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画外音加音乐)
“啊。”孙芳一听,如五雷轰顶一般,震得她一头扑倒在床铺上,放声大哭起来。
“孙......芳,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这时,崔昌盛酒也似乎醒了三分。“......那......那......黑......影难......难......道你......认识?”
孙芳越哭越伤心。
齐副队长一时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孙芳,孙芳。你快说呀!那黑影是你什么人?”崔昌盛此时的酒也象醒了七分,大声问道。
“崔嫂,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为什么这样伤心呢?”齐副队长走过来安慰道。
“啊!”孙芳这时才猛然一惊:是不是崔昌盛回家见没有了衣帽,就故意编一些话来试探我?还是崔昌盛酒后胡言乱语?她悔恨自己太愚蠢太冲动了!转眼间,她已止住了哭声,抽泣道:“我不是哭死人,我是哭崔昌盛被鬼蒙了头,犯下了人命关天的罪,天哪!今后我竟然变成了杀人犯的妻子了,我还有脸出去见人吗?”
“你不是哭死人,为什么又对死人打破沙锅问到底呢?”崔昌盛乘隙而攻。
“......”孙芳一时被崔昌盛问得无话可说,呜呜地又哭了起来。
“哎呀!我说昌盛哥,你也真是的,少说两句不行吗?”齐副队长道。“再说了,你杀死了人,也应当先去报个案哪!”
这时,一位年轻的警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房来,敬了个礼,急忙说:“报告队长队副,张局长命令你们俩火速回局。”
“局里发生了什么事?”齐副队长问。
“刚才巡逻的警兵发现了一具尸体,已经抬到局里了。”
“赶快走。”崔昌盛一骨碌从床上跳了下来,酒也完全醒了似的。
“我也去看看。”孙芳放心不下跟着说。
“崔嫂,请你在连叔面前多为昌盛哥解脱解脱才是呵。”齐副队长说。
“放心吧!我晓得要怎么解脱。”孙芳余气未消,话中有话地说道。
警察局的行刑厅内此时已是灯光明亮,站满了一大群警察。一具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崔昌盛等人跑上来。孙芳一看,心里免不了一阵高兴;因为这具尸体不是王国祥,而是一个瘦老头子。继而又暗暗骂道:“崔昌盛真不是个东西,故意戏弄我。”
张连脸色阴沉沉的,双手往后一交叉,在厅堂中烦躁地走来走去的,此时,他的内心正充满着狂风暴雨;突然,他一下子刹住脚,用冷飕飕的冰凉眼光逼视着崔昌盛,问“你到哪里去了?”
“追捕共 党要犯王国祥去了。”崔昌盛瞪眼望着张连响亮地回答。
“谁证明你?”
“我的妻子孙芳,还有几位弟兄能够证明。”
“连叔,他确实是追捕王国祥去了。”孙芳忙走上来解围。
“崔队长与我们一起追了好几条街。”有几位平日跟崔昌盛有些交情的警察也随即附和道。
“追捕要犯——,哪怎么杀了人呢?”张连一下从桌子上拿着匕首,愤怒地丢在崔昌盛的脚边。
“我见要犯没有抓到,心情不畅,就跑到A酒楼喝酒,借酒浇愁,往回走的时候,这老头见我单身一个人,就蹿到了我的面前,叫我‘王国祥,王国祥’。说心里话,我当时还认为他是个疯子呢。我就忙解释说:你搞错人了,我不是王国祥,我是警察局的,名叫崔昌盛。老头对我冷冷的一笑,说别以为你穿上了崔昌盛的警服,伪装成崔昌盛我就认不出来了;我哈哈大笑,天下还会有这样的怪事?你说好不好笑?我就对他说:我喝醉了酒,难道你也喝醉了酒,尽说些糊涂话。谁知这老头眼中突然露出了凶光,从腰中‘唰’地一下抽出手枪,我一见,这可糟了!心想:老头准是共 党分子找王国祥对暗号的。于是立即飞起一脚,踢掉了他的手枪,想活捉老头,回来报功,谁知那个老头子功夫还不错呢,就跟我搏斗起来,我一直处于被他步步紧逼,只有招架躲闪没有还手的份了,几乎是被他置于死地。没办法,在这关健和危急的时候,我就急中生智地抽出匕首,失手将他杀死,我又怕连累了其他的人,就特意将匕首,留在了老头身上。”
崔昌盛心想,反正现在也已经死无对证,看你能够把我怎么样?颇有一股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的英雄气概!这一番解释的话说出,使众警察都向他投来敬佩的眼光,张连与孙芳也不由得连连点了点头,如今,对崔昌盛为什么要杀死老头,似乎才有了比较满意的说法,他们的心头犹如拨开迷雾,顿时见到了青天一般。但是,张连的心里现在也只是勉强认可,对崔昌盛的谜团和怀疑是没有完全消除掉的。
26.警察局内(夜)
张连:(盯着崔昌盛)“那你为什么不报案?”
