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隐,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啊,我真的好想你。”“阿隐,你说希望我子孙满堂,我做到了,我现在有儿子了,他一出生我就立他为太子,你会高兴吗?”“阿隐,你知道吗,我好痛苦,看见太子我也很痛苦,既觉得这是自己的孩子应该欢喜,可是一想到他的由来,我又痛苦的受不了。”“阿隐,你知道吗,我除了你碰不了别人,更碰不了女人,我只喜欢阿隐,我只喜欢你啊!”
轩辕镇洛的脆弱在这一刻倾泻而出,辛未愣愣的看着,平日里的皇上真龙之威可镇山河,现在却醉成了一个爱而不得的凡人,而这样的皇上对着自己说了这么多,眼睛看着自己,却并没有焦距,他在透过自己看别人,辛未想要安慰皇上,拿走了酒壶酒杯,想要拉住皇上的手,却被轩辕镇洛一把甩开,晃晃悠悠的走向卧榻,把自己摔在榻上,含混不清的反复念着:小阿隐~我的小阿隐~
三日后的早朝,轩辕镇洛觉得殿内的气氛怪异,他刚落座,皇后所出的嫡子轩辕平策大声质问:“臣有一问向皇上请教。”“讲。”“皇储是否为国本?”“是。”“既然是,为什么要坏我轩辕血脉,用一个来路不清的孩子做太子?”满堂哗然,但是轩辕镇洛看的清楚,下面三分之二的大臣并没有因为轩辕平策的话而震惊,想必是私下达成了统一。
“污蔑皇储,你可知是何罪?”“三日前,我在皇上殿外听的清清楚楚,你说你碰不了女人,你只喜欢那个叫南野隐男人!怎么,酒醒了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自己干过什么难道也忘了?谁人不知你对一个六扇门的小吏情根深种,你为了他不娶妻不立后不生子,否则他怎么敢……”轩辕平策想要说否则他怎么敢杀了轩辕紫嫣。
“你住口!轩辕平策,你最好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我有什么不能负责,哪句有假?你说。”“太医院有皇后的一切档案,你不会去看么。”“谁知道那是皇后同谁生的,毕竟皇上你碰不了女人,碰了就会想吐不是吗?”轩辕镇洛看着满朝文武,就连姬三元也选择了沉默。
“静安王殿下,我想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凭想象吗?”谋远站出列提出疑问,“先不说为什么殿下您能听到开始您说的皇上的醉酒之言,就说碰了女人会恶心,您在边上看到的吗?”“谋远你……”“不用提我大名,这的人都知道我叫谋远,我觉得您可以说为国本考虑,但是不能对皇上大不敬的人身攻击吧,该当何罪呢。”“你这是狡辩。”“我也没发表什么见解何来狡辩,倒是静安王殿下您,说了这么多污蔑之词,您到底想表达什么?”“我要皇上当众滴血验亲,以正国本!”“太子乃东宫储君,您这样让当众验亲,置太子贵体、君王颜面于何地?”“他得是……”“好,朕允了。”
谋远看向龙座上的皇帝,深觉自己无能,轩辕镇洛看清事态,如不验亲,太子的身份自小存疑,会埋下无数隐患,因此他同意当众滴血验亲。
太上皇听闻此事,雷霆震怒,皇家血统岂是儿戏,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纵容轩辕镇洛,没想到他会做到如此地步,轩辕执可以接受他过继兄弟中轩辕家的孩子,却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必须滴血验亲,他要亲自监督。
验亲当日,太上皇亲选太医,全程命任景跟着,皇后抱着太子走到放着水碗的桌子前,环视众人,“我身为皇后,身为太子的生母,今日亲自带他来受这滴血之苦,你们这些人,满口仁义大道天理,我想问问,这等污蔑皇上,污蔑我,是何居心?若验亲证明太子是皇上之子,你们是否提头来见!”“好啦!不必多说!”太上皇发话,皇后略行一礼,抱着太子来到太医面前。
太医施针,血滴滑落,太子吃痛啼哭,皇后强忍泪水,倔强的扫视所有人,皇上一言不发,滴血入盏,几秒钟,血滴融为一体,太上皇看了终于放下心来,“辛未,端给这些人,都给我瞪大眼睛好好看!”皇后说完抱着太子转身离去。
轩辕平策看着这结果说不出话,他不明白,明明听见轩辕镇洛自己说碰不了女人,这也能怀孕?太上皇狠狠瞪了他一眼,甩袖离去。轩辕平策不甘心啊,原本这次朝臣大部分都已经站在他这一方了。
轩辕镇洛回到书房,自己就放纵了这么一次,竟然就要满朝风雨,回想那座已经模糊了的城,这皇城,这龙椅,究竟有何意义,问自己:内心那份天下理想还要执着吗?
