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滨也提溜了几大袋的早餐来到钟雯的病房,刚进来就瞧见了肖言,心头不由一惊,再一转念就了然肖言的身份——肇事司机。
男人看男人就如女人看女人,尤其两个同时对同一个女人感兴趣的男人,看待彼此的雷达比任何时候都敏锐。
“雯雯,怎么伤这么重?”江滨大大方方地进屋,关切地朝着钟雯的双腿露出心疼之态,“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只是骨裂,修养段时间就好了。”
“听到你出车祸,我一晚上都没睡着。”江滨心疼地叹口气,“以后要小心点啊,现在好多司机素质很差的,根本不懂礼让行人。”
暗戳戳地把肖言恶心了一顿,江滨又说,“报警了没有?不要怕,理赔的事我找律师帮你谈。”
钟雯忙道:“不用不用,我都处理好了。”
“雯雯别逞强,有我在就不会让你被人欺负。”
“真的处理好了,司机很负责任的。”钟雯尴尬地看了眼肖言,瞧见他脸色阴沉,料是被江滨给气的,转移话题道,“这是我朋友肖言。”
她没有说是肇事司机,这让肖言心头略过一缕舒爽。钟雯又道:“这位是江总,是我以前公司的领导。”
用职称不用名字,用领导不用上司,还特意强调是以前,聪明人都听出了钟雯话里的疏离与客套。肖言心里更爽了。
两个男人礼节性地握了下手,江滨在床边坐下来,一转头就瞧见床头柜上摆满了早餐,自嘲道,“看来雯雯已经吃过了,没关系,我还带了些水果,吃点水果,雯雯你现在就得多吃点新鲜的。”
江滨一边开果盘,一边闲话家常,“我记得雯雯很喜欢公司楼下那家肠粉,明天我去那儿打包一份带过来。”
钟雯在心里呵呵,脸色渐渐藏不住烦躁,“不麻烦江总,你工作那么忙,公司离这还挺远的,路上又堵车,肠粉送过来估计都冷了,真的不用麻烦。”
“麻烦什么,病人就要吃想吃的才好得快,你说的都是技术问题,技术问题都能解决。”
钟雯低头不说话了,她开始在心头盘算应该用怎样的方式撕破脸,才能让江滨彻底死了这条心。
“这些水果现切好的不能放,待会儿你吃不完就别吃了,下午我再叫人给你送新鲜的来。”江滨把叉子插进果盘递给钟雯。
钟雯摆手,“真的不用,江总,我吃不下,买来也是浪费。”
“雯雯。”江滨压低声音,关切道,“你就是太懂事了,唉……女孩子有时候就该任性点啊。”
钟雯的抗拒写满了全脸,感觉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她最烦江滨用这种暧昧的口气同她说话。
在公司里大家都叫她钟雯,只有几个性格特别开朗的同事会叫她雯雯,以此显得亲昵,偏偏江滨也喜欢这样叫她,尤其私下里,总是用一种带着气声的柔和语气,附带上他关切热烈的眼神,让钟雯恶心到胃部不适。
几个护士进来,准备推隔壁床去做手术,那人腰间盘突出,据说是辗转多家医院才来到这里动手术,家属人多,呜呜泱泱地一群人挤在病房。
江滨皱着眉头往人群看了几眼,回头对钟雯说,“这里环境太差了,待会我找人给你换间单人病房。”
“江总,我已经离职了。”
“那怎么还叫我江总?”江滨打断钟雯的话,嗔怪地抢白。
钟雯被将一军,叫名字她是万万叫不出来的,只好继续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下属了,也不是金石公司的员工,遇到什么事都和金石无关。原来在公司,除了工作上的事,我们私下其实也没什么交情,你真的没必要做这些,我也不想麻烦你,真的,谢谢你,但是真的没必要。”
话说到这份上,换做别的人也就识趣而退,但江滨不是一般人,他像是早有预料,无奈笑了一声,“雯雯,你真的觉得我是因为你曾经跟过我,所以才关心你?”
江滨不说曾经是他下属,而用跟过他这种暧昧不清的字眼,气得钟雯脸都红了。
这阵,坐在一旁的肖言脸色极差,他心里有种暴烈的烦躁在涌动,这种强烈的情绪只在他儿时出现过,已经许多年未曾感受到了。
肖言忍了又忍,斜着眼睛一望钟雯,瞧见她面红耳赤,说不清是害羞还是气恼的样子,登时忍无可忍,爆了。
“江总是吧?雯雯现在是我的责任,我自然会照顾好她,就不劳江总费心了。我看雯雯和你也不熟,她既然说了不想麻烦你,你就别来打扰她了。”
肖言起身杵在钟雯床前这一番逐客令,委实不客气,钟雯江滨都很吃惊,钟雯知道肖言这是帮她,也不出声,默许肖言的说辞。
这厢江滨心里却起了嘀咕,钟雯多年单身自有原因,被动、保守、圈子窄、拒人于千里之外,是油盐难进的铜墙铁壁,他不信还有其他男人有他这样的眼光,能看得见隐藏在这些冰冷后面的甜头。
隔壁床先前还闹哄哄的,这时难得一阵安静,场面尴尬,十分有趣。
江滨不看肖言,却去看钟雯,“雯雯?”
钟雯想说点什么,不料肖言往旁边一跨,将钟雯完全挡在了自己身后,“江总,雯雯昨晚没睡好,她需要休息,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