崔昌盛:“我实在太累了,走回家,想要孙芳帮我报个案,谁知道她不在家,我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张连:(压住火气)“你说得倒是很轻松呵。你晓不晓得你杀死了谁?”
崔昌盛和众警察都一楞,望着张连:“谁?”
张连:(指着尸体,颇有些伤感地)“他是A帮新来的大哥(即黑道组织的老大)。我特意用高价买他来,让他化装成叫花子,破获我们这里共 党的地下组织的,现在,你把他给杀了,赔钱的事是小,你叫我怎么向A帮的弟兄们交差?”
崔昌盛:(极力为自己申辩)“局长,他不亮牌子,也怪不得我呀。”
张连:(很无奈地)“哎!——有什么办法呢,人已经死了。得想个法子有个说法才是。”
(旁白)
众警察不由得连连点头,可是谁也一下子提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以解眼前的燃眉之急。
崔昌盛:(沉思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 “局长,我倒是有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想不想听听?”
张连:(不耐烦地瞪大眼睛)“快点讲,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卖关子。”
崔昌盛:“本来,A帮与共 党就是死对头。只要我们大家守口如瓶,明天要是捉到了王国祥,就把这杀死老头的罪名往他身上一推,这样一来的话,A帮方面的还要感激我们呢。”
张连:(听了这话,顿时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了。众警察也不由得高兴地向崔昌盛伸出大拇指来)“好计!好计!”
孙芳:(扬了扬手)“我不同意。”
张连:(惊讶地)“芳侄,你为什么不同意?”
孙芳:(脸被气得通红)“现在王国祥捉都没有捉到,即使就算是捉到了,他又怎么会承认自己杀了人呢?再说了,没有不漏风的墙。要是万一这件事张扬出去了的话,A帮方面的人不肯善罢甘休,上告打起了官司;共 党借此机会再把舆论一造,我看你这个警察局长还怎么当!”
(旁白加音乐)
“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张连听孙芳这么一说,才猛然醒悟地意识到自己头上乌纱帽的问题,其后果不堪设想,不由得倒吸了口寒气,仿佛周身渐渐冰凉。众警察也连连点了点头。
崔昌盛:(听了冷笑起来)“嘿嘿。”
孙芳:(指着丈夫,火冒三丈地)“你为什么蠢笑?”
崔昌盛:“我在笑我的贤妻,表面上明着似乎在为局长着想,其实是在为王国祥考虑。”
孙芳:(气得大发雷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崔昌盛:(也不由得大声地)“那你跟王国祥有什么瓜葛?”
孙芳:(气的大声地吼叫起来)“有!是我保护了他,还偷了你的衣服给他装扮了,怎么样?!”
(旁白)
孙芳的这声大吼,叫众警察大吃一惊,目瞪口呆。房内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显得紧张起来。
张连:(忙出面做调和)“不要闹,不要闹了。王国祥与孙芳原来是老同学,今日王国祥一到A城,就成了过街的老鼠,王国祥只好跑到老同学的家里躲了起来,孙芳马上就跑到警察局,告诉了我,是我叫孙芳这么做的。我,之所以叫孙芳这么做,实质上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众警察:(立即纷纷吹捧起张连起来)“局长高见!局长高见哪!”
崔昌盛:(见想要套的话已经套出来了,这么一来还等于为自己的行为做了开脱,心中十分高兴)“我还笑我的贤妻考虑问题太幼稚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镜头中)
张连侧过脸去,微眯着眼,显出一副颇为得意的神情,那意思是:哼!臭小子,还跟我玩心思呢,这么多年以来我这个局长是吃干饭的,白当的?
张连:(哼了声)“有话就快点讲,莫卖关子。”
崔昌盛:“王国祥如果一经捉到,便是阶下囚,而我们的张局长,有权有势又有枪,而且还是市里面的红人,市长家里堂堂的座上客;如今A帮的老大已死,喽罗们是听阶下囚的呢,还是听座上客的?”
张连:(乐盈盈的)“说得好!如果把杀人凶手的帽子往共 党头上一戴,我们确实是少了许多不必要的解释和麻烦。”
孙芳:(气呼呼,恶狠狠地瞪了崔昌盛一眼)“连叔,我刚才说的,就算是放了个屁吧!”
