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破禁得珠
“老僧无名，法号孤明。各位施主若是仍想取得这降世神器，那不妨先行通过老僧的忘川河，此河彼岸，便是各位所寻之物。”
翟玄停了下来，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位老僧，胸脯上下起伏的频率开始愈演愈快。因为他能清晰地看到老僧胸前那一半没有被袈裟盖住的地方，悄然绽放出一朵足以惊俗骇世的红色莲花。
一瓣离尘，二瓣止水，三瓣破镜，四瓣行舟，五瓣入虚。此为人之境。
六瓣搬山，七瓣倒海。此为地之境。
八瓣遮天。此为天之境。
而九瓣同生，则为天地人三境合一。
当老僧的胸膛上出现了那九片半花瓣的红莲后，翟玄完全明白本对他来说不过一步之遥而唾手可得的神器，现已经再和他无缘，再与九黎无缘。这一刻，他的五官变得扭曲起来，身体内的真气开始不住的向外扩散而开。
他注意到了离他不远处的被解除伪装的顾情痕和冷香魂，自然而然的便将眼前这位老僧认作是来自九霄的一位长老。
翟玄转向老僧，大笑道：“你们九霄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啊，还能藏着你这样的一位强者，也难怪在初进结界之时连半点你们的气息都未曾感觉到。”
“我想这位施主似乎是对贫僧有些误会，贫僧并非施主口中的九霄之人。另外，贫僧也可以在此与施主做下保证，我绝非在场的任何一方势力，也绝不会阻拦或帮助任何一方的人渡河……”
说到这里老僧突然放大了声音，使得结界内的一众人都能听到他接下来所述之语：“能渡此河，抵达忘川彼岸者，便可得神器。不可渡者，即为此神器与你无缘，自行退走，贫僧亦不会阻拦。”
此话一出，翟玄眼中本已熄灭的火焰再一次被点燃，呼延瓒的眼中同样为战意所充斥。但在行动之前，翟玄还是回首瞟了一眼九霄二人，当看到他们脸上同样布满疑云后，这才有些相信这位从未见过的老僧并非九霄之人。
“那您可是这件神器的守护之人？”
面对翟玄的提问，老僧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贫僧可以是，亦可以不是，只不过所有要接近它的人，无一例外都需要渡过忘川河。你们九黎也好，他们九霄、苻国或是庆鬼生也罢，你们的恩怨贫僧不想参与其中，但这条河对于你们来说都是平等的……忘川河中，一切的修为与实力皆为浮云。”
说罢，老僧便慢慢退入忘川河中，他的身影也逐渐为河上的水雾所隐去。
还未等呼延瓒开口询问该如何是好，翟玄的身影也同样自原地消失。在不过几息的功夫过后，一道残影从空中一闪而过随后稳稳落地。
只不过经过这短短数息过后，翟玄的脸色变得异常沉郁，仿佛微微皱眉就能挤出水来。见到翟玄如此阴沉的模样，呼延瓒顿时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与其说这是条河，倒不如说是一片湖。以那件神器出世之地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都被这条河所围绕，而且每当进入此水之上，人便会不手自身控制的坠落。”
“那眼下该怎么办。”
“除了闯，别无他法，”翟玄的眼中泛着寒光，看了一眼不远处同样来到河边的二人后，又补充道，“亦或是，先将他们二人斩杀以绝后患。”
与翟玄合作了这么多年，呼延瓒自然也是能立刻通晓对方的意思。双掌紧握成拳后，他身上的气势也开始不断攀升。
“看来他们是打算先行解决我们了，师姐，如何应对？”
冷香魂瞟了一眼随时准备向他们出手的两名供奉，又看向身前的忘川河。此刻他们正位于河边，只要迈出一只脚就能踏入忘川河中。
轻吸了一口气后，她便给出了答案：“退自然是无处可退了，想必那位老僧所说的渡河便是你的机缘所在了，如此看来，那我们不妨便入忘川河看看……”
就于两名供奉突然出地面踏地而起，直扑向冷香魂与顾情痕时，二人当机立断迈入忘川河中，在两名供奉到来之前向前速行了十余步的距离。
在平日里，这样的一点距离，两名修为达到七莲、八莲的圣徒无需半息的时间便可轻松通过。但在此刻，两名供奉前脚刚踏入忘川河，再想迈步时便只觉无数只手正从水下伸出死死地拖住了他们的腿。在低头查看时，脚下却还是平静的水面，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呼延瓒暴怒，随即想挥动如身体一样大的泛着血光的拳头砸向水面。还未等他将手臂抡起，一阵发自内心的恐惧便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动作。他整个人的脸色迅速发白，好像胃里正在经历一阵翻江倒海，豆大的汗珠渗出皮肤挂在他强壮的身体上。在滴落水面时，又十分诡异的没有产生一圈波纹。
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无法抗拒的压力的呼延瓒开始干呕起来，看似强健的身体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虚弱。
“在忘川河中不能心怀杂意，先将杀意收起来！”翟玄并没有如呼延瓒那般反应强烈，但脸色亦是十分难看，勉强控制住心中的躁意后，立刻回头向呼延瓒提醒道。
“看来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见到两名供奉的此般狼狈模样，冷香魂松了一口气后说道。
比起两名供奉，她和顾情痕所在的位置甚至还要更深入忘川河一点。但犹豫他们本身并无太多的杂念，因此所受到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相比之下，冷香魂的动作中了几处僵硬，而顾情痕却是仿佛毫无影响。
“你去忘川河之外看着他们。”翟玄十分清楚呼延瓒这样依靠蛮力作战的人面对这条忘川河可以说是毫无办法，于是并令其退出，自己孤身一人渡河。
摒弃杂念，听起来似乎十分简单，但就算是修为已达遮天境的翟玄，在走了百步之后便再难迈出下一步，脑中再怎么细小的杂念在此刻也都如雨后春笋般纷纷钻出。
另一边，在忘川河出现之时苻国的薛长清与吕恂只是短暂的愣神了片刻，然后又奔着鬼手萧夙残而去。交手不过几个回合，这名鬼手就已经丧失了数十个无法再生的死灵。
眼见忘川河上的水雾已经完全挡住了他去看清出世的那件神器，萧夙残当即聚集了所有存留在结界内的死灵向着苻国这一名宗师、一位王侯发起了自杀式的攻击，远在千里之外的本体也立刻切断了与这些死灵的联系。
毫不夸张地说，在处理完残剩的死灵过后，即使薛长清与吕恂现在还拥有一只五万人的军队，想在大漠之上再找出一个不知踪迹的鬼手也仍然是无异于海底捞针。
“薛将军，你看眼下我们该怎么做，”吕恂将手中的镇山剑架在了肩上，向一旁的薛长清询问道，“可否要带军去搜寻那掘墓人的踪迹？”
“掘墓人之所以能成为四大鬼手之首，靠的便是他那神出鬼没的逃脱能力。他的真身恐怕远在百百里之外。”
“如今九霄之人似乎也在场，那这件引动天地异象或许我们是没有什么机会了。只是不知刚刚那位老僧究竟何许人也，修为竟达到了同生境之高。”
薛长清眯起了双眼，沉吟片刻后开口道：“先静观其变罢，方才九黎的那名供奉似乎也已经进入了这忘川河中，但九霄的这两位似乎并不打算深入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