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的亭台楼阁虽都是按照南郡的布局建的,可南郡一年四季花红柳绿,又岂是北苑能比的?
一进北苑,看着这满目的冬日之景,嘉福殿更显独树一帜,陈贵嫔的心里更增加了几分怨恨。
从前位分低,住在辰光殿的时候陈淑凌倒没什么想法。可如今迁到了瑶华宫,又是贵嫔的位分,两宫殿离得又近,众妃每日去嘉福殿辰请都能看见瑶华宫,自己岂不成了别人的笑谈?
陈淑凌不悦地进了棠梨宫,随着守门黄门的通报声喊响,胡明曦和其余二人都迎了出来。
三人向陈贵嫔福了福身,陈贵嫔示意三人起身,然后走进正殿,另外两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陈贵嫔进了暖阁后,坐在了暖榻的右侧,胡明曦站在陈贵嫔对面。胡明曦入宫时间已有半载,这宫里的规矩都已学的明明白白,虽说棠梨宫是自己的宫殿,可陈贵嫔位分高,她不赐座自己不能贸然坐,否则就是失了规矩,于是站在了一旁。
芊含手里提着的那个雕花木箱,胡明曦刚才就看见了,这箱子很像尚衣局上次送衣服时装衣服用的箱子,不知陈贵嫔箱子里装着的是何物件?但好似并不重!难道陈贵嫔给自己要送自己衣裳?
见胡明曦站在那里,陈贵嫔笑着问:“快坐下,愣在这里做什么?”
胡明曦又福了福身,然后才落座。
陈贵嫔笑看胡明曦,言道:“如今你身处承华的位分,每季只有五套新衣,冬季又连着除夕和上元两个大节,得事先留出两套,本宫担心你衣裳不够,给你送了两套过来。”此时满面和善,完全不是刚才在殿外那副怨憎的嘴脸。
胡明曦忙起身福利,言道:“多谢贵嫔!”胡明曦还当真没猜错。
“你不必跟本宫如此客气,本宫可是把你看成了亲妹妹一般!”陈贵嫔说完,又对芊含讲:“打开瞧瞧,看看胡承华可喜欢?”
芊含颔了颔首,打开了木箱。
一套是淡粉色,一套是樱粉色,虽说是承华的规格,但材质和绣工上显然是用了心的。
胡明曦见此又要起身福礼,陈贵嫔忙阻拦道,笑言道:“你若总这般谢来谢去的,本宫可不敢再来了。”
胡明曦便不敢再起身福礼,只欠着笑地看向胡元熙,她万万没想到陈贵嫔会送她如此华贵的两套衣裳。
见胡明曦眼中透漏着欢喜,陈贵嫔又言:“这宫里惯爱捧高踩低,我和胡昭仪刚入宫时也这样,那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捉襟见肘的。你有什么不便得,不妨对本宫提,本宫把你召进来的,便不会不管你!”
胡明曦乖巧地点了点头,陈贵嫔这身处毫无人情可言的后宫中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
陈贵嫔又说:“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待你侍寝后就会改观!”
陈贵嫔这一说,忽地勾起了皇上生辰之日所受的委屈,眼泪不禁在眼圈里打转,低声问了句:“出了那日的事,会不会已经遭到皇上的厌弃,臣妾是不是注定要在这宫里孤独终老,成为别人的笑柄!”
陈贵嫔噗嗤一笑,言道:“你多虑了,凭你这副花容月貌,就算你想孤独终老也得皇上同意才行。本宫猜啊,皇上八成早就想让你侍寝了,只是不想惹昭仪生气。”
陈贵嫔貌似安慰之言,其实又一次进行了挑拨。
“那臣妾该怎么办?”胡明曦又年轻又没心机,听陈贵嫔一说先自乱了阵脚。
“慌什么?胡昭仪是你亲姐姐,不会一直拦着你,如今对你不悦,也只是你没有做小伏低。皇上生辰前本宫见你常往嘉福殿去,怎么现在倒不去了?”
“出了那样的事,臣妾没脸去!”胡明曦说着把头低得更低。
“都是自家姐妹,什么有脸没脸的。那日胡昭仪让芊蓝把你领了下去,可见并不是不管你。”
陈贵嫔说完,胡明曦便得到了鼓励,于是破涕而笑。
陈贵嫔见挑拨已成,鼓励也已到位,于是携芊含离去。
送走陈贵嫔后,胡明曦回到暖阁,命芊蝶将两套衣服取了出来,此时芊雪恰好从门而入。听到陈贵嫔道,芊雪又寻了个理由躲了出去。
这两套衣服一套粉色为底绣着樱花;一套绣着兰花,裙摆领口袖口订着珍珠,一看就是用心之做。胡明曦简直是爱不释手,摸了又摸。
而陈贵嫔出了棠梨宫,进了陇翠园,便直接往嘉福殿的方向走去。
芊含是何等机灵之人,便问了句:“贵嫔是要去嘉福殿同胡昭仪说话?”
陈贵嫔扯了扯嘴角:“衣服都送出去了,不说也不行。本宫今日自己说总比他日传到胡昭仪耳里好。”
“昭仪高明。”二人说着便进了嘉福殿。
陈淑凌本就常往胡元熙的住处走,自搬倒瑶华宫后,来嘉福殿的频率更高,因此今日陈贵嫔来嘉福殿,胡元熙并不觉得有何稀奇。
此时元熙正在逗弄着启恒,启恒如今已经五个月了,正趴在暖榻上练习翻身。
刚刚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已经从左侧翻过去了,如今正尝试着从右面翻过去,可用了半天力气,脸色憋的通红也没与翻过去,不禁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启恒仿佛受到屈辱一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元熙见此,忙将启恒抱起,陈贵嫔则一边摸着启恒的小手一边说道:“太子殿下已经很棒了,福慧六个多月的时候才会翻身呢!”
启恒仿佛真能听懂一般,陈贵嫔这一说便止住了眼泪。
元熙见启恒止住了眼泪,便让乳母抱了下去。
陈贵嫔借机说道:“我刚刚去了趟棠梨宫,给明曦送去了两套衣服。尚宫局向来捧高踩低,一定会苛待了她去。”
胡元熙看了陈贵嫔一眼没有做声。
陈贵嫔看出了胡元熙不太高兴,便继续说道:“妹妹倒不是怕明曦受苛待,这入宫的新人哪个没受过苛待?只是众人都知明曦是姐姐的亲妹妹,又素传姐妹二人不合,这知道的是尚宫局捧高踩低,不知的还以为是姐姐故意苛待她呢!”
胡元熙仍旧没有言语,但神色缓和了几许,见此陈贵嫔继续说道:“姐姐如今代理着后宫,下面的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妹妹知姐姐不喜明曦,可面上也不要太表现出来的好!咱不能让有些人看了笑话去!今日此举此言或许会让姐姐不高兴,但妹妹全是为了姐姐打算。”
元熙知道陈贵嫔所指的有些人便有一个是魏如贻,元熙点了点头,言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二人又说了片刻陈贵嫔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