视一眼，这显然又是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可这跟叫他去杀狄亚特有什么关系？”蕞又问。
红衣离开席位，与此同时，又有一扇门扉被打开，它对蕞回道：“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晓。别让他过的太安逸了，没到将死之际，那个灵魂是不会出现的。”
“好吧，可我们又要如何去到水潮中心？它不是在海底吗？”
“你们自己去想。”红衣说罢，将大手朝周围一挥，缓缓走入新开的那道门扉中，四周的景物便突然瓦解了。
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蕞茶二人就又第二十九章 鸟头龙鱼（7）
三人踏入图腾当中的那一刻，周围的场景又再度发生变化，这种感觉很特殊，每次切换，对人的精神都有像是一种消耗。
这是一座木制的阁楼，自上到下一共三层，巨大的回廊一圈环着一圈向上婉转延伸。阁内的家具非常陈旧，但各类器物一应俱全，依旧还留有屋主生活过的痕迹，架子上摆放着无数古玩珍宝，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亮眼。
突然间，空中飘下一团幽蓝色鬼火，在三人面前悠然一转，便又引着他们来到了阁楼的第二层。
推门一看，屋中只摆放着一张长桌，已经有另外三人就坐。
引渡他们的鬼火也在此刻飘到了主座上，逐渐化为了一件红衣斗篷。斗篷内漆黑一片，只有两束暗红色的光芒，幽蓝色的冥火爬满房间的每个角落，却毫无温热之感。
三人本打算找位置坐下，却发现桌边仅有一张椅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给清韵的。蕞呵呵一笑，对身旁的茶姐开玩笑说：
“我去，水潮这么穷的吗？我们从不远万里的地方赶来参加宴会，居然还得让我们自己带凳子啊？”
“这里本来没有你们的位置。”那红衣斗篷发出声音说，“我暂时找不出多余的了，你们随意。”
“好吧，公主大人请～”蕞拉开椅子，清韵冲他微笑着，提起裙边，稳稳坐在了上面。
蕞的目光快速扫过在坐的每一个人，面不改色地说：“有什么事情就快些讲吧？别让我们的腿给站麻了。”说罢，他就一屁股坐在了众人面前的桌子上，茶姐则来到他的身后，扶着他的肩。
“呵呵。”红衣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它从斗篷下伸出一双若有若无的黑色手掌，面向众人说道：“诸位自八方而来，聚于我水潮，令我深感荣幸。”
“红衣，不用讲废话了，你让我们大老远的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个？！”坐在西南角的一人发话了，他显得很是烦躁。
待在红衣身旁的鬼火朝四处飘了飘，传来它否定的声音说：“不...谢柏闻，这次不同，所有人都来了，包括蕞。”
对面三人闻言，不禁虎躯一震，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在哪？”一个披着袈裟的光头和尚大声吼道，他瞪着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问：“难道是桌上的这个鬼东西？！”
“什么东西？我还南北呢！”蕞眼皮一翻，翘起二郎腿说，“我是蕞，找我什么事？”
“你真是蕞？蕞就长这样？！”
“是啊，呵呵。”红衣斗篷再次开口，“他就是将你们的记忆毁灭的人，也是将你们的永生斩断的人。”
“......”