张连:(赶忙对孙芳递了个眼色)“芳侄,这里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快点回家睡觉去吧。”
孙芳:(怒气冲冲地出门而去)“我走了。”
张连:(赶忙对崔昌盛)“崔队长,现在事不迟疑,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到A帮去煽风点火的重要任务,就交给你去完成。”
崔昌盛:(大声地)“是!”
张连:(对手下人)“现在,我来安排捉王国祥与共 党的一些步骤......”
(画外音加A城空镜头及音乐)
天色已经微明。
A城内是一片潮呼呼的露水气味,卖小菜的,卖早点的,卖狗皮膏药的,玩杂耍的江湖艺人,挑屎尿桶的,纷纷上了街。还有各种熟食铺面,也乒乓乒乓地相继开了门。
王国祥从赌场里面走了出来,可能是在里面闷久了,不由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看了看怀表,五点正。想到昨日晚上的脱险,想到度过了漫漫长夜现在终于看到了曙光,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慰。他整了整衣服,迈步朝A茶楼走去。
A茶楼,有二层高,青砖白瓦,墙高梁大,灯笼高悬,‘茶’旗飘飘,十分醒目。
此时,茶楼已经食客盈门,不论肩挑叫卖的苦力,还是手提着灯笼,穿绸穿缎的老板少爷,早已经各占一席,叽叽喳喳,象雨塘里面的一大群水鸭沸腾开了。
王国祥大摇大摆地走进茶楼,买了四个包子,一杯清茶,选了楼上一个临着窗的位子坐了下来,居高临下,一边品茶,一边注视着楼下。这时,走过来一高一矮,身穿香芸衫,头上戴着白礼帽,商人模样的汉子,也各端了一杯清茶和包子,坐在王国祥的身旁。那高个子忙向王国祥递过一根香烟,笑着说:“先生,请抽支烟。”
27.茶楼内(日)
(旁白加镜头)
“谢谢。”王国祥接过烟,叼在嘴里,矮个子忙拿出一盒火柴,燃着了后送过去,可是一双三角眼在王国祥的脸上扫了一圈,王国祥猛然一惊,心里暗暗骂道:“两条癞皮狗!”
“怎么办呢?”王国祥想着:“我必须得甩掉了这两条狗,才能去接头。”他看了看表,六点还差二十分,面前的包子也吃完了,于是就双手一拱,说:“两位请慢吃,少陪了。”
两位商人客气一番,望着王国祥下了楼:“好走!好走!”
“快!”两双贼眼,一双望着街头,一双望着楼下,然后狼吞虎咽地将包子一扫而光,再一左一右地往楼下走去。哪知王国祥又端着两盘热腾腾的包子‘咚咚咚咚!’地上了楼,仍然坐在临窗的那个位子上。
两位商人下了楼,四目相视,在想着鬼点子。高个子献策道:“走!我们也学着他那样,再去买两盘包子和一杯清茶上楼。”
矮个子:“这么做的话,也太露骨了吧。”
高个子:“那?——我们就换成两盘饺子,改个口味得了,就坐在楼梯上,还怕他飞了不成?”
矮个子:“嗯,好!就这样。”
王国祥一看表,接头还差十五分钟,见两个商人又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上了楼,就忙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道:“两位仁兄,快到这里坐呀!”
“好,好哇!”两人心的话:正巴不得你这样喊呢。于是就坐在了王国祥的身边,又是递烟,又是点火的,亲热得就象是多年都没有见过面的老朋友似的。
“哎。”高个子指着桌子上的饺子说:“我们跑生意的,肚子大,几个包子吃了,都不知放在哪个地方了,所以又点了饺子。”
王国祥:(一笑)“哈哈哈哈!”
高个子:(指着饺子对王国祥)“朋友,你也来几个饺子吧。”
王国祥:(双手摆了摆)“别客气,别客气。半个饺子我都吃不进了。”
高个子:(不解地)“那,您为什么买了两盘包子呢?”