太上皇年纪大了,轩辕镇洛不想父皇在这时候面对丧子之痛,因此并没有严惩轩辕平策,而是给了封地,永久离都,无召不可回,没想这人并未感恩,而是大肆宣扬了皇上因为个人感情用事,放走杀害了二公主轩辕紫嫣的南野隐,甚至为了保南野隐平安,不惜调动西域申屠大军与蕃蔵王为敌,以致错失抹杀未来会颠覆朝堂的申屠劲风的良机,昏庸至极,不配为东泽之主,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争论。
谋远置身而立,舌战群儒,列举轩辕镇洛从太子时期到现在的政绩和带领国家走向强盛的决策,分析西域和蕃蔵的制衡、当今外域虎视之下皇上这么做的必要性,控斥群臣一己之私背忘君臣礼法置家国于不顾。轩辕镇洛是谋远心中帝王应有的样子,所以为之一战,可这朝堂人心却让他厌弃,连自己曾经的偶像在他的心中都在此次事件中失去了光辉。
轩辕平策在朝堂上并未占到便宜,谋远虽然年轻,却片言不退,一人胜全场,连他的亲生父亲都被当场驳斥,压在锋芒之下。轩辕平策认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而且走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直接发动了宫变。
事发突然,蓟都周边的守备军将领,被收买的,也有因为新政受到波及故意按兵不动的,导致蓟都孤立无援。
南野隐收到消息心急如焚,他必须去救轩辕镇洛,西域太远了,申屠军哪怕敢无召调兵入都也根本来不及,其他军队没有虎符根本不会听从他们调遣,南野隐一刻都等不了,要立刻出发,申屠劲风毫不犹豫,整装上马,派人一路发布檄文,拉起风在野和申屠大旗,聚拢百姓,进都勤王。
百姓们爱戴现在的皇上,这位皇帝是真正为百姓考虑的帝王,给他们土地,让他们的孩子读书,让他们能看得起病,因此赶到蓟都城外时大军已有两万人,虽然几乎没有正规军,但是他们也是在为自己而战,一旦这位一心为民的皇帝被篡位,那么他们的日子就会再次恢复到从前,这是他们君民一体的一战,没有人害怕牺牲,因为自己的牺牲会换来子孙后代的好日子,攻城战爆发,每天都有从远处赶来的人,加入勤王之师。
很多江湖门派也都参与其中,只不过他们都散落于民众之间,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城门在三天后被攻破,申屠劲风举旗入城,策马奔向皇宫,包围了轩辕平策最后的力量。他们都聚在太上皇的宫门前。
当知道轩辕平策发动宫变的那一刻,轩辕执能调动的御林军保护了轩辕镇洛,他不因为皇家宫变而生气,在他心里帝王家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而是愤怒于轩辕镇洛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他什么都没做,似乎浑然不在意,这是轩辕执接受不了的,直到有人来报,申屠劲风和南野隐率军前来勤王,这人才做出反应,退守到了这处。
百花杀已经杀红了眼,宽刀之上鲜血流淌,他自己也满身满脸是血,看见围着宫门的队伍,一个人冲在最前面,杀入阵中,像一尊魔神怒吼厮杀,直到轩辕平策最后的挣扎也被申屠劲风摧毁,百花杀不顾一切奔向那扇大门。
朱红的门上新旧血污重叠,昭示着这里曾经的苦战,台阶上尸横层叠,他险些站不稳,跌跌撞撞的继续奔着里边走,里边的门打开,轩辕镇洛扶着太上皇走出来,百花杀看着那人好好的,不像有伤,一颗心终于落地,力竭的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吐出来,轩辕镇洛疾步走过来扶起他,“百花杀!百花杀你伤哪了?”“没有,谁能伤得了我。”百花杀咧嘴笑了,只是笑的难看又恐怖,一嘴的血。
太上皇和轩辕镇洛走出宫殿,站在高台上看向下方的申屠劲风,申屠劲风想了想还是上前行了君臣之礼。“劲风,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与镇洛无关,这次多亏你来,救蓟都于水火。”“臣都知道,否则我也不会来。”申屠劲风收起长剑,转身就走,可以说他能来是为了阿隐,也是为了还轩辕镇洛当时的救命之恩。