红衣空灵的声音在这间窄小的屋子里不断回荡，令三人的目光由惊愕转变为了愤恨。
“红衣...呲呲，为什么不在早些时候告诉我们...他的位置？ ”
问话的人就坐在光头和尚的左侧，他有一根极长的舌头，时不时的就会隔空打转，然后像根麻绳一样突然绷直。
红衣没有回答。蕞转头看向他们，疑惑的问:“这么说来，我以前是你们的仇人？”
“……”
一阵沉默过后，坐在正西位置的那个光头和尚突然暴怒，起身一拍桌面冲蕞大声吼道:“当然！就是你毁了我的人生，是你毁了我的帝国，你毁了我的一切！！！”
“蕞儿，动手吗？”茶姐把嘴贴在蕞的耳边，小声问，他摇摇头，回答说：“等等看。”
“胡铭贾，坐下。”红衣又开口了，声音极具威严。
“胡铭贾......？”二人同时一愣，蕞也像他刚才那样回礼道：“哦，原来你这狗东西就是胡铭贾啊？！”
“你说什么——？！”光头和尚大声怒喝道。
蕞的底气也很足，他把架着的腿放下来，直接站在了桌子上，指着那和尚的光头说：“哼，我当你是谁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嚷嚷啊？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弃璀蕴啊？你对得起她吗？你配当什么和尚啊？你去当太监才对吧？！”
在蕞这一通轮劈头盖脸的乱骂之下，原本气势汹汹的胡铭贾当场傻眼，他瘫痪似的坐下来问：“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咚咚咚！
红衣敲了敲桌面，将斗篷的兜帽扭向蕞说：“你也别太过分了，从我的桌子上下来。”
蕞听罢没去理会，继续质问胡铭贾道：“红衣不是说我把你们的永生斩断了吗？你丫怎么又活过来了？是想再死一遍吗？”
“你找死...！”胡铭贾怒道。
红衣将胡铭贾无视了，并向蕞解释说：“拥有神之器皿的人，无法进入轮回，若是连神之器皿都被彻底毁灭，那便是永久的死亡，不论永生与否。
本来他们的确不会出现在你眼前的，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在某一天，被你毁灭的那三件神之器皿全都回来了，这三人也只是失去了前世的记忆。”
“那他们怎么还认识我？”蕞缓缓坐回桌子上问。
“是我告诉他们的。”红衣语气平淡的说，“就像在今天这样的，一次次的“宴会”里。”
“呲呲...”那长舌头的男人发出了一声怪响，咳嗽一声道：“红衣，别废话了，我们没空听胡铭贾的那点破事。”
“什么？！”光头和尚脸色一变，冲他大喊：“破事？我想把那个臭小子杀了，你觉得这也是破事？难道你不动手吗？”
“呲呲，急什么？”长舌男人笑道，“杀掉他，是迟早的事。”
“杀我？”蕞并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他看向西南角的谢柏闻：“你呢？”
“废话，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哦，我当什么事呢，杀我？好啊，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蕞轻蔑地看着他们问。
“口出狂言！”谢柏闻和胡铭贾异口同声说，他们从座位上腾起，怒视着蕞的眼睛。
茶姐从后面搂着住蕞的腰，又将嘴贴到他的耳边，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蕞点头小心地从茶姐头上掰下半根头发，在对面三人诧异的目光中，将那半根头发揉碎成了一小撮粉末，红衣斗篷见罢语色一变，它大叫道：“蕞，不可！”
胡铭贾不以为意，正欲挥拳打来。蕞就对着手上的那撮粉末轻轻一吹，其中的一颗微不可见小颗粒就飘到了他即将打来的拳头上。
“什么...？！”胡铭贾大叫一声，瞳孔瞬间收缩，整具铁打般的身体竟开始大面积的腐烂起来，令人绝望的痛感自外而内的传入身体的每一个器官，在其身旁的两人皆是满脸惊恐地望着他，长舌男人忙问：“呲呲，这是什么法术？竟然连神之身都无法抗衡？！”
“啊——啊啊啊啊——救——救我——谢柏闻——！！！”
胡铭贾疼得蜷缩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着，可身上的腐蚀却一刻也没有停止，眼看肉体和骨骼全都要被融化成烂泥了，谢柏闻才赶紧出手，朝他施加了一道咒语，使其分解成了一团紫色的烟。
一颗细小的头发颗粒从烟中坠落下来，但没人看见......
烟雾中，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像是一株罕见的密林之花。
红衣斗篷见状长舒一口气，对蕞解释说：“这是来自薰风的法术——【胭寻】，狄亚特的化雾之法与它类似。”
“原来如此。”蕞点点头。
许久过后，紫雾才一点点地帮助胡铭贾的身体重组回去，勉强将性命保住。
“……”
屋内一阵沉默，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就连清韵的脸色也变了一下。蕞只是从兰洺茶的头上取下半根头发丝，把发丝捏成了几乎让人看不清的粉末，然后那么轻轻一吹，就让拥有神明之躯的胡铭贾险些丧命了。
“这...究竟是什么邪术？”谢柏闻面色发白，失声惶恐地问，“这人居然有比秽祭之主还要恐怖的腐蚀力，却是个没有疯癫的正常人，而且，还能被蕞触碰......”
蕞没有理会谢柏闻的问题，而是冲那三人冷冷地说：“各位，半根头发的粉末，是我给你们的警告，第二次，就是你们用烟雾也躲不掉的东西了！”
“......”