王国祥:“哦,我有五个朋友,约定今天早上在这里会面的,他们快要来了,所以我就给他们每人买了四个,在这里等着。”
高个子/矮个子:(眉开眼笑地)“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国祥:(看了看表,笑着)“我去解个大便,请两位帮帮忙,要是我的那些朋友来了,就叫他们等一等。”
高个子/矮个子:“这个,好说,好说。”
(画外音加音乐)
王国祥下了楼,两位商人对目一视,高个子说:“今日连王国祥在内,一共有六个人,我们两人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啊,我看你就在这里等着,盯住王国祥的一举一动,我得立刻去报个信,喊喊弟兄们。”
“好吧!快去快来。”矮个子说。
高个子下了楼,就一阵风似地跑了,王国祥就站在楼下不远香烟摊子的旁边,看了看表,六点差一分。不由得暗暗高兴道:“嗯!现在一条狗还在楼上呆守着,一条狗已经报案去了,我正好抽空接头。”举目一扫,哪里见拿着桂花的人?此时,时间正一分一秒地过去......
楼上守候盯住王国祥的矮个子,一下子没见了王国祥的人影,心想,他说自己要去解大便,谁知到底是真是假?再说,就算他的同伙来了,我也不认得啊。矮个子想到这里,就迅速地下了楼。
此时,王国祥在周围已经转了几圈,连桂花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怎么办呢?他心里象十七、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就闪到一棵大树的后面,看那‘A茶楼’。戴着瓜皮帽子的,歪叼着香烟的,修鞋子的,卖糖果的,提着酒瓶和烧鸡的,一个一个纷纷拥进了茶楼。
“六点过十分。”他在想,莫非跟我接头的人出了事?
“六点过一刻。”他的眉头紧锁起来:莫非接头的人就是昨天晚上在面馆里面遇见的那个叫花子老头?
“六点过二十。怎么办?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当机立断:“走!得赶快走,快快脱身,离开这A城。”他立即跳上一辆走过来的黄包车。
28.路边(日)
车夫:“请问先生,您上哪儿?”
王国祥:“A桥。”
车夫:“您一个人坐吗?”
王国祥:“是啊。”
车夫:“这A桥路程很远的,又只是你这么一个人,跑一趟还真是划不来。这样吧,你给一块光洋,可不能还价。”
王国祥:“好,给你一块。”(旁白加音乐:王国祥摸出一块光洋,丢了过去,车夫一下子没有接住。‘当!’地一声,光洋打在车夫的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王国祥心头一震,莫非这车夫身藏着武器,也是一条狗?)
(旁白加镜头切换)
车夫开始跑了起来,一路上,空气中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浅蓝明净的天空上泛起朝霞,天已经完全亮了,行人和车辆也越来越多了。
车夫:“先生,听口音,您不是本地人哪?”
王国祥:“嗯。”
车夫:“到这儿干嘛?”
王国祥:“因公出差。”
车夫:“这地方有熟人吗?”
王国祥:“没有。”
车夫:“您这是到哪里去?”
王国祥:“坐船去四川。”
车夫:“干什么呢?”
王国祥:(火了)“扯你妈的蛋!你是搞密探的,还是吃饭吃饱了没法消化,对我这么盘问是什么意思?”
车夫:(赶忙笑着赔礼)“对不起,对不起。因为辛苦又寂寞,我们拉车的,喜欢找客人聊聊天。”
王国祥:(头往车上一靠,半眯着眼,注视着车夫的腰)“不要多说话了,让我闭目养养神。”
(旁白加音乐)
突然一阵秋风刮过来,掀起了车夫的衣服角,王国祥眼睛一扫,果然见车夫的身上露出了一支乌油发亮的枪管。王国祥不由暗暗笑道:“果然是条狗,正好抓个活舌头。”
黄包车已经跑出了城,湿润的泥土气味,夹着菜花儿的芳香,随着晨风,迎面扑来。弯弯的流水,苍翠起伏的群山,展现在眼前,鸟儿在枝头“唧唧喳喳”地叫着。
王国祥举目一看,这一路上除了远处的几个农夫在地里忙着以外,几乎就没有行人和车辆,于是就喊道:“喂!请停停车。”
车夫:(奇怪地回过头)“干什么?”
