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凤珍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听明英和孙姨打电话，听到孙姨提出以后两个人各走各的路，她心里一阵狂喜，心想，该我上场了，同时脸上流露一丝狡黠的笑容。明英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小声地对明俊说：“那个女的不是说让你和你姐过一辈子吗，我看这个主意挺好。你和我姐成亲，我姐不会让你买车，也不会让你买房子，你们俩只要把被褥往一起一放就可以了。”
“你胡说啥？我和我姐怎么可以结婚？”明俊吃惊地看着凤珍，无法理解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亏你还上过大学！”凤珍说。“你和我姐算什么姐弟？不是一个爹也不是一个妈，你亲爸妈和我爸妈也不沾亲带故，你们俩虽然是在一个家庭里长大，实际上却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只要你们俩愿意，完全可以结婚，谁都管不着？”
凤珍的一席话说得明俊愣了半天，然后如同大梦初醒一般，一拍大腿说：“对呀，我和姐姐确实一点儿血缘关系也没有，我们俩完全可以结婚。”
“现在的问题是你愿不愿意和我姐结婚？”凤珍趁机问道。
“姐姐是我最爱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不愿意一辈子和她在一起？”明俊说。“只是由姐弟变夫妻，这个弯儿我一时转不过来。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这好办，”凤珍说，“以后你就不要再把她当成你姐姐，就把她当成那个林蕙。时间长了，慢慢就转过弯来了。”
“林蕙怎么能和姐姐比？”明俊说。“我可不愿意把姐姐想像成林蕙那样的人。”
“那你就把我二姐当成你最喜欢的女同学或哪个邻居家的姑娘。”凤珍说。“只要你不要再把她看成你姐姐就行。”
“我尽量努力这样做。”明俊说。“谢谢你点醒了我这个糊涂蛋，最好的、最适合我的人就在我身边，可我还让别人给我介绍对象，再没有像我这么缺心眼儿的人了。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和我生活一辈子。”
“你真是个傻蛋！”凤珍说。“她要是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早扔下你回到我父母身边了。”
“如果她只是把我当成弟弟看待，对我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意思怎么办？”明俊担心地说。
“这事包在我身上。”凤珍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既然你愿意和我二姐一辈子在一起，从现在起你心里只能有我二姐一个人，不准你再对别的姑娘动情。我保证不会让二姐再找别人。你以后要是反悔，做出对不起我姐姐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好了，姐姐是我最爱的人，我决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来。”明俊说。
“看你也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人，我就相信你了。我这就去和二姐谈谈，看她是什么意思。”凤珍说。
“你不要对她说先和我谈过了。”明俊说。
“为什么？”凤珍问。
“要是姐姐不同意，以后我们在一起会很感尴尬，也可能产生隔阂。”明俊说。
“好，我不提这个茬儿。”说完凤珍来到明英的房间。
明英本来想记一下店里的账，可是一想到明俊和林蕙的事，一个字也写不下去，拿着笔正在发呆。见凤珍进来，她问：“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我怕明俊受不了打击，想劝劝他，可是他像没事似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凤珍说。
“明俊被林蕙弄得太伤心了，所以也不在乎分手。”明英说。“不过，明俊不成家，我总是牵肠挂肚的。”
“还替别人牵肠挂肚呢，咋不想想你自己？你都快成老姑娘了，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凤珍装作很着急的样子。
“嫁不出去我就一个人过一辈子。”明英说。
“说得轻巧！”凤珍说。“现在有明俊和你在一起，你不觉得怎么样，将来明俊娶了媳妇，你一个人搬出去，你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凤珍的话使明英想起了明俊上大学时她一个人在家的情景。她真的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明俊早晚得娶媳妇，不能打一辈子光棍。”