又是一阵沉默，三人嚣张的气焰瞬间荡然无存。
“呲呲，红衣......”长舌男欲言又止。
红衣斗篷又敲了敲桌面，显然知道那人想表达的意思，语气阴冷的回答说：“我与蕞只是合作关系，这是你们自找的，他要杀你们，我也没有办法。”
“呲呲，你不会袖手旁观的，你需要我们的神之器皿，而刚才的那种腐蚀力量，足以将它们毁灭。”
“尽管如此，我也没法完全保证你们的安危。”红衣斗篷里发出的声音顿了顿，向众人慢慢说道：“诸位，既然所有神之器皿都到齐了，那我们也该聊聊正事了。
“你早该说了。”谢柏闻道。
红衣没有理会谢柏闻，它接着说：
“我们面临着共同的困境，神明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共同的困境...？”蕞转头望向茶姐，她摇摇头，像蕞一样一脸懵。
“是啊，我们每个人的困境。”红衣又用斗篷里的那两束红光望向对面三人说。
长舌男人冷冷一笑，指向桌边的蕞道：“呲呲...我们每个人的困境，不就在于如何杀死蕞，完成众神下达给我们死令吗？！”
“众神的死令？”蕞拿手指卷了卷头发，转向红衣问。
红衣沉吟一声，伸出那只漆黑的手掌，朝众人面前的长桌轻轻一挥，一个由玻璃制成的沙漏便凭空出现。沙漏的外部极其普通，甚至能说简陋，但内部的东西却极为古怪，仔细看那一粒粒缓缓落下的银白色沙粒，都好像是一颗颗发白的头颅，令蕞茶二人一阵骇然。
蕞眨了眨眼，“这是...？”
“呲呲，这是神明留下的沙漏。当里面的沙粒流尽之时，便是众神降临，毁灭人间之日。”长舌男恶狠狠地说，“若不是因为你在几百年前惹怒了众神，也不至于令它们如此愤怒，设下这种神罚......”
“所以，你们一个个的这么想杀我，就是因为我在好几百年前惹怒了神明？”
“废话！”谢柏闻怒道：“就因为你一个人，害的我们所有人都要陪葬！”
“是吗？我做了什么让神明发怒呢？”蕞平静地问，那灼热的目光令谢柏闻为之一怔。
“鬼知道你做了什么......只有杀掉你，才能平息神怒，救下这个世界。”
“那为什么不去把神明杀掉呢？”蕞扫视众人一眼，认真说：“在我的认知里，神，并不善良。”
“呲呲，做梦！”长舌男将不停晃动的舌头猛收回去，大声驳斥道。
“那只是对你们而言，舍梗。”红衣忽然开口，将手掌搭在那只沙漏上，续道：“我这里除了向神屈服，还有另一条路，你们不妨听一听？”
“呲呲，你说。”
“超 越 神 明。”
“什么？！”
超越神明这四字出口，对面三人就犹如受到无数雷霆轰击，纷纷向红衣投来震惊的目光。
谢柏闻当先开口道：“超越神明？！红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呲呲...”舍梗也似笑非笑地附和着：“杀掉蕞，可比超越神明容易吧？”
“是么？”红衣也发出一阵冷笑，“那如果我告诉你，就算把蕞杀死并不能阻止众神毁灭人间，你们，又该怎么办？”
“你到底在胡扯什么？！”谢柏闻不安地问。
“我在这几百年来，到过生与死的冥河，见过乐园神圣的穹顶，众神的恶行我全都知道。如果你们不与众神抗衡，那无论杀死多少人、杀死哪个人，都不足以将它们阻止。它们随时都能找到理由将这里毁灭，完全不会在意我们【人】的死活。
想清楚吧，真以为杀死一个蕞，就能让这让众神息怒了吗？你们难道要永远受制于神明吗？”
“......”
谢柏闻摇摇头，故作镇定地说：“杀死蕞，完成众神的命令。剩下的，能活多久，全看天意吧......”
红衣闻言，将两束红光转向他问：“是吗？作为一方霸主的你们，甘愿如此？如果连第一个反抗神明的人都死了的话，那剩下的...能好过吗？”
“我们别无选择。”谢柏闻道，“一位神明都够我们受的了，更何况，众神之上还有十四神，十四神之上还有无上的天神，与它们为敌，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舍梗点头，也向红衣问：“呲呲，你敢说出这种话并叫我们来到这里，难道是已经想到了超越神明的办法？”
“没错。”
“是什么？”谢柏闻忙问。
“神之器皿。”
“哼，呲呲，靠神之器皿？！”
“对。”
“哈哈哈...”