王国祥:“解个小便。”
(画外音加音乐)
王国祥跳下车来,迅速地一个箭步蹿到车夫的面前,突然飞起一掌,朝着车夫的面部劈去。车夫也并非是傻瓜,早就有防备,身似游龙地闪身躲过这一掌,飞起“虎尾腿”,如一股疾风,往王国祥的面部击来。王国祥冷笑了一声:“来得好!”便单掌一举,一招‘朝天一炷香’就递了出去。这一招,乃是王国祥有次邂逅武当派一位道士时,学的一套厉害掌法中的一招;因为,他看出面前的这个车夫的身手并不简单,似乎颇有少林拳法的特点,到底这车夫的武学渊源出自哪里,王国祥也来不及多想。对方的招式越来越凌厉,越来越快。王国祥渐渐地只有招架的份了。刚才气定神闲的王国祥,此时,为了应付面前的车夫已经是汗透衣襟了。两人就这样一来二往的过了三十多招,“他 妈的,我就不信今天放不倒你,放倒了这车夫得赶紧脱身。”王国祥心下这么一想的时候,对方又是一拳击来,直打他的面门。王国祥立即展开武当派的‘太乙十三式’,这‘太乙十三式’是武当派根据天罡北斗七星的运行规律,再参以中医的点穴技法而成,掌法飘若游龙柔中带刚。王国祥当即双掌交叉地一架,封住来路,迎住来腿,那挡住的双掌快速地往前一推如铁石一般,正好挡在了车夫的当面胫骨上,痛得车夫呀呀地怪叫起来,哦!武当派的掌法。显然,这车夫识货,一下乱了招式。王国祥不由大喝一声,身子一个旋转再往下一沉,闪电般地还了车夫一招‘扫膛腿’,打得车夫‘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四脚朝天。说时迟,那时快,王国祥一只脚踩在车夫的胸口上,迅速地摘下了车夫腰中的手枪,用枪管顶住车夫的脑袋。车夫一下子吓得杀猪般的喊叫起来:“王国祥叔叔饶命,王国祥叔叔饶命,饶命啊!”
王国祥:(一楞,奇怪地厉声) “快讲?你怎么晓得我的名和姓?”
车夫:(面色苍白哆嗦着)“是张局长告诉我的。”
王国祥:“你又是谁?”
车夫:“我本来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后来投靠了A帮,是张局长花高价请我来抓你的。”
王国祥:“那张局长又是听谁讲的,我化了装。”
车夫:“听崔队长的婆娘孙芳讲的。”
王国祥:(哪能相信,威胁地)“胡说八道!你要是撒谎,看我不毙了你!”
车夫:“我说的是真的,是孙芳讲的,孙芳是张连的干侄女儿。”
王国祥:(倒吸了口寒气,继而又大声地)“啊!...张连要你们干什么,有什么计划?”
车夫:(战战兢兢地)“他说,放长线,钓大鱼;要警察局里的人都化化装,分散分散,多捉几个共 党,好领功请赏。叫我来专门负责跟踪你,然后,然后,好多捉几个。目前,你已经被跟踪了。”
王国祥:(怒火中烧,把脚一松)“卑鄙!你起来,回去告诉张连,共 产 党人是杀不绝,抓不尽的!”
车夫:(一骨碌爬起身来,哭丧着脸)“好!好!我一定转告,我一定转告。”(拖着黄包车,跛着脚,往城里走去。)
(画外音加镜头和音乐)
王国祥见车夫走得有些远了,就加快脚步往A桥方向走去。
突然,他听到身后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不由回头一看。但见尘土飞扬,“得得哒哒”,一匹小白马飞奔而来,马上坐着一位红衣女人,飘飘然然,犹如一朵红云似的,女人的马后则远远跟着一大群骑马持着枪的警察。
“王国祥,王国祥。”马上的女人高喊着。
“孙芳,”等马跑近了,王国祥冷冷地说:“你来得正好。”
孙芳跳下马来,满脸涨得通红,毫无羞涩地说:“王国祥,你是我的心肝,我的幸福,我不得不来劝劝你。”
“无耻!”王国祥怒气填胸说:“劝我出卖革 命,出卖 自己的灵魂,除非是江水倒流!”
“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请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王国祥声如雷霆。这时候,一大群警察,下了马后正猫着腰,从身后左右冲了上来。
“王国祥,现在警察局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往哪里走啊!”孙芳急得不由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都是你和你的干叔父干的好事!”王国祥被激得一下子怒火万丈。‘呼’地一声,突然跳上了孙芳骑的小白马,立即双腿一夹,那马嘶叫一声,前蹄腾空。
“王国祥,王国祥。”孙芳拖住马的缰绳,仍大哭道:“你带我去吧!”
王国祥将牙一咬,‘啪!啪!’两枪,打断了缰绳,那马立即奔驰起来。
“王国祥!王国祥!”孙芳张开双臂,哭喊着,迅跑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从后边扑上来的众警察。
张连望着王国祥远去的背景,冷笑道:“王国祥,我若不是想要你的活口,哼!你早就成了我的枪下鬼了;小子,你跑不了。”继而又大声喊道:“王国祥,你跑不了!”喊了后接着挥枪命令部下:“你们,都跟我追上去!”