“劲风,怎么样?”“放心,皇上安然无恙,叛军也已经彻底剿灭,后续的事情就不用我们管了。”“那就好,那我们今晚休整一夜,明天回家。”“好……”“劲风,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阿隐,你不去看看他吗?”南野隐平静的说:“不了。”倒不是因为怕申屠劲风吃醋,是真的不想给他平添烦恼,也不想自己再次陷入危险给关心自己的所有人带来麻烦。
第二日清晨,申屠劲风让勤王大军就地解散,只剩下风在野的自己人,准备离开,南野隐看向城楼,是轩辕镇洛站在那里望着自己,就算距离如此之远南野隐也能猜到轩辕镇洛的表情,他定是更加看不清楚自己的。
南野隐看着那个自带帝王之气的人此时黯然神伤,迈开步子向城墙下走去,足够近到让他可以看清自己,轩辕镇洛攥紧了拳头,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又见了一面,百花杀站在轩辕镇洛身旁,这三个人谁的心能平静呢,百花杀低头看见轩辕镇洛紧攥的拳头,指甲陷入了肉中,血顺着他的手指滴落,他想掰开,可是也许此刻只有如此这个人才能保持镇定吧,他就那么低头看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脏。
“百花杀,去吧,好好保护他。”“嗯。轩辕镇洛……我看人家相公你是当不上了,不如当我媳妇儿吧。”百花杀借机开玩笑,“百花杀!你去死吧。”轩辕镇洛的情绪终于稍微松缓,“好吧好吧。”百花杀走下城楼。
南野隐始终站在城墙下,他们就那样注视着彼此,百花杀走到南野隐身边,手里递出一个银杏叶形状的玉坠,南野隐拿起来,抚摸着那纹路,一看就不是专业的人做的,南野隐再次抬头看向晨光中的轩辕镇洛,当着他的面把玉坠仔细的戴在脖子上,轩辕镇洛虚张口说了五个字,南野隐如鲠在喉,也无声的回了:我知道。
那不曾当面宣之于口的心意,隔着高耸的城墙做了无声的表达,是不是也稍微的减少了些许遗憾呢……
申屠劲风看不下去,背对着城墙等,待南野隐骑马出现在他身侧的时候,没有去打扰他本就忧伤的思绪,而是就那么陪在他身边,在他憋闷的时候,递上一囊酒,在他失神的时候,为他牵稳马……
这场宫变似一场闹剧,那些怀着侥幸心理参与的人,并没有以小博到大,而是将要迎接天子一怒。
轩辕镇洛反复的回忆着今天的画面,每一帧都弥足珍贵,他要拼命的记住,不要忘记一星半点,甚至是每分每秒的光线,拿出锦盒里一个银杏果形状的玉坠,这银杏果是照着当初那棵银杏树下,阿隐送自己的银杏果一比一制作的,是自己一刀一刀仔细打磨的,他回想着南野隐城墙下戴玉坠时的画面,同步的一模一样的姿势和顺序,仔细的把玉坠带了,攥着玉坠位置的衣襟,极力控制着想要崩溃的情绪,就这样在隐院银杏树下的椅子上坐了一夜……
南野隐几乎一整天都没有说话,晚间客栈落脚,南野隐面对着墙壁躺在床上,过了好一阵,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嗓子有些沙哑的说:“劲风,我没有……我只是……”接着又说不下去了,“阿隐,我知道的。”
今天的状况,申屠劲风没法吃醋,也不能不大度,他自己也必须承认,轩辕镇洛爱的一点都不比自己少,轻轻的把南野隐拉过来面相自己抱在怀里,拍着后背,“我给阿隐哼个小曲吧。
小娃娃~你不要怕~阿爹为你牵稳马,小娃娃~你不要怕~阿娘为你做棉卦~”申屠劲风的胳膊酸的抬不起来,南野隐终于打开紧皱的眉头,小猫似的发出平稳的呼吸睡着了。
过了两三日南野隐才逐渐的开朗起来,又能和大家偶尔开玩笑了。“公子,你说这次我们五个谁表现最好?”“当然是小山楂了,所向披靡,回去有糖吃。”“公子可要多给我些,我可是第一个攻上城楼的。”“其实有多少糖吃,取决于你们的世子大人。”
“看我心情吧。”“世子,从今天开始踏雪梳毛喂料的活我都包了。”“穆塔黄会干,有那功夫快点进境,别老让你家公子亲自上阵。”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