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书名:云世浮沉 作者:情姝晏晏 本章字数:4618字 发布时间:2021-02-18

辅成王府内,慕南沉正在书房内和他府里的几个幕僚商讨着要事,不久前,当朝太后突然诏了辅成王的生母淑太妃进宫,说是念着辅成王年岁已大,也三十有二了,如今却还没个正妃、子嗣的。

所以太后打算给辅成王指婚,于是假装客气的问了下淑太妃的意见,淑太妃虽不太聪慧,但却也知道如今太后、皇上对她儿子辅成王有所戒备的,所以,她当时就和太后姐姐妹妹、你往我来的打起了太极,不说应、也没说不应。

只推脱着说道:慕南沉是个有主见、有自己的想法的成年人了,她年纪大了,也不好过多干预他的事,免得惹得慕南沉的不喜!毕竟慕南沉小时候,她是没好好带在身边养过的,确实也不好替他应了,还是得回府去给慕南沉说下,看下他自己的意愿什么的。

太后听完后,顿时脸色就变了,喝了一口茶,不喜不怒,就那样阴阴的看着淑太妃,看得淑太妃心里直犯怵,但却也不敢再开口说话了,只是一副柔柔弱弱、低眉顺眼的沉默着。

太后心里却想着: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亲儿子都不敢管。

气氛沉寂许久后,太后才强硬地把她的底牌亮给了淑太妃,太后想把她族里的女儿嫁与辅成王为王妃,让她把意思带给辅成王就成,如果辅成王有异议,让他直接来找太后和皇帝说与。

淑太妃在太后的强硬、逼迫下点了头,说是:她会把话带到的,至于其他的她也不会多事的,于是太后才不耐的挥手让她退下。

淑太妃出宫后,抵达了辅成王府后,便急切给辅成王慕南沉说了太后的意思,说完看着儿子皱起的眉头,她自己也显得很是担忧,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太后和皇帝想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监视着辅成王府里的一举一动的。

淑太妃因为是辅成王的生母,而她服侍的前任皇帝也已经离世,所以淑太妃才由宫内搬到已经开了府的、封了王的王府上住下的,按理来说,辅成王自十八岁后就应该去往自己的封地的,可当今皇上、太后就是装傻充愣迟迟拖着不肯提这茬,这一拖便拖了长达十四年之久,这十四年间,皇上也把这支正统嫡系清理地也只有单单的一个辅成王了。

而前任皇帝亲封的那些手握兵权的豪门世家里,要么是乖乖听话削了权、只留爵位的、要么就是已经灭了族的,所以可见这现任皇帝的狠辣程度。

闻言后,慕南沉便静默了会儿,道“母妃先回去休息吧!儿子会看着办的,不必忧心。”淑太妃知道她儿子从小不是养在她膝下的,与她不太亲近,她也是能理解的。

可恨她实在无用,帮不上他什么忙,只得敛下担忧的神情离开,不给儿子增添其他烦恼。

慕南沉等淑太妃离去后,才让自己身边的侍卫召集他府里的幕僚们前来商讨,看如何应对着皇帝、太后丢下的这一难题。

此刻!他们正商谈了一半,幕僚魏应道“横竖一个女人而已,过府后好生看管着,那也是翻不了天的,此时!可万不能和皇帝、太后起了不必要冲突!”

说完后,魏应看了一眼慕南沉,似在等他回应,慕南沉敛着神情,并未开口说话,魏应心里却知道辅成王不说话就是代表着不赞同,于是没在开口,等着其他幕僚们的意见。

幕僚岑巩道“所谓好迎不好送啊,这我可能就不太赞同了,本就是太后、皇帝光明正大派来的,出了任何事,那都是要算在辅成王头上的,因此!我觉得一开始就不要……”不等岑巩说完,慕南沉的暗卫越影在门外轻咳着打断,向慕南沉道着“王爷~那个……卑职有急事禀报!”

慕南沉抬眼看向门外的越影,沉寂了一会儿,起身道“你们先商讨着,本王去去就回。”于是所有人都起身向慕南沉作揖行礼齐声道“是~”

等慕南沉跨进了书房的偏厅,落坐后看着越影,抬手示意越影说话,越影又憋着嗓子咳了咳道“那个……王爷!嗯……就是那次京郊的事情已经全部查清楚了。”

慕南沉皱眉沉声道了句“继续……”

越影磕绊道“那个我……那次我绑似乎错了人,给绑成了靖安候家的嫡长女了,最主要的是,她已经订亲了,订的还是凌贵妃家的三弟凌延,王爷~,那真不怪我,我那时看她的穿着打扮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农户女,谁知她竟是靖安候家的嫡长女!”说着那话音不由得越来越小、心里也越来越怵。

话落后,越影十分心虚的抬头看向慕南沉,同样的!慕南沉也在直直的看着他,看得越影心里是直打颤,但又不敢躲避,只得努力的迎上慕南沉那死亡地凝视。

许久后!慕南沉的音色更低沉了几分,道“然后呢?”