小白马四蹄生风,王国祥剑眉紧锁,此时,眼睛就象是在喷着火一般。
转眼间,A桥就在眼前;A桥桥身高大,造型犹如孔雀开屏。桥口的两端碉堡林立,刀枪闪闪,警察成群。此时,那齐副队长已经望见王国祥骑着一匹快马朝桥头疾驰而来,就高喊道:“王国祥,站住!站住!你给我快点站住!”
“小白马,冲!冲过去!”王国祥猛地抽打着马的屁股,急中生智,见齐副队长带队的众警察有些慌乱的时候,‘呼’地一声,小白马这时就象是一支飞箭,蹿上了桥旁一个水泥修筑的高岗亭。
‘啪啪啪啪!嘟嘟嘟嘟!......’王国祥一甩手,开枪点倒了还来不及躲闪的七、八名警察。
‘啪啪啪啪!嘟嘟嘟嘟!......’
枪声又次响起,可怜的小白马身上一下子被打了百十个窟窿,血流如注,倒在地上,顷刻之间象塌了一道墙。
“乒乒”,王国祥顺手将铁门一关,把自己关进了岗哨亭。
29.岗亭(日)
齐副队长:(指着岗亭大声地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哈哈!......弟兄们,你们看哪!王国祥他跑......他竟然跑进我们的窝里面去了......这叫......这就叫瓮中捉王八!”
(画外音加镜头和音乐)
‘叭!’这时从岗亭的瞭望口飞来一枪,不偏不倚地正打在齐副队长的舌头上,齐副队长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捂着口,疼的直滚。‘啪!’地又是一枪,齐副队长不动了。再也动不了了。
此时,众警察都大惊失色,忙着分散寻找躲身的地方。一时间,‘噼噼啪啪!噼里啪啦!......’,火光闪闪,子弹如急风暴雨一般地飞向岗亭的东西南北四个瞭望口。
“不准开枪!不要开枪!我要抓活的,抓活的!”这时张连、孙芳等等众警察都跑了上来。其中,张连急得哇哇大喊起来。
枪声一停,张连才提心吊胆地摸着上前,躲在一棵大树的后边,扯了根树枝,挑着大 盖帽,高声地喊道:“王国祥,你听着,赶快丢枪投降,赏你大洋五百,还给你个科长当当,不然的话,死就在眼前。”
“啪!”岗亭哪边一枪射来,打断了张连手中的树枝,头上的大 盖帽也滚落在地,把他吓了一跳。张连又赶忙换了个地方躲着,笑道:“打吧,打吧!看他有多少子弹。”说完,他又向站在后面的孙芳努了努嘴:
张连“芳侄,你出面劝劝,他总不敢对你开枪的。”
孙芳:(走上前来,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好吧!......王国祥,你还年轻,前途大得很。跟共 党也好,跟国 军也罢;其实都是一个样,何必又要铸成千古恨呢。”
王国祥:(大声地)“孙芳,你听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孙芳:“王国祥,跟着共军有什么好处呢,吃没有吃的,穿没有穿的;整天还担惊受怕,吊着个脑袋到处跑,有什么意思。什么社会主义呀,什么共 产主义呀,全部都是些骗人的鬼话。你是上了共 党当了!”孙芳哭着,大喊着。“王国祥,王国祥!下来吧!下来吧!”
王国祥:(听得不由狂怒起来。又是两枪,打落了孙芳的两只大耳环,厉声地)“孙芳,这是我对你的最后警告!”
孙芳:(被这两枪打得大惊失色,一下子象丢了魂似的,边跑边嚎哭着)“蠢家伙!蠢货!我就看着你死!看着你死!”
张连:(高兴地笑着)“哈哈!又少了两颗子弹。”
(画外音加脆鼓点音乐)
这时,崔昌盛带着十几个A帮的弟兄急急忙忙地跑来了。张连赶忙跑着迎上去。其中有一位腰插二十响的盒子枪,长得就象狗熊一样,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见过张连就对他双手抱拳,气势汹汹地说:
“张连,咱大哥的死,昌盛哥都告诉我们了,我是带着弟兄们特来报仇的!”
“好!”张连紧紧地握住那汉子的手,说:“万胡子,好样的!你大哥死得惨,他九泉之下要是晓得你的行为,一定会感激你的。”张连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说。
“他 娘的!老子今天要是不亲手杀了王国祥那小杂种,誓不为人!”万胡子暴跳如雷地喊道,‘唰’地抽出了盒子枪挥舞起来,大喊道:“A帮的弟兄们!为大哥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往前冲啊!”
张连一听,想了下,立即说道:“哎,万胡子,你现在不能杀了王国祥!”