“二姐，我有个好办法，既不会让明俊打光棍，也不会让你嫁不出去，而且你们也不会再分开。”凤珍装出很神秘的样子。
“什么好办法？”明英放下了手里的笔，看着凤珍。
“非常简单，你和明俊结婚，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凤珍说。
“你胡说什么？明俊可是我弟弟！”明英脸色马上变了。
“他不过是你名义上的弟弟。”凤珍说。“如果不是老徐家把你们抱养来，你们俩现在可能谁也不认识谁。我就问你一句话，假如你和明俊不是通过徐家认识的，而是同学或是从小就认识的邻居，现在有人给你们俩介绍对象，你会不会拒绝？”
“这……”明英不知如何回答。如果她和明俊只是两个互相认识的人，要是有人给她介绍明俊，她肯定不会拒绝。
见明英不回答，凤珍想，她不回答就意味着她不会反对，看来这事有门。于是说道：“你还是听我的，和明俊在姐弟关系的基础上再进一层。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替你问问明俊，看他愿意不。”
“你别在这儿胡说了。”明英说。“我要是和明俊结婚，亲戚朋友会怎么看我们？还不得说我们俩脑子有毛病？人言可畏！”
凤珍知道姐姐顾忌什么了，说道：“只要你们俩幸福，你管别人说什么干啥？”
“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哄孩子吧，别在我这里胡说八道了。”说着明英把凤珍往门外推。可是到门口时她又停住了，对凤珍说，“你和我说什么疯话都可以，对明俊你可不能乱说。”
“我知道了。”凤珍说。
从姐姐的房间里出来，她朝等在客厅里的明俊招招手，两个人来到门外。明俊迫不及待地问：“我姐是啥意思？”
“二姐没说不想和你结婚，只是担心亲戚朋友会说三道四。”凤珍说。“只要你功夫下到，我平时再帮你吹吹风，我看这事肯定能成。”
“我得怎么做？”明俊虚心地求教道。
“这还用我教？”凤珍说。“你也是处过对象的人，处对象时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不过，不能操之过急，不能让二姐过早地看出你的动机，这样她会有戒心。等到她对你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不再只把你当弟弟看，什么都好办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我听你的。”明俊感激地说。“怎么才能不让亲戚朋友说三道四？”
凤珍说：“我家这边的亲戚好办。你们第一次去我家，我爸妈知道了你们俩大男大女住在一起，就有这个想法。我大姐更不会说什么。我估计你妈也不会反对。关键是你养父母两方面的亲戚，这需要你去做工作，我二姐肯定不会出面的。至于你和我二姐的同学、朋友，他们都是年轻人，只要他们知道你和我二姐都是徐家领养的，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他们肯定会理解你们。”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明俊说。“老姐，看来我真应该请你好好吃一顿。”
“这是必须的！”说完凤珍回自己家去了。
凤珍走了以后，明英也没有心思记账了。合上账簿，脱衣上了床，钻进被窝。可躺在床上，她还是没有一点儿睡意，凤珍的话在她还在耳边回响，使她的内心深处掀起了一阵涟漪。说实话，她以前确实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在她心目中明俊就是她的弟弟， 即使在明俊上大学时，她一个人在家，感到非常寂寞、思念明俊时，她也认为是姐弟亲情使然。不过，在明俊毕业后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因为天天和他在一起艰难创业，使她渐渐地产生了一种不愿意和明俊分开的心理，只是考虑到明俊是自己的弟弟，才不得不找人给他介绍对象，帮他早点成家立业，可她的本意却是不希望明俊过早成家，使他们姐弟分开。虽然她当着凤珍的面说她“胡说八道”，在心里她却承认凤珍提出的是个非常好的建议，这样她可以一辈子和明俊在一起，永远不分开。要是她和明俊生活在一个没有人认识和知道他们的地方，她肯定会接受这个提议。可是现在她和明俊有那么多的亲戚朋友，如果他们那样做了，亲戚朋友会怎么说？她怕被人耻笑。
明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再说明俊。凤珍走了以后，也兴奋得睡不着。他觉得凤珍的主意太好了！他恨自己太笨，为什么没有早点这样想。这么多年来，姐姐一直像母亲一样呵护着他，照顾他，如果他和姐姐的关系由姐弟变成夫妻，这种日子就能一直持续下去，他们永远也不用再分开。无论如何也要实现这个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