听到问话后,越影只得再次硬着头皮接着道“现在主要是那柳大小姐怀有身孕了,我也是昨天才道的,昨天靖安候府出去了一个慌慌张张、匆匆忙忙的大夫,本来我也没多想,就随便派了一人跟上那大夫,在我知道是靖安候府的大小姐后,就想着先回来禀报给王爷的,谁知卑职刚准备潜出来,靖安候那大小姐的院落里便灯火通明起来,然后就拖走了好几个人,还有好几人当场便被打了重重的板子,看着命都去了半条。卑职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随即潜出府来,让人盯着,我亲自去审问那大夫去了,那大夫在卑职的不断恐吓下,也全部交代了出来,说是他给府里的小姐诊脉,诊出了喜脉来,所以靖安候府的人才匆匆送他出府,还给了他好一大笔封口的银钱,让他闭嘴不言。”

慕南沉听完后,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低声道了句“怀孕了~”

越影看不出慕南沉的喜怒来,又继续道“是的!确实是怀孕了,最主要的是……那个……他们都不知是谁的。咳咳~”

慕南沉又问“还有呢?”

越影又道“似乎是靖安候爷发话了,说是:那大小姐不忠不孝、辱没门风,今晚就要打死她以正家风,所以我这才来禀报给王爷的,王爷您看我们……”

慕南沉低头不语,似乎在考量着什么,越影也没在说话,怕打搅到慕南沉的思路。

过了一会儿,慕南沉才道“越影,你先带人去靖安候府里暗中护着一下那孩子,总之先别让她出任何事就成。”

越影得了指令,忙拱手道了句“是”,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慕南沉依旧坐在位置上,沉思了好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久他才起身去到了书房正厅,正厅里,幕僚们依旧在讨论事情,见到慕南沉回来,都忙着起身行礼。

慕南沉脸上挂着清冷的面色,让人看不清,他随意地摆手,示意幕僚们坐,众人才依次落了坐,都坐下后,慕南沉缓声开口道“靖安候柳傥,诸位对他有什么看法?”

岑巩道“靖安候府……他们这辈的人才似乎不太出众,而且如今的靖安候柳傥就是个空有爵位且毫无实权的侯爷,只是替皇上做些巡营的活计,王爷怎么会突然提到他?”

慕南沉道“我如果娶靖安候家的女儿作为我的正妃,如何?”

魏应道“我觉得那靖安候就是个没有实权的,只怕不能助上王爷你了!所以,不太建议!”

另一个幕僚覃宇道“恐怕是太后、皇帝也不会愿意让您娶吧!毕竟让他们同意就很难。”

慕南沉不太自在的轻咳了下道“这倒不怕,我有办法会让他们会同意的,我怕的是,这靖安候能不能安分下来、不惹是非!”

岑巩道“靖安候柳傥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儿,除了完成些皇上交代的那些不轻不重的活儿以外,其他时候他就是个混吃等死、守着那爵位过活的人,他此人眼界小、胆也小,所以他从不拉帮结派,也不参与党政、党争的。要我说,懦弱是懦弱了些,但其实也算是个清白、不复杂的好岳家的人选。”

覃宇道“目前来说,要么娶太后、皇帝心仪、指定的,要么就娶个对皇帝和太后都构不成威胁的,这样他们才会安心。”

他们你一言我一言的商讨了好久,才定下来,就是先让些流言散出去,最好是能够让辅成王到那种不得不娶的地步,这样太后、皇上也许才会松口,而辅成王则要留下一定的诟病给世人看,留个错处给皇上看到,皇上才好放心。

慕南沉只是静默听着,听到了这儿,他才有一丝的反应,他不大自在轻咳了几声,道“现目前就有个错处,那就是靖安候的嫡长女怀了我的孩子!”

听完慕南沉的话语后,众人一阵鸦雀无声,一脸懵逼状态!