可是,万胡子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刻哪里听得进张连的话。张连喊着要手下的拦住万胡子等人,已经被A帮的人冲开。
“为大哥报仇!冲啊!杀啊!......”一群蠢猪呐喊着,挥舞着刀枪,朝着岗亭扑去。
“啪啪啪啪!......”王国祥两手开枪,弹无虚发地在顷刻之间,报销了七、八个A帮的人。
“他 妈的,不听老子的指挥,自讨苦吃。”张连眼下有两个如意算盘:一个是原定的计划可以一步步地实现,就是活捉王国祥。第二个是王国祥这下打死了A帮的许多人,子弹又少了很多不说,还除去了A帮的势力,为自己今后能够称雄A城做了好事。一山是容不得二虎的。
“哈哈哈!王国祥这下又少了十几颗子弹。”张连躲在大树后面,抚掌笑道。
“赶快撤,赶快撤!”万胡子已经中了一枪,被打穿了一只耳朵,于是连着几个狗熊似的打滚,带着残兵败卒,跑了回来,他不由摸了摸鲜血直流的烂耳朵,吸了口寒气。“好险哪!要不是祖宗在保佑着我,老子肯定会脑袋开花。”
张连:(对身后的崔昌盛)“崔队长,眼前的这个残局你都看到了,你看怎么办才好?”
崔昌盛:“张局长,王国祥既厉害又可恶,而且还是条大鱼,既然我们已经花了那么大的本钱和时间,都是为了他。可别让王国祥轻易地就这么死了,那样对于我们来说,就太不划算了。”
张连:“嗯,既然我们不想让他死,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那只有留活口捉到他;那谁愿意去捉他,谁又有本事可能捉到他呢?”
崔昌盛:“这个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张连:(听了这话,就扯开喉咙)“对!......弟兄们!现在,哪个要是能够活捉到王国祥,立刻一千块光洋兑现。”
(画外音加镜头及音乐)
张连一连说道,喊道了好几遍,都没有一个警察和A帮的人敢上前;还引来一番纷纷的,嘀嘀咕咕的议论:哪个敢去活捉王国祥啊,你长着几颗脑袋呀?不要命了!......
见无人应声。这么僵持下去不是个办法呀,张连也急得直扰头。突然,张连的眼前一亮,便笑着对崔昌盛说:“崔队长,你的功夫高超,可说是胜过当年的赵子龙了。眼下,这可是关健的关健哪,我看,这桩美差还非你莫属,不然,就无人能够担当此重任了。”
崔昌盛:(笑着,连连地摆了摆手)“哎呀,张局长。你也太高抬我崔某人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大的本事跟能耐呢!”
张连:(脸上有些不太高兴)“哎!——怎么在我最需要人的时候,你倒推三阻四的起来了?不要多说了,我看你可以胜任的。”
崔昌盛:(呵呵一笑)“既然局长大人这么看得起我,没办法。那,我也只好遵命罗!”
张连:“嗯!——这还差不多。你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尽管说。”
崔昌盛:“那我可就大胆地说了?”
张连:“嗐!你说吧,说吧。”
崔昌盛:“我要一千五百块光洋。”
张连:“行,我同意。”
崔昌盛:“我要升个副局长当当。”
(旁白加音乐)
“这个,我也同意。”张连心里不由得暗暗地骂道:哼!蠢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跟我谈这些,拿自己的脑袋当儿戏,明天,你还在不在都不知道呢。别说你要当副局长,要钱。你就是要当皇上我也会同意的呢。
“那好吧!”崔昌盛把手枪往张连面前一丢,夸下海口:“我要是不能赤手空拳抓到王国祥,就请你撤了我这个队长。”
“就看你的啦!”张连笑着。继而转身对部下命令道:“弟兄们注意,集中火力,掩护崔队长。”
嘟嘟嘟嘟!哒哒哒!......
枪声如暴风骤雨一般再次响起,子弹又疯狂地对着岗亭射去。崔昌盛如一只活蹦乱跳的狸猫,几拐几转,躲躲闪闪地往岗亭的铁门跑去。
太阳已从东边露出了笑脸,射出道道金光,蔚蓝的天空,显得无限辽阔。
此时,王国祥枪里面只有最后二颗子弹了!
“啊!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甘心被敌人俘虏,留下清白的躯体,去受侮辱与欺凌,让刽子手大声地狞笑!
现在时间紧迫,不容他多想,他决定将情报吞进肚内,就用最后的那颗子弹,为党为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时,靠着铁门的瞭望窗口,已经停止了射击。他大惑不解:敌人又在玩什么新的花招?
