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灯光，目光。
李毅凡手握着手机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叮铃铃......叮铃铃......”手机还在发汗的手中震动。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请您把手机给我。”余警官不失礼貌地说着并走过来，但是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含糊。
李毅凡僵直着手臂把手机递给他，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今天他因为晚上发生的这些事而忘记把手机即使关机了，刚刚他掏出手机，看到那熟悉而该死的号码，真想把手机给砸了。
余警官接过手机，把电话接通。
果然，那片土下的铃声也停止了。蹲着的李一凡瞪大着眼睛看着余越。余警官将手机贴在耳边。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刺耳的电磁噪声。
“滋滋......滋滋......”
“喂？”余警官轻轻地问了一下。
“滋滋......”
周遭的人们屏住了呼吸，余警官走回到土坑边蹲下，李一凡直接把耳朵贴在了地上。
“滋滋......在......滋滋......”
“什么？”余警官隐约听到了什么。
“......在......滴滴滴......”电话挂断了，余警官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被这摊荒唐事弄得幻听了，刚刚在电话挂断前的那一刻，他确实听到了电话那头说了“在”这个字。
旋即余警官又拨通了号码，却提示“已关机”。
手电筒的白光好似把空气冻住了。几个人愣在那儿，连跟过来看热闹的居民也不说话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直到余警官下令将那片土挖开。
几个警察搞了铲子过来，余警官让他们轻一点挖，又让警察把居民驱散开来，包括李一凡，他被警察拽着带到离挖掘现场一二十米的地方。
其实并没有挖很久。
负责挖掘的警察叫了余警官一声，他躬下身，小心翼翼地从土中摸出一个长方形的物体，把土抹干净后，是一部老人机。试着按一按，已经没电了。
接着，在那下面，又发现了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
警察一脸惊愕，颤颤巍巍地将它捧出来——他已经闻到味道了。
余警官戴好手套，小心地将塑料袋松开。
余越想起警校的那段时光，这样或那样的照片和实物，他看过，碰过，但像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女孩的眼睛从袋子中望着他，与他四目相对。
他将塑料袋完全地打开，露出一颗浮肿腐烂的头颅，女孩的脸和蓬乱的头发上沾满了灰尘，容貌已经膨胀扭曲，眼睛睁得极大且已经变色，散发出恶臭。但是很奇怪，上面似乎并没有什么蛆虫。
突然地，余警官竟然看到女孩的嘴巴动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接着又动了一下。
他用手轻轻地把她的嘴巴掰开，结果里面猛地爬出来一只一寸大的尖腿蜘蛛，迅速地爬到了他的手臂上，他手臂一抖，将蜘蛛抖到了地上，又让其他警察把那蜘蛛抓住带走。
李一凡只能站在远处望着，他看见那里的警察骚动了起来，挖出了什么，他奋力想从警察的胳膊间挣脱，手上刚刚挖土造成的伤此刻不断地流出鲜血，抹得到处都是。
他看见余警官意味深长地朝他望了一眼，然后又立刻把目光躲开。
那一刻，这个可怜的家伙似乎也预感到了。他双眼呆呆地望着警察们把一颗像是瘪了气、缠了水草的皮球一样的东西托起来，装入袋中，眼前浮现出粉色被子里妹妹熟睡的小脸，那个样子......那个大小......
他像只困在蛛网中的飞虫，越挣扎越无力，突然跌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