舍梗忽然大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呲呲，你也不听听你在说什么？！神之器皿充其量也只是个无名小神的部分器官罢了，你却要用它们来对抗完整的神？！”
“不，神之器皿并不是来自于神。”红衣将手收回，沉沉的说：“它们来自于一位超越神明的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位超越【天神】的人。”
“这怎么可能？！”谢柏闻难以置信地问。
舍梗也露出质疑的目光，“呲呲，超越天神的人？他现在在哪？”
“呵，不就在你们的身上吗？助你们称王称霸的这些器官，都曾是他的一部分。”
“你怎么敢这么肯定那个人能超越天神？”谢柏闻问。
红衣回道：“因为，天神现在也开始畏惧神之器皿的力量了，它害怕这些器官聚集在一起，那个人会再次出现，威胁到它的统治地位。”
“一派胡言！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人比天神更强，那他为什么要把力量分割为这么多份？天神又怎么可能会继续统治人间？”谢柏闻质问说。
舍梗也点点头，看着红衣问：“呲呲，退一万步来说，若天神真的畏惧这些东西，那它为什么不趁现在来到这里，把神之器皿毁掉呢？”
“不，它现在还回不来，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具体原因我并不清楚。但在冥河那里，有一位非常强大的神明正在收集神之器皿，是它告诉我这些事的。”
“呲呲，莫非是...冥河之主？”舍梗脸色一变，向红衣问。
“没错。”
谢柏闻低声念道：“冥河之主，掌管生死轮回的神明......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红衣缓缓掀开自己的兜帽，底下漆黑一片，只有一颗金黄色的大脑在凌空飘浮，它指着那颗大脑说：“依靠神明的意识。它能带我去往任何地方、与任何神明交谈，这就是我知道的远比你们多的原因。”
“呲呲，可这些事情，跟你对抗神明有什么关联？”舍梗问。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神之器皿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当所有蕴藏在其中的力量被完全挖掘出来时，就连众神也无法匹敌！”
“呲呲，你要怎么证明？”
“方法...我已经找到了，但还需要些时间去验证。”红衣摇了摇头，将兜帽盖下，挥了挥那漆黑的手掌，身旁就有一道通往外面的门扉被打开：“今日特意宴请你们来到水潮，主要是想确定你们的立场，是将所有神之器皿聚集在一起，与我一同消灭众神，还是继续听命于它们，把蕞杀死...最后再把自己杀死？”
“......”
“呲呲，红衣，你得拿得出让我们信得过你的东西来！”舍梗站起身，冷冷地说道，“在此之前，我并不站在谁那一边。”
“没错！我们没有在你的身上看到战胜神明的可能，所以很难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
谢柏闻也站起身，接着说：“万一，杀掉蕞就足以让众神放过这里呢？这样对谁都好！”
“哦？你呢？”红衣又向一直沉默的清韵问。
“我不在乎。”清韵起身，缓步走入门扉当中。
“蕞，你怎么打算？”
“对抗神明，未必加入你。”蕞淡淡的回答说，“我觉得，你在某些地方不足以让我信任，所以我们依旧是合作啊。”
“这样就够了。我会向你们证明的，对抗神明不是没有可能。”红衣正说着，胡铭贾也艰难的站起身，他一脸虚弱地向红衣道：“我...咳咳，你知道的，红衣，只要你能帮我带回她，怎么样都行。”
“当然，我已经找到璀蕴的骨灰了。”
“什么？在哪？！”胡铭贾瞪大了眼睛，似乎非常激动。
“......”