突然,“呼”地一声,从瞭望窗口甩进了二包有如香烟盒子那么大的东西来;他来不及多想,赶忙拾起拆着,等拆开了纸包一看,一包是手枪子弹,而另一包是一只金色的蛇,还有纸上写着三个眼镜蛇字。顷刻之间,他热血沸腾,热泪盈眶,此时此刻就好似在茫茫的黑夜,看见了一盏明灯那样,感到格外地兴奋!他急忙从口中吐出情报,放在衣袋中,接头的人到了!
岗亭外,崔昌盛“呼”地一声,一招‘鹞子钻天’,双手揪住瞭望窗的窗口,急切地朝里面低声说:
“A。”
“蛇。”
“对敌。”
“索命!”王国祥在里面一边回答,一边俏俏地把铁门的闩子打开;崔昌盛听见里面的动静,立即朝门踹了一脚,铁门出现了一条缝,他侧身就一闪而进,王国祥忙将铁门一关,上了门闩。一时间,尽管外面又一次地枪声大作,可两位战友却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
30.岗亭内(日)
王国祥:(含着热泪)“同志,您贵姓?”
崔昌盛:“我叫崔昌盛。”
王国祥:“啊!...你是孙芳的丈夫呀?”
崔昌盛:(笑了笑)“嗯。快告诉我,党交给我什么任务?”
王国祥:(赶忙从身上拿出情报,递给了崔昌盛)“两份密件。”
(画外音加音乐)
岗亭外面张连叫道:“万胡子!我已经命令自己的弟兄们停止射击,要留下王国祥的活口,你们怎么还在开枪?”
“张连,你想立功升官;那我们大哥和A帮弟兄的仇还报不报!?”万胡子也不耐烦地大声吼叫着。
“仇,要报。以后再说,可现在必须听我的!”张连也急得火冒三丈大声叫道。
两人不由得争执起来。
31.岗亭内(日)
王国祥:(急中生智)“崔昌盛同志,我装成一脚把你踢下岗亭,你看怎么样?“
崔昌盛:(摇了摇头,突然心生一计)“不行,这么做很危险。警察局的想抓到你,可是A帮的却要杀你。你就假装成已经被我俘虏了,我今晚就想办法从牢房里面把你劫出,怎么样?”
王国祥:(笑了,忙将一支手枪从瞭望窗口甩了出去,留下一支枪递给崔昌盛)“嗯,行。”
32.岗亭外(日)
张连:(一见,大喜)“弟兄们!崔昌盛大功已经告成,上啊!”
“上!”众警察和A帮的喽罗们,此时都想抢头功,象一群疯狗般扑向岗亭。
(画外音加特写镜头和急促音乐)
“乒乓”一声响。岗亭的铁门开了,崔昌盛手上执着驳壳枪,顶住王国祥的后脑穴,大声喝道:“走!老老实实地走!”
这时,就见万胡子手一挥,崔昌盛情知不妙,一下推开王国祥,“啪啪啪!”几枪射来,“卧倒!”崔昌盛大声叫道。可还是晚了一步,他跟王国祥身上同时被击中,崔昌盛就地一滚,甩手就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啊!——”万胡子惨叫声声上了西天。
A帮的人想围上来,却被张连命令上前的众警察拦住。
张连铁青着脸,望着万胡子的尸体:“他 妈的个蛋!老子说了不准开枪的,你为什么开枪?”说完又望了A帮的人一眼:“在这里,老子说的话还不算数了?”张连嘴里虽然这么说了,心里不知有多么得意,多么美呢。
张连这么一说,A帮的众喽罗都不作声了。“把他们都挵上马,带回警察局去。”
都回了警察局后,A帮的人要王国祥,张连说现在还不行,不给。王国祥被关押在了警察局后院的牢房里面,张连想让孙芳给王国祥送酒送饭的时候,再劝劝王国祥;套些情报出来,多抓几个共 党向上报功好升官。同时,也给了钱辞退了暗探。崔昌盛的要求也答应了。
似乎一切都在张连的掌控之中了,叫他心里又怎么不乐滋滋的。
晚上十点左右,突然有警察来向张连报告,说关押王国祥的牢房是空的,王国祥不见了!
“什么!?”张连听了一下目瞪口呆,惊讶不已。亲自去了牢房,人的确没有了。又慌又急的他,叫几个手下赶快去喊崔昌盛到警察局来。
张连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气得一屁股跌坐在警察局大厅的椅子上。呐呐自语:......老子又得花大钱雇暗探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