慕南沉说完话后也不在重复,只是淡然的拿起了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看向众人。

众人……

于是第二天,京城中流言四起,说靖安候嫡长女未婚先孕,怀了那位三十而立、且还没有子嗣、正妃辅成王慕南沉的孩子,又说是靖安候家教女无方,爬了辅成王的床,也有说是辅成王逼迫靖安候的嫡长女,这才珠胎暗结的,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版本涌现出来,攻击着靖安候以及辅成王。

但是,有件事是非常明朗的,那就是靖安候嫡长女确实怀了辅成王的孩子。

于是当天午时,靖安候与辅成王被同时被召进了宫里,靖安候见辅成王在太后的恼怒下、皇上地震怒下亲口承认,那是他逼迫了靖安候的嫡长女,这才造成这样地结果的,因此她肚里的孩子确实是他辅成王的。

柳傥也不好在遮掩,只得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他的嫡长女确实是未婚有了身孕,已经三月有余了,反正辅成王已经认了,他也顺水推洲的说着,孩子确实是辅成王的,至于什么时候的事儿、以及具体的其他事情,他也不太了解了。

慕南沉认下后,便直直的跪了下去,太后见他那副模样,气得抄起瓷杯扔在了慕南沉头上,顿时额上的鲜血直流,一点一滴的滴落在了地板上,但是慕南沉却丝毫不在意,依然一动不动的跪着,任由着太后的辱骂、皇帝的指责。

柳傥也被这场景吓得有些怔住了,不敢再开口,只得绷紧了自己的神经和身体,不敢乱动、也不敢贸然的开口,生怕怒气引到他身上去。

太后骂了许久才住声,她又拿起了宫里的宫女新沏好的茶,喝了一口才道“事到如今!慕南沉你就娶了靖安候的嫡女为侧妃吧!靖安候!你以为呢?”

听完后,慕南沉的心底一沉,看来太后刚刚是骂给柳傥看的、只是为了先安抚好他,她的目的还是要送一个她们这边的人做他府里的正妃啊!呵~,只希望这柳傥不要太蠢,还是争取下自己的利益。

皇帝这会儿也开口道“靖安候意下如何?”

此刻,靖安候柳傥擦了下汗湿额头,突然用力地跪下道“臣下以为,我靖安候府的女儿未婚先孕的事在京城里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整个京城都知她怀的是辅成王的孩子,如果只为侧妃,那岂不是坐实了我靖安侯府教女无方,那么本府的其他女儿还有何脸面再嫁人啊,别人又该如何看待我靖安候府,其次,想我靖安候府堂堂的嫡长女做个王妃那也是够格的,所以,老臣豁出了老臣的这张脸面恳请陛下、太后给老臣全府上下一个交代,请让辅成王负起他应负的责任来、同时也为了我女儿的名节,请求辅成王娶我那苦命的女儿为正妃啊~”说完他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直磕地额头红肿。

侧妃和正妃的差距那可就大了,礼遇也差了个十万八千里的,不可能自己的女儿白给别人睡了,还得让他白白咽下这口气给人们背后嗤笑他吧!如果能用这点小小的牺牲换来更大的利益和尊容,那别人笑了也就笑了,反正横竖他女儿都是正室,那好处怎么都是不会少的,妾室可就不一样了,怎么都要被人压去一头的。

柳傥毕竟是苦主,他声泪俱下的演了那么一出,太后和皇上也不得不考虑下他的感受,虽说如今的靖安候柳傥是个没有实权的,但是那爵位确实也是人家祖祖辈辈打来的,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得当,可能会引起好多被削权豪门世家里的不满,倒时有了逆反之心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为了一个虚名的王妃之位,失去了人心,就真的是不得当了。

于是太后、皇帝沉默着考量了下得失后,便允了,横竖娶的都是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的,还不如就当安抚了这帮被削权老臣的心了,不失人心的同时也得了个好名声。

临近晚间,辅成王和柳傥才一身疲惫的出了宫门,到了宫门口,作为马上要成为了靖安候柳傥的女婿的慕南沉,立即转身向柳傥行了一个周周正正的大礼。

柳傥马上拦住,轻咳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王爷也不必太过客气了!”

慕南沉却低声道“今天多谢侯爷手下留情了!”

柳傥却有些讪讪道“哪里……哪里……,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儿女罢了。”

慕南沉却没在说话,只道了句他先行一步了,说完牵过侍从手里的马,翻身驾马离去,柳傥看着他离去背影,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着,想来他还只比慕南沉大三岁呢,如今,他却要成了只比小他三岁人的岳丈了,真真是……难以预料啊!

感慨完,他才在自己府里小斯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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