“快、快告诉我...她藏在哪？”
“做好你该做的事，你很快就能与她见面了。”
“好，好......”胡铭贾连连点头，看得谢柏闻和舍梗不禁发笑。
红衣见众人都打算离开，便摊开手掌，望向那道门扉说：“各位，请便吧。”
三人转身正要步入门扉，舍梗却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向红衣问道：“呲呲，我刚记起来件事，若我猜的没错，狄亚特那家伙也是与神明为敌的吧？”
“是。”
“他怎么想？”
“他想夺取所有的神之器皿。”红衣说，“我没法与他合作。”
“哦？”舍梗露出狡猾的笑容，兴奋地挥舞着那根长舌，“呲呲...夺取所有的神之器皿？”
“哼，做梦！”谢柏闻顿了顿，“就凭那家伙，他抢得了谁的神之器皿？”
“我的。”红衣平静的说。
“呵，那也是你自己的事！”
“是吗？可若神脑被夺走，对你们而言不就危险了吗？”
“这......”谢柏闻低头沉思。
“呲呲...红衣，夺取所有神之器皿，这可真是条不错的路子啊......”舍梗没有理会一旁的谢柏闻，他手舞足蹈地向红衣说：“如果神之器皿真是来自于一位超越天神的人，那把所有神之器皿都集于一身，不就是面对众神毁灭人间......最好的解法吗？”
“什么？！”众人一愣。
“把所有神之器皿集于一身，是面对众神的最好解法？”谢柏闻看向舍梗问。
“对啊，呲呲...你们不这么觉得吗？若一个人拥有了所有的神之器皿，那他不就是超越天神的人吗？超越天神就是超越众神，这不就是最好的解法吗？”
“我知道你们不会认同这种做法。”红衣回道，“谁也不会愿意交出自己的神之器皿，更不会愿意看着自己的神之器皿待在别人的身上，那毕竟是你们的命。所以我才需要确定你们的立场，我们靠合作战胜神明，这样对谁都好。”
“呲呲，为什么要人认同呢？作为拥有神之意识的你，应该能想到办法吧？换句话说，你真的没这么想过吗？”
“......”
红衣沉默着，斗篷内的两束红光暗淡下去，完全无法将它看透。蕞咬了咬指甲，从桌子上跳下来，也向红衣说道：“所以，这也是我们无法完全信任你的原因。”
“呵呵...那是愚蠢的路子。”红衣斗篷冷笑着摇摇头，将两束红光重新亮起并对准舍梗，缓缓开口说：“想要夺取所有神之器皿，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能做到。”
“什么？！”舍梗等人又是一愣。
“神眼也有腐蚀的诅咒。我试问，在座的除了蕞，还有谁能将它夺走？”红衣铿锵有力地问。
“.......”
屋内一片死寂，站在门口的三人用极其防备的目光望向蕞。
“呲呲，我明白了，希望下次见面，你能找到足够多的理由让我们加入你。”舍梗说着，转身踏入门扉，胡铭贾紧随其后，谢柏闻则在最后向红衣说：“既然如此，蕞这家伙，就绝对留不得！”
说罢，他也从门扉当中离去。
蕞和茶姐也正打算离开，红衣却忽然叫住了他们：“慢着。”
“怎么了？”蕞回头问。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吗？”红衣说着唤来三颗鬼火，它们在桌上转了一圈，竟变成了一颗白色的珍珠。
“带上它走吧。”
蕞拿起珍珠在手上掂了掂，问：“这是？”
“把这颗珠子送到水潮的中心去，狄亚特自会出现。”
“为什么这样说？”
“我将水潮一众亡魂的力量封印在海底了，他需要用这颗珠子将水潮倒转，解除封印。”红衣说着，向蕞问道：“你想好怎么杀他了吗？”
“杀他，还用想办法？”蕞看向它反问。
“狄亚特再怎么说也是永生之人。”
“一滴血。”蕞静静地回道。
“......”
红衣只是默默点头，没再开口，蕞又道：“对了，命定之人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杨鸣斐？”
“对。”
“我需要他的力量。他的身上藏着一个非常重要的灵魂，那个灵魂知晓很多神明之卷的内容，说不定会有我想要的答案。这可以帮助我们对抗众神。”
“知晓很多神明之卷的内容？”蕞茶二人对视一眼，这显然又是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可这跟叫他去杀狄亚特有什么关系？”蕞又问。
红衣离开席位，与此同时，又有一扇门扉被打开，它对蕞回道：“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晓。别让他过的太安逸了，没到将死之际，那个灵魂是不会出现的。”
“好吧，可我们又要如何去到水潮中心？它不是在海底吗？”
“去找一个名叫珊鸠的人鱼，她自然会带你们去。”红衣说罢，不等蕞开口，就将大手朝周围一挥，四周的景物便突然瓦解了，它也缓缓走入那道新开的门扉中。
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蕞茶二人就又回到了岛屿的岸口处。身旁的柒丫头一惊，看看两人，疑惑地问：“唉？你们不走吗？”
“走？”
“是啊，你们不是要进图腾里面吗？咦？图腾呢？啊，我们怎么突然回来了？！”柒丫头挠挠头，显得极为诧异。
“两人这才记起清韵说过的话，对于外面而言，里面发生的事情只是一瞬间。”
“呵，我们已经从图腾里面出来了呀~”蕞冲柒丫头一笑。
“啊？真的吗？”柒丫头虽然还有些难以置信，但也想起了清韵说过的话，点了点头：“哦，那...你们没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