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女儿的回来让辛睿很高兴,而吴军也表现的很兴奋。因此,一连几日都带着辛睿和韩蕊母女俩吃遍了黄安所有的餐厅和饭馆。韩蕊显得很开心,对吴军这个干爸的表现很满意,吃喝玩乐都有吴军掏钱买单,而作为母亲,辛睿也由着女儿的性子来,对女儿的要求全部答应。
有几次吴军买单之前,辛睿就给他转钱,但是遭到了吴军的拒绝。吴军笑着说道,明面上我把工资全部给了她,但是做生意(开麻将馆)赚到的钱都在我自己这里存着。辛睿笑笑,你那位就不知道和你要么?吴军呵呵笑着,总之,以后是我照顾你不是你照顾我,女儿想买什么尽管开口,我全部买单就是。
韩蕊乐呵呵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对于妈妈和这个干爸的关系,她其实早就猜到了几分。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偏心,她可能会生气。但是,现在她不仅不生气,相反还挺认可这个干爸对自己和妈妈的关心和呵护。
是的,呵护。韩蕊在心里用到了这个词汇,一日三餐除了早餐外,午餐和晚餐都是干爸亲自下厨做的,而且味道非常好,从这一点上,她就觉得干爸比父亲强太多。在她的记忆中,从未吃过父亲亲自做的饭,也没有感受到过父亲像干爸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
辛睿依旧保持着夜跑的习惯,在这段时间里,吴军推掉了许多饭局,即便是局里安排的接待,他也尽量早早地结束,而把大量的时间转移到了辛睿和韩蕊这边来。烟也戒的差不多了,尽管过程很痛苦,但是他硬是戒掉了,甚至连酒都不喝了。
干爸,你知道吗?我爸爸不抽烟不喝酒,韩蕊故意这么说道,干爸是不是也是不抽烟不喝酒啊?说完了,韩蕊脸上就露出狡黠的笑,然后看向妈妈。辛睿会意地点点头,代替吴军回应女儿,你干爸不喝酒不抽烟的。
吴军急忙回答,是的,我不抽烟不喝酒,都是你妈妈监督的功劳。韩蕊乐呵呵地娇笑着,很满意干爸的回应。
这天夜里,辛睿和吴军继续夜跑。韩蕊不喜欢夜跑,就没有跟着。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晚上夜跑两人能单独在一起,其余时间都有韩蕊跟着,所以吴军对辛睿的亲昵举动就收敛了许多。但是,从他渴望的眼神里,辛睿读懂了内容。
因为有女儿的存在,辛睿即便是读懂了吴军眼中的渴望,但是仍然和他保持着距离。上次相拥的场景一直在吴军的脑海里盘旋不去,所以在夜跑的过程中,吴军多次想和辛睿重温一下当时的场景。然而,辛睿却给他划出了一道红线,不可逾越的底线。
在韩蕊离开之前,我们必须保持距离。辛睿很严肃地看着吴军说道,同时,我也希望你能遵守这个底线,不然,我们连下次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这是辛睿定下的规矩。吴军看着夜色中穿着紧身衣的辛睿,眼里腾升的欲望在她严肃的语气下逐渐熄灭。
吴军点着头回应,行,我按照你的意见办。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辛睿笑着问道,底线之外的事情我都能答应。
吴军看着夜色中的朦胧,天气越来越热了,稍微动一下都是大汗淋漓。此刻,因为走步的缘故,他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明天是周末,我想带你们去锦屏山玩,怎么样?能不能答应?
吴军本以为会遭到辛睿的拒绝,但是没想到辛睿很爽快地回应道,好哇,韩蕊可喜欢爬山了。吴军大喜过望,好,一会走路完我就去准备明天爬山的食物,中午就在山顶搞野炊。辛睿睁大眼睛问道,山顶上能野炊?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吴军笑道,不仅能搞野炊,还能在上面露营。要不,我连露营的工具都带上?咱们就在山顶休息一晚上,咋样?说完后,眼巴巴地看着辛睿,期盼着她能答应自己。辛睿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好哇,就这样定下了。
吴军开心起来,两人又重新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辛睿回到家,韩蕊已经洗完澡陪着外婆看电视,还边看边给外婆揉着双腿。见到妈妈回来了,就笑着问道,妈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干爸没有陪着你一起夜跑吗?辛睿愣了一下,笑着回答,是在一起夜跑啊,跑完了就各回各家哦,难道我还带他回家里来不成?
韩蕊呵呵笑着,我还真这么以为呢!得得,快去洗澡吧,一身的汗水味儿。辛睿转身走进洗澡间,拧开水龙头,一股热水哗哗而下。她洗着身体,眼睛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吴军,这幅身体在二十年前是属于你的,可惜你不珍惜,如今想要再拿回去,已经很难了哦。随后,她的眼眶中出现了晶莹的泪光,双手在身体上的搓洗很缓慢。
洗完澡,辛睿穿着睡衣走出来,发现韩蕊已经在房间里睡下了,拿着手机在发着短信息。辛睿默默地在韩蕊身边躺下来,韩蕊说道,妈妈,我在给爸爸回信息。辛睿随口问一句,你爸爸知道关心我们了?
韩蕊摇摇头,是我主动给他发过去的,说我不准备回去了,暑假就在外婆这里过。那你爸爸怎么说?辛睿问道。爸爸说这样可以,让我提早一点回家,准备去北京上大学,韩蕊回答道。辛睿没再问什么,因为此时她的手机来了短信,是吴军发过来的,野炊和露营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明天早上来接你和女儿,吴军说道。辛睿把短信给韩蕊看,韩蕊顿时来了兴致。太好了,妈妈,韩蕊兴高采烈地说道,干爸真是太好了,什么都能想到。
辛睿呵呵笑着,打字回信息过去,女儿很开心,说你什么都能想到,表现很不错。吴军回信息说道,能得到女儿的表扬很不容易啊,我一定要当个好爸爸。辛睿沉默了一下,回过去一个尴尬的表情。韩蕊在一边看到了,说道,妈妈,你干嘛会给干爸这样的表情呢?我估计干爸这会儿很生气的。
辛睿一愣,问道,为什么?韩蕊忽然抱着辛睿的手臂,妈妈,干爸是不是你的初恋?
辛睿惊讶地看着女儿,你怎么知道?
韩蕊笑着说道,妈,我第一眼看到干爸心里就在想,妈妈是那么心高气傲的女人,而且还这么漂亮,一般人妈妈是看不上眼的。所以,我就在想,这个突然出现的干爸一定很不简单。一定是妈妈在黄安的初恋情人,只有这种关系的人才会对你那么好,也连带着对我那么好!
辛睿觉得女儿长大了,觉得是该告诉女儿真相了,不然老是这么瞒着也不是办法。于是,辛睿决定告诉女儿自己和吴军的真实关系,过去的那一段真实关系。蕊,妈妈决定不再瞒着你了,你都要上大学了,是该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了。辛睿说道,你干爸的确是妈妈的初恋,妈妈这次回来也是偶然获得他的信息的。你要是愿意听,妈妈就告诉你全部经过。
韩蕊睁大眼睛盯着辛睿,妈妈,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我愿意听!辛睿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便开始将埋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心思叙述出来。我和你干爸原本是恋人关系,当时妈妈在农村,你干爸在县城,我是农村户口,你干爸是城镇户口,辛睿开始沉浸到了回忆里,妈妈和你干爸好了整整两年,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有一天你干爸的父母找到我,他们对我说你干爸要进政府单位上班,如果和我这样一个农村女孩结婚,肯定会影响他的前途。
韩蕊听到这里问道,为什么会影响到他的前途?辛睿叹口气说道,你不懂,在妈妈那个年代里,城镇户口和农村户口是两个天地,更何况你干爸要进政府部门工作,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公务员。妈妈是农村的,和你干爸不在一个级别,属于门不当户不对的那种。你干爸的父母担心你干爸和我结婚后,影响到他的仕途,所以就恳请我离开你干爸。为了你干爸的未来,我最后选择了离开,一直到和你爸爸结婚,到现在你考上大学,我都没有和你干爸有过任何联系。说到这里,辛睿叹息一声,我和你干爸是真心相爱,我是因为爱才悄悄离开的。前几天,你干爸告诉我,他一直在找我,想和我恢复到以前的关系,女儿啊,妈妈问你,这可能吗?妈妈有你和你爸爸,所以是不可能的!
辛睿说完了,扭头看韩蕊时,却见韩蕊泪水哗哗地流淌,不禁大吃一惊问道,蕊,怎么啦?
韩蕊哽咽着说道,怪不得干爸对你那么好,他一个大局长,竟然在你面前唯唯诺诺的,好像很对不住你似的。
辛睿笑道,那你哭什么啊?
韩蕊说道,我是感动呢妈妈,你为干爸的前途着想才选择的离开,而干爸也找了你那么久,现在终于走到一起来了,为何你们还不珍惜呢?
辛睿讶然地看着女儿,我和你干爸还能怎么珍惜?他有家庭,我也有家庭,任何出界的行为都是对对方亲人的伤害啊!
韩蕊却是摇着头,妈妈,如果您真的想和干爸在一起,我支持您的选择,毕竟您和爸爸不是一路人!我也看出来了,干爸才是最适合您的人!
辛睿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儿,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女儿竟然是这样的想法,而且认为自己和吴军在一起时理所应当。如果任由女儿这种思想延续下去,这对女儿未来的婚姻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想到这里,辛睿忽然很严肃地说道,女儿,妈妈是想告诉你真相,不想你对妈妈和你干爸的关系胡思乱想。我和你干爸的关系是很干净的,并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举止。另外,我不想和你爸爸离婚,更不想伤害到他!
韩蕊痴痴地看着辛睿,忽然冒出一句,妈,您真可怜!
女儿这句话让辛睿傻了一般地说不出半句话来,良久之后,辛睿叹口气,睡觉吧,你干爸明早来接我们,不能睡懒觉的!
韩蕊默默躺倒下去,随后,辛睿按灭了灯,黑暗中母女俩彼此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