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冯三打来的。冯二九睡眼蒙眬，感觉自己如梦游般，接通电话：“喂？”冯二九毫无意识地问出这句，他没有看手机，闭着眼睛接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冯三的激动的声音：“二九，在哪里？赶快收拾东西和我一起去羊林家商量一点事。”
冯二九哦了一声，迷迷糊糊地起来穿衣服，电话又想起，还是冯三打电话来的，“你把你爸妈、幺妹一起喊上。”冯三说完电话就直接挂断了。
父亲、母亲和幺妹还在自己家的院坝忙一些杂活，农村人，总有忙不完的，大活细活都要忙上一天。冯二九向三人转达了冯三打电话来说的事。
冯二九的母亲问：“去他家干什么？”冯二九的父亲闻言，瞟了一眼冯二九。
冯二九在心中猜想，会不会是领养瑶瑶这事，难道还有其他事？冯二九不清楚，如果愿意送给我养，那怎么这几天都没有说一声。
冯二九的母亲继续说道：“我们家和他家，你爷爷总是偏爱他家，在外面得点什么东西回来都拿给他家。你小时候和羊林在猪圈旁边梨树下的那个石板下玩耍，在那滑石板，你爷爷去外面打牌回来，买得一盒夹心饼干，就拿给羊林，你就在旁边，就那样眼巴巴的看着，他都不拿一点给你，后来你回家硬要我去给你买，那时候都没通路，就只有一条小路出去，你爸当时还打了你一顿。”
“但我们家每年杀年猪你爸硬要拿一两块猪肉给你爷爷，那羊林家也没见拿出一块肉，所以你爷爷偏心得很。”
“还有，你太爷爷以前是先生，给人解鬼，也会一些治病的民间偏方，当时在耐村这一片也是小有名气。之前你太爷爷留了一些金元宝、首饰下来，你爷爷赌钱输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都拿给他家了，当时我们家住的木瓦房，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雷声大了，把你三姊妹吓得躲在柜子里去。不要脸的是他家竟然讲没有这回事。”
冯二九知道母亲扯远了，没怎么听进去。母亲还在那边碎碎念。
此时父亲对冯二九说：“你三叔打电话喊你去？”
“是的，他让我叫上你们一起去。”
冯二九家离冯羊林家没多远，冯二九在冯羊林家上面两百米处，冯羊林家三面环竹林。整个耐村的房屋都建得很密集。
既然三叔打电话来说是要去冯羊林家，冯二九一家人当然要去，冯三既是自己三叔，又是村干部，万一有其他事呢，还是要听从安排的。
几分钟后，冯二九一家就来到冯羊林家，让冯二九没想到的是，冯二九家的堂屋里坐满了七大姑八姨这些族亲，冯羊林的母亲和几个妇女则是在忙活着做饭，冯二九心想这是要干吗？这几天自己也没听到什么消息说是羊林家要办事情啊？
冯羊林家好热闹！
耐村的三姓中，冯姓家族最大，又是少数民族，家族中的哪一家有点事，每家都要去，很团结，特别是家中有老人，不管你人在哪上班，年轻人必须回来，不然下次你家有事没人会去。
家族中有些事情需要大家在一起商量定，这类似于有点像开会，凡是定不了的或是已经决定了的，都要搞个集中讨论，过一遍流程。比如，谁家的媳妇跑了，两家想要四四六六地讲清楚，就要喊上族亲聚在一起讨论出结果。
冯二九表现得很怯场，全是些长辈，有个别在外面混得很好，闯出了一些名堂，在县城买了房。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很开心。有说在外面如何如何挣大钱的，有说自己能喝两斤白酒，还能再去喝一件啤酒的，等等。冯二九听出来了，尽是些高手。往往是，有钱的说自己没钱，没钱喜欢吹大头，恨不得给自己镶上翡翠牙，逢人就把牙露出来笑给人看。
很快，饭菜全部上桌。在哪都一样，很多事都是在饭桌上谈成的，农村也不例外，这种谈事方式到底是从民间传向官方，还是官方带向民间的？
冯二九和父亲被安排在和冯三、冯羊林，还有冯羊林家爸，以及一些家族里有辈分，混出点名堂的在一桌，那种喝白酒能喝两斤啤酒随便灌的放在另外一桌。
冯羊林的父亲冯老光挨个把酒倒满，用的是碗喝，然后端碗说：“今天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大家就随意了。”说完话，就喝了一大口酒下肚。
大家随声附和，“已经很好了。”
酒过三口，就开始谈正事了。
冯老光说：“今天找各位来，是想谈谈关于我孙女瑶瑶的事。”
众人放下手中的筷子，仔细听冯老光说。
“是这样啊，我家的情况，想必大家都清楚，家里实在太困难，现在儿媳妇肚子里还有一个，生下来就已经十口人了，生活压力太大了。所以我们就商量，想要把第二个孙女瑶瑶送出去给别人养，就委托了老三帮忙打听消息。老三来跟我们说，二九这小侄想要领养瑶瑶，今天找大家来，就是让大家帮帮斟酌斟酌。”
冯二九这才明白，原来是想要把瑶瑶送给自己养，但上次羊林说的那种话，以及后面都没来找过自己，这一切是真的吗？冯二九有些不敢相信，以自己的条件来讲，人家怎么会看得上呢。
不管是真是假，冯二九很开心。
此时，有个人说：“是要把你家小孙女抱到二九家养，喊二九做爸爸，对吧？”
众人一阵无语，这人讲得太直白了。
“不是这样的，是喊二九哥作伯爹，相当于是干爸，只是过去二九家哥生活，两边都可以往来住的，相当于二九哥和我们一起养，但更多的是在二九哥家住，以后给二九哥他们养老。”冯羊林补充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两边的家庭都很困难，所以想来想去才想到这么一个办法，这样一来，瑶瑶既能在我们身边长大，二九哥又有人养老。”
大家听冯羊林说这话的意思，感觉得到这是不是有点欺负老实人了，说来说去，孩子还是你的，额外还找了个帮手来帮你养。
冯二九和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冯二九的脸上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尴尬，这事事先也没人和我说过啊。
大家都在看冯二九和他父亲怎么说，冯二九拿着筷子，不知所措。众人听到冯羊林这样说后都不由得为冯二九打抱不平。
过了一会儿，冯二九的